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難忘的“神仙缽”

□ 李寬林

“神仙缽”，曾經是梧州風靡一時的美食，它既有神奇的傳說，也有獨特的風味，令人回味無窮，追憶不已。

在梧州民間，流傳過一個關于“神仙缽”的故事。說的是在古代，梧州有一位書生，原先由家長做主，與一戶富人家的女兒訂立了婚約。但因書生父母后來辭世而家道中落，富人家欲要悔婚，便故意刁難書生說：“我家不擇寒門女婿，除非你科場高中，或者致富發家，否則另擇他門，以免我女兒終身受苦。”

也是那位書生時乖命舛，他屢次科場落第，傷心不已。他歸家之時，正值隆冬之夜，當他途經梧州城郊八寶塘時，看到一間茅舍透出明亮燈光，內有七男一女圍爐夜飲。趕了一天路的書生早已饑腸轆轆，很想吃上熱騰騰的食物。這時，席中有位書生打扮的人從窗戶看見了他，就很熱情地向他打招呼。對方自我介紹說姓呂，并邀書生入席共享美食，還教他用筷子夾起碟子里的各種生肉和時蔬，放進裝有沸滾湯水的缽子里燙熟了食用。那八個人邊吃邊聊，談笑風生，不時還與書生閑話家常。他們曠達的胸襟、爽朗的性格感染了書生，使他在大快朵頤的同時，失意的心靈也得到了慰藉。

天將亮時，書生在醉眼朦朧中，忽然看見剛才同桌宴飲的八位桌友一下子騰云駕霧，齊齊飛升。他只聽到天空中傳來幾句話語：“你再自己細細品味品味昨晚的味道，來日可照此開一間小吃店，失陪了！”

聽聲音，書生知道是那位姓呂的人在叮囑他。他立時頓悟，這不是鐵拐李、漢鐘離、張果老、曹國舅、呂洞賓、韓湘子、藍采和、何仙姑這八仙嗎？早前他就曾聽人說過，八寶塘是個“神仙窩”，八寶塘便是因為八仙留下了八件寶物而得名的。

后來，書生設法把那鍋剩下的湯料帶回家，重新煮沸了邊品嘗邊仔細研究，之后向親友借了一點本錢開了一個小店，依樣畫葫蘆如法炮制，做起了小吃生意。由于這是書生從八仙處學來的廚藝，也算是繼承了他們的衣缽，并且煮食時用的又是敞口的瓦缽，書生給這道美食起個名稱叫“神仙缽”。生意做起來后，為了感謝八仙，書生曾多次到八寶塘去尋找仙跡，但總無緣再遇。

有一天，書生的小吃店生意特別好，收市晚了。收市后，他穿過一條小街回家時，發現一位老者側臥街邊，嘴巴正對著一個酒壺的壺嘴。書生原以為是醉酒者，正欲上前詢問是否需要幫助，但又見老者睡態安詳，不便打擾。書生前行數步猛然醒悟，壺嘴對著人嘴，兩口為呂，分明是說他是呂仙的化身。書生急忙回頭，卻見一朵祥云騰空飄起，書生邊追邊喊呂仙。只聽空中傳來呂仙話語：“神仙之事，可遇而不可求，你好好經營生意，早日把媳婦迎回家！”書生遵從呂仙指點，不出數年，他便成了梧州城中的小富翁，終于把富家女娶了回來。小兩口悉心經營小店，生意越做越大，生活也和和美美。為了感恩，他們專門請畫師繪制了八仙聚飲、共品“神仙缽”的圖畫，掛在神臺上四時虔誠供奉。

關于“神仙缽”的起源時間已無法稽考，即使是坊間傳聞，也眾說紛紜。聽老一輩人說，最遲到清朝時，梧州街頭已有此種美食。1949年前后，“神仙缽”已在梧州街頭流行起來，經營“神仙缽”的飲食店多集中在現梧州市區的中山市場及大南路牛皮巷一帶。按照梧州人的習慣，“神仙缽”的食材由過去雜亂的肉蔬，逐步演變成以“牛三星”（牛肝、牛百葉、牛雙弦）、魷魚、海蜇皮作為主料，偶有選用雞翅、鴨翅作輔料者。配菜多為時蔬，到了制作酸蕎頭的季節，被捆成一小扎的嫩蕎頭也上了餐桌，與上述用料分別置于各個碟子中備用。另外，品嘗“神仙缽” 還要準備辣椒醬、海鮮醬、芥辣醬、醬油等幾種蘸醬。喜歡喝酒的人可以自備酒水，亦可向店家購買。

品嘗“神仙缽”的食客多在夜間“幫襯”店家，幾人一起圍“缽”涮肉，一邊吃一邊聊天，真是有如神仙一般快活。筆者童年時代曾多次跟隨家里大人到經營“神仙缽”的店鋪用餐，“神仙缽”獨特的風味和情趣，筆者至今記憶猶新。可惜由于種種原因，到20世紀五六十年代，“神仙缽”便漸漸淡出人們的視野，如今，它只能成為老一輩梧州人的美好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