予望的詩

給年輕人的忠告

1.熬夜

未到中年

也知養身是食物山頂部

露出的巖石一塊

唯有獨坐頂峰的人

才會了解禿頭與脊椎的重要性

往上看吧，不要熬夜

老虎屁股摸不得

2.獨身

提到這五年

我不曾對一人示好

傲氣在他者眼中

是無聊的非虛構素材

早早戀愛吧

路人和云一樣多變可愛

3.忙

抽了一上午的煙

喝了一下午的酒

一整天都碌碌無為

一整天都郁郁寡歡

4.晚到

晚來要睡哪

我床鋪已洗干凈等你

耐心用盡以后

你遲遲不來

黯然的是少年情

干癟的果子榨不出汁

5.分手

適宜秋日的活動

規勸、吟詩、無話不談

交換完對方的食譜

站在廚房我為回憶哭

一只手抖撒入多余的鹽

別責備，還是朋友

時間不至于讓你我

產生什么隔夜仇

6.及時

上次路過植物園時

心想，大巴下次經過

要與你再逛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一天用來想你

植物園的葉子已黃

不睡覺

枯燈下攪拌自己

讀書的樂趣就在于

每一顆痘痘之下

都藏有無限的奶白晶體

保持清醒不等于解放身體

雖然我時常以為

不睡覺就可以出走、賭氣、不失去

實際上內臟的革命永恒進行

我困倦的過程和飛葉子的過程一致：

起初是超過屋頂，隨后可以越過云層

臭氧、太陽系、一百顆斷頭

骨灰直直拋出歷史軌道

——化成當代的霾

不出所料下一回醒來

年輕人依然詢問房價和墓碑

二十一世紀教人惡心的課上

我的小同志們紛紛老去了

夏 困

盆栽盛水像個小硯臺

我站在窗口看初秋頑固的植物們

想，該是蒲圻吃菱角的季節了

我嘴饞以至于攤開書便打瞌睡

而熟睡之人的額頭

總躺著一些往事，亮晶晶的

比螨蟲還多的水分子

殺不掉的往事

譬如十年前的太陽雨

我們翻花繩，脫皮鞋，掀起裙子

跑在明晃晃的簾子里

蟬鳴和人都不知倦

讀書因而顯得十分奢侈

誰不想從一堆廢鐵里敲出糖來?

但哈欠偏要如影隨形

所以，我放棄了許多個七八月

一覺醒來便是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