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之前,我便聽說梧州有一塊傳說由呂洞賓書寫的“壽”字石碑,但一直無緣得見其真容。20世紀90年代初,我去湖南出差,經過祁陽,卻在一處叫浯溪碑林的地方,發現了這塊與梧州有密切關系的“壽”字碑“克隆版”。
據介紹,該碑高160厘米,寬72厘米,上面有用特殊篆體書寫的“壽”字(見圖)。其文陰刻,字中藏字,含義非凡,令人驚奇稱絕。
據傳,碑上的“壽”字,出自呂純陽之手,故刻碑時有銘文交代此事,并解釋其所藏之字及含義:“呂仙純陽書。上紅點為日,三點白圈為星,日月五星為之七政;上作天,中作地,口作人,天地與人為三才;上半亦作金,中亦作木,寸亦作水,移日配口亦作火,工亦作土,金木水火土為之五行,地兩邊頂上兩條白氣為之兩儀生四象;天亦作永,地亦作世,工亦作公,工至下亦作侯,永世公侯,子子孫孫,世代榮昌;日亦作福,月亦作祿,本身是壽,三點白圈是星,福祿壽三星拱照,永昌無疆!”
銘文后有“大明正德九年韓雍錄”的署款。當時韓雍為明左僉都御史,曾隨軍駐梧州。
又據碑上另一段銘文稱,該碑所刻“壽”字是從梧州移刻的。銘文云:“此字乃呂仙降于廣西梧州城外冰井寺,分而繹之,妙義環生,真筆參造化也。浯溪為我邑境勝,爰鉤鐫于石溪上之未及。”下署“大清光緒元年伏月蘭村居士”。
從祁陽邑人蘭村居士所述看,該邑當時已知此“壽”字極妙,故移鐫以補碑林之不足,但為不泯其出處,以表明其來歷,故有此補述。
從考察的角度看,碑上的“壽”字,與其說是特殊篆體,不如說是一種奇異的藝術體。碑上的銘文盡管糅合了先秦以道家為主包括易學在內的多家學說因素,但與其說該銘文反映的是道家或五行家的思想,不如說它表達的是道教或玄學家的宗教觀念。
至于“壽”字的書寫者的問題,銘文明確地說為“呂仙純陽書”。據考,呂純陽,名巖,字洞賓,號純陽子。他的名、字、號都與其經歷有關。由于他出生的年、月、日、時都屬陽數,故稱純陽;又因為他生活于唐末亂世,加之兩試不第(但是新版《辭源》卻說他“咸通中及第,兩調縣令”),他看破紅塵,即攜妻棄家到外鄉為賓,幽居于巖洞,故又有巖、洞賓之名。后來他做了道士,浪跡江湖,遇鐘離權,獲授丹訣,隱于終南山修仙學道,不知所終。后世道教典籍奉呂洞賓為全真教五祖之一,故又稱其為“呂祖”,并列入八仙名號之中。
呂洞賓云游四海時曾到過梧州,并有所停留,有詩可證。據清代康熙朝至雍正朝由朝廷主持編寫校訂的大型類書《古今圖書集成》記載,呂洞賓為濟世治病云游至岳陽,叫賣丹藥三天,竟無人購買。他一氣之下把丹藥全部吞食,并從岳陽樓冉冉飛升,眾人見之即爭相求購,但為時已晚。他隨即口吟一絕:“朝游北越暮蒼梧,袖里青蛇膽氣粗。三入岳陽人不識,朗吟飛過洞庭湖。”
另據清同治版《蒼梧縣志》說:“呂純陽嘗憩梧之阜民岡,郡人因構呂仙亭。”又說:“有蔣道士者,道行高卓,呂仙嘗至其家;恰蔣外出,呂題詩曰:‘醒舞高歌海上山,天瓢承露浴金丹。夜深鶴透秋空碧,萬里西風一劍寒。’后書‘無上宮主作’。蔣歸來見之,驚曰:‘宮字無上,此呂翁也。’追之,不復得見矣。”
《蒼梧縣志》中提及的“呂仙亭”,因《古今圖書集成》引詩中有“郎吟”句,故又稱“郎吟亭”。二書在錄詩時雖然滲入了神仙道化色彩,卻符合呂純陽的身份。
綜上所引材料,再參照梧州歷代流傳于民間的關于呂仙的種種故事,回過頭去解讀浯溪的 “壽”字碑,從字體本身及銘釋所透露出來的道教信息和意味看,說“壽”字是呂純陽(洞賓)的手筆,也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