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能合作基金“實踐談”

文/韓紅梅 編輯/章蔓菁

非洲各國各具特色，工業基礎、要素稟賦千差萬別，因而保障融資方面的專業性、靈活性和時效性，就成為金融機構必備的“看家本領”。

加強同非洲國家團結合作，一直是中國外交政策的重要基礎。2013年3月，習近平同志擔任國家主席后首訪非洲，首次提出“真實親誠”的對非政策理念和正確義利觀，為新時期中非關系發展指明了方向。2015年12月，在中非合作論壇約翰內斯堡峰會上，習近平主席提出中非十大合作計劃，以及包括成立中非產能合作基金（下稱“基金”）等舉措在內的資金支持。幾年來，中非真誠牽手，厚植傳統友誼，聚焦合作發展，政治互信不斷增強，關系內涵日益豐富。隨著中非合作的不斷深化，非洲這片“希望的大陸”“發展的熱土”變得更加生機盎然。非洲地域廣闊、人口眾多，發展潛力巨大。結合中非產能合作基金兩年多來的對非投資實踐，本文就加快中非產能投資合作提出一些想法和建議。

順應趨勢應運而生

資金短缺是長久以來制約非洲發展的主要原因之一。在過去的幾十年中，非洲各國為尋求發展資金來源，積累了大量以政府為發行人的公共債務。如今非洲正處于經濟起飛階段，資金缺口問題變得愈發嚴峻。為避免主權債務壓力，避免加重“重債窮國”的負擔，尋求多樣化的融資平臺和融資方式，成為了非洲國家的共同訴求，市場化的民營債務主體融資和股權融資也因此成為新的融資趨勢。

韓紅梅

從目前來看，中資企業的非洲項目在融資方面存在諸多阻礙，主要包括：非洲金融業及金融市場發展滯后、中資金融機構和中介機構海外服務網絡不足、中資企業由于缺少征信支持而難以利用非洲金融市場進行融資等。在這一背景下，中非產能合作基金應運而生。其主要是通過股權投資，兼通過類債投資（包括優先股、可轉債、混合資本工具等）、貸款以及子基金業務等多種方式，滿足中資企業在非洲項目上的融資需求，推動企業不斷發展。

2016年，洛陽鉬業收購美國自由港公司和加拿大倫丁公司在剛果（金）的Tenke銅鈷礦項目，總金額近40億美元，基金參與其中，洛鉬也由此一躍成為國際礦業巨頭，鈷產量位居世界第二位。該案例正是當前中資企業對非投資的一個側影，其背后折射出的是中資企業對非投資的新變化——投資理念更加理性，投資方式不斷升級。一方面，國有企業逐步從工程總承包（Engineering Procurement Construction，EPC）逐步走向承包加融資加運營（EPC+F+O）的模式，對項目融資的參與度越來越深；另一方面，民營企業拎包打天下的情況逐漸在改變，投資不斷規范，不斷融入當地社區，尊重當地民俗文化，不斷反哺，在管理上逐漸向國際化的商業模式靠攏。

隨著企業赴非投資質量的不斷提升，其對融資規模和融資服務的需求也相應提高。而非洲的50多個國家各有特色，工業基礎、要素稟賦千差萬別，因而保障融資方面的專業性、靈活性和時效性，就成為金融機構必備的“看家本領”。

投資實踐穩中有進

基金成立兩年多來，堅持以了解實際為基礎，以專業能力為支撐，靈活設計方案，審慎判斷風險，高效完成內部審批，在實踐中不斷摸索和總結經驗，形成了獨有的一套投資“方法論”。

充分利用當地優勢和發展潛力

目前非洲大陸具備特有的投資優勢，需要獨具慧眼并深耕細作的投資人去開發利用。

第一，非洲擁有未來巨大的人口紅利。預計到2030年，世界上超過50%的新增人口來自非洲，勞動密集型產業在非洲極具優勢，消費品市場蘊藏巨大需求，年輕化的人口會大幅提升對科技產品的需求。

第二，自然資源豐富。非洲鉑、鉻、錳、鈀儲量占全球的90%，鉆石儲量占全球的60%，黃金、磷酸鹽、鈷儲量占全球的50%，全球及國內知名能源礦企均在非洲有所布局。

第三，城鎮化進程將帶來巨大機遇。預計到2025年，非洲將新增約1.87億城鎮人口，到2040年其城鎮人口規模將增長至10億，基礎設施及房地產市場存在巨大需求。

第四，工業化目標要求補足能源缺口。據《2016世界銀行非洲電力研究》的統計，非洲電站總裝機容量約145GW，但每年1—2GW的新增裝機容量，遠不能滿足工業化加速發展帶來的每年6—7GW的增長需求。此外，非洲有大量的水力、煤炭、油氣、地熱、光伏等能源待開發。

第五，規避貿易保護主義的優勢明顯。當前，越來越多的中國商品在出口歐盟、美國時會遇到各種關稅和非關稅壁壘，而通過非洲來出口，則可以享受歐美的關稅優惠。此外，在非洲內部也有相應的關稅同盟。

根據內外條件制定“分步走”的業務發展戰略

投資非洲，應著眼長遠，制定中長期規劃。在這方面，基金采取了“三步走”的戰略，利用時間維度來分散投資風險。

初設階段。在完善的經營管理規章體系、專業的人才隊伍配備、順暢的經營管理運行建設、良好的市場聲譽的基礎上，基金遵循優選項目、把控風險、嚴甄國別、精選伙伴、積累經驗、穩健經營的原則，從優質企業、成熟在產項目入手，逐步擴大到更多國別、更多行業和綠地項目。

成長階段。加強人才培養，以及對運營管理和業務模式的開發，發力重點國別與細分市場；投資方式上股權投資與債權投資并重；投資期限上以中長期投資為主，實現規模和效益的跨越式增長。

精進階段。形成核心競爭力和獨特的投資風格，以股權投資為主，加強市場開拓、融資融智、信息交流、平臺對接、咨詢策劃等全產業鏈服務功能，形成提供項目一攬子解決方案的能力，以此實現高質量、市場化的發展。

確定重點投資產業，甄別優質投資機會

基金從非洲的實際情況出發，將對非投資的重點定位于工業產能和基礎設施建設類，主要在以下產業中發掘投資機會。

一是規模合理、發起人經驗豐富的產能合作項目。這類項目范圍較廣，包括鋼鐵、有色、建材、鐵路公路、電力、化工、輕紡、汽車、通信等，但需要有所甄別，并重點關注三個領域：（1）依附上游礦產資源的鋼鐵、有色金屬加工冶煉建設項目；（2）與非洲城鎮化需求緊密相關的水泥、鋼材、玻璃、裝修材料等建材項目；（3）人口大國的生活必需品、快消品領域，例如民營企業在尼日利亞等國投資的陶瓷器皿、日化用品等制造工廠，雖然投資規模小，但財務可持續性有保障，易于開展產能合作。

二是資源能源類項目。努力尋找資源量可靠、生產成本低、估值合理、交易對手公信力高、國際供需穩定的油氣、礦產標的，并聯合國內有實力的企業進行投資。資源類型上，包括銅、鉻等基本工業礦產，也包括黃金、鉑系、石油等計價屬性強、匯兌和匯率風險抗性高的產品。

三是基礎設施類項目。重點支持非洲優先發展的、國際運作模式成熟的、優勢中國企業參與的電站項目，以及運作模式成熟、政府誠信度高、交通量或貨運量大、地理位置好的收費公路、港口項目。

劃定審慎投資的領域和類型

在對非投資實務中，如果因為缺少詳實盡職調查、協議安排和量化測算的支撐而失之“有序”，很可能造成投資損失。鑒此，基金對以下幾類投資特別審慎。

第一，國家相關政策不鼓勵的領域。包括境外住宅類房地產領域、酒店和體育娛樂類、“母小子大”類、快設快出類等。

第二，規模體量不合理的產能制造類項目。有時東道國整個國家的需求甚至連同其周邊市場（如貿易共同體、稅收聯盟等）需求的總量，都不能消化項目的設計產能或產品銷量，更不用說供給激增還會造成產品價格下降。如果發起人自身參與投資運營，同一區域的其他下游項目又能消化大部分標的項目的產品，則市場風險可大幅降低。

第三，境外一次性投資規模巨大、基建規模與商業項目規模不匹配的基礎設施投資。

麻省理工學院研究人員約爾·福林克及其同事，此次從一塊較大的聚合物預制件著手，將半導體器件嵌入預制件的中空通道。然后，一邊將導線穿進中空通道，一邊加熱并拉伸該預制件，從而形成延展的纖維束。這樣一來，電連接的光發射或光探測二極管在纖維束內軸向均勻地分布開來。該工藝具有內在可擴展性，可以制造出數百米長的功能性纖維。一旦經過拉伸處理，這些纖維就可以很容易地織進織物中。研究團隊將這些二極管纖維放進標準的家用洗衣機中轉十圈，發現其性能沒有受損，證明了它們的耐用性。他們還表明，可以在包含光探測和發光纖維的兩種紡織品之間建立起雙向光通訊鏈接。不僅如此，這種智能紡織品也可用于測量穿戴者的心率。

第四，境外園區基建項目投資過大、產業集聚與上下游協同效應不明顯的工業園區項目。

風險防控全面覆蓋

實踐中，基金始終把風險控制作為開展投資業務的前提。從風險管理的角度看，在非洲開展投資業務所面臨的潛在風險類型與在發達國家并無二致，因此不應過分夸大和“妖魔化”非洲的投資風險。然而不可否認的是，由于非洲國家普遍存在政治環境不穩定、法制環境不健全、基礎設施不完善、政策連續性差、經濟發展水平低等問題，因此從風險規模上看，非洲的風險水平要遠高于發達國家。但盡管如此，該風險仍然可以通過專業化手段來加以防范。這需要依靠量化手段對風險進行測算，進而采取措施有效加以控制。需要注意的是，控制風險不等于零容忍風險，非洲是風險與機遇并存。鑒此，基金采取了主動管理風險的方式，在風險中發現機遇，通過識別風險、管理風險來創造價值。

具體而言，基金通過合適的發展目標、適當的考核標準、懂投資的人才、科學的流程、完備的數據庫、專業化的手段、精準的風險定價能力、必要的緩釋工具以及合理的資產配置，實現了對全部流程、全部業務、全部人員的全面風險管理，建立起了包括風險識別、分析、評估、應對、監督與改進等在內的全流程風險管理體系，使風險管控深入到投資的各個環節，形成了一套特有的對非投資風險防控作法。

確定審慎管理的目標和原則

一是制定穩健務實的發展目標。基金倡導中長期價值投資，避免短期目標，不貪多求快，由易而難，穩扎穩打，逐漸提高風險容忍度。初期，以中短期債權投資為主，年均投資增量控制在一定范圍內，主要覆蓋成熟在產項目，主要涉及基金較熟悉、資產易變現或國際運作模式成熟的礦產、電力等行業。在此基礎上，逐漸提高股權投資比例，并擴大國別和行業范圍。

二是實行集中度管理。合理控制單個國家、行業、合作對象的集中度以及單個項目的投資規模，并不斷根據實際業務情況和基金整體承擔的風險情況，回顧并修正集中度指標。

三是采用風險調整后的投資收益指標考核投資團隊業績。同樣的收益規模背后，風險評價等級可能不同。通過風險調整后的投資收益指標，促使投資團隊在承做項目時主動考慮風險、評估風險，避免為追求業績而不顧風險。

建立科學的公司治理結構和決策機制

一是建立多層次的風險管理架構。戰略與風險管理委員會是基金風險管理的最高機構，指導全面風險管理體系的建立，制定發展規劃、投資策略以及集中度、業績考核等風險管理目標，并確定各項業務流程和制度。

二是投資業務團隊與風險管理團隊雙線平行作業。風控、法律人員較早介入項目，各條線多角度交叉論證項目，充分識別、評估風險。風險評審部獨立、專職研判風險，制訂風險管理制度、開發風險管理工具、提出重大風險事件化解和應對方案。

三是項目立項、投資決策、投資調整和投資退出均由基金投資決策委員會集體審議。

提升風險評估和管理能力

一是高度重視盡職調查。基金主要依靠內部力量，采用現場調研、訪談、數據分析等多種方式開展調查，要求內容全覆蓋、無盲點。必要時，基金會選聘行業聲譽高、服務水平好的外部財務、法律和行業專家開展補充盡調，用以彌補基金內部調查的不足，并對基金的調查結果進行驗證。

二是重視利用量化手段管理風險。在調查論證階段，基金非常注重運用多種定量方法和工具，做好對比分析和定量測算。為此，基金開發了一系列數量和財務模型，用于測算綠地項目的經濟效益和抗風險能力，主投方的償債能力和回購能力，以及并購項目的資產估值。量化分析的工作成果，用于談判和優化投資方案。同時，基金還針對不同項目各自的風險度確定了基準收益率要求，做到風險與收益的匹配。

三是重視案例積累和數據庫建設。基金及時做好已投項目案例總結和定期回顧，并引入外部專業數據庫，開展相應案例的數據挖掘，以滿足項目分析的需求。同時，基金隨時與駐非使領館、經商參處以及涉非商會、研究機構進行溝通，以及時獲得與非洲有關的國別、政策和項目信息。

建設專業化投資團隊

人才是業務開展的基石，離開了熟悉行業、企業、項目的人才，投資拓展、管理就會流于形式。鑒此，基金制定了導向明確的激勵約束機制，吸引了來自央企、政府機關、專業投資機構的各種優秀人才，其中不乏能發現投資機會、識別投資風險和解決問題的有經驗者，這些人才是基金進行有效投資管理的重要保障。基金的業務人員主要來自市場有關機構和進出口銀行，大多數人從事非洲業務多年，對當地的市場環境和風土人情有特別深刻的理解，對于財務、法律、資本運作、交易架構、商業模式有專業的功底。同時，基金還注意通過“干中學、傳幫帶、引入人才、加強競爭”等方式，提升整體人員素質，提高業務人員發掘和自主創造市場機會的能力，談判和風險定價的能力，以及提供增值貢獻的能力。

中非產能合作基金關注和支持能夠改善非洲民生、促進非洲地區經濟發展、有良好市場前景和自身“造血”機能的項目，在致力于長期經營的同時，根據實際情況考慮具體項目的存續期限，以達到既保證長期收益，也兼顧短期收益的目的；同時，要求項目必須具備可行性、經濟效益和良好的現金流預期，各項風險總體可控，能確保基金財務的可持續性。

中非峰會即將于今年九月召開。屆時，非洲各國元首將齊聚北京。為深入貫徹落實“一帶一路”倡議，深度對接非洲大陸的《2063年議程》，中非產能基金將基于國家的長遠發展戰略，始終秉持開放包容的態度，歡迎并支持一切有助于非洲改善民生、促進發展的項目。在這個大有可為的時代，基金愿與企業、政府部門積極合作，進一步推動中非產能合作，切實為非洲當地人民帶去福祉，打造中非命運共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