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正亭

“白鷺”刺繡茶席獲2017“藝博杯”金獎
刺繡與養蠶、繅絲分不開,所以刺繡,又稱絲繡,清代確立了“蘇繡、湘繡、粵繡、蜀繡”為中國四大名繡。其中湘繡是以湖南長沙為中心的刺繡產品的總稱,特點是用絲絨線繡花,在當地稱作“羊毛細繡”;蜀繡集中于四川成都,在晉代被稱為“蜀中之寶”,針法多達百種,充分發揮了手繡的特點;粵繡則構圖飽滿、色彩濃郁、富麗堂皇。蘇繡在四大繡種中最負盛名,起著領頭羊作用。三國時代,吳國就將蘇繡用于服飾。宋代的蘇繡已頗具規模,城內出現了繡衣坊、繡花弄、滾繡坊、繡線巷等生產集中的坊巷,技藝也達到了“針線細密,設色精妙”的水平。到了明代,更是形成了“家家養蠶,戶戶刺繡”的盛況,唐寅、沈周為代表的吳門畫派,推動它形成了“以針作畫”的風格特點。至清代,蘇繡達到鼎盛,皇室繡品多出自蘇繡藝人之手,隨著繡制技藝的不斷發展,精美的“雙面繡”應運而生,兩千多年的發展演變,蘇繡終于成為中國刺繡的杰出代表,更以“精細雅潔”而聞名于世。
時代在發展,蘇繡藝術并未固步自封、停滯不前,相反,蘇繡技藝不斷開拓創新、與時俱進。從針法上來看,從最初的十多種發展到四五十種,在亂針繡和平繡兩大針法以外,近年更是創出了以相隔、相疊、相接、相交等四種不同形式交錯融合的“滴滴繡”等新技法。從類別上來看,蘇繡的傳承者們,不滿足于蘇繡在雙面繡上取得的技藝高度,開創了“雙面異色繡”、雙面異色、異形、異針的“雙面三異繡”、甚至是異線、異景、異色、異樣、異針法的“雙面五異繡”,把雙面繡推向到神奇莫測的境界。其中,最為著名的是《貓狗圖》,作品的兩面奇跡般地分別出現了貓與狗的不同圖形,首次突破了雙面繡兩面圖案必須一致的藩籬,《查爾斯與黛安娜》便是雙面三異繡作品中的典型代表。
蘇繡所達到的技藝水平和藝術高度并非一蹴而就,是一代代、一位位蘇繡藝術家潛心研習、刻苦鉆研所取得的成果,從清代“繡圣”“針神”沈壽;到新中國“中國工藝美術大師”“國家非物質文化的繼承人”顧文霞,精于繡貓而被譽為“貓王”的余福臻,充分發揮蘇繡劈絲分縷技藝,繡制了刺繡史上第一幅油畫《金魚》作品的李娥瑛,中國工藝美術大師、蘇州刺繡研究所創始人之一、培養新中國成立后第一批蘇繡人才的任嘒嫻,等等。
七歲弄針、八歲學繡的沈壽,獨創了出享有“繡中之繡”美譽的“仿真繡”,1906年,沈壽運用仿真繡法,繡制了《意大利皇帝像》和《意大利皇后像》,這兩幅作品1911年在意大利萬國博覽會展出時,以其逼真的形象、精妙的繡藝,轟動全球,一舉斬獲了博覽會的“世界最高榮譽獎”。沈壽不僅是一位出色的刺繡藝術家,而且還是一位刺繡教育家。1912年在天津,她開辦了女紅傳習所,1914年,她前往江蘇南通創辦女紅傳習所擔任所長兼教習,并于病中寫成我國第一部系統總結蘇繡藝術經驗的專門著作——《雪宧繡譜》。
顧文霞繡制的雙面異樣繡《三貓圖》,那雙逼真傳神、炯炯發光的貓眼令美國總統卡特念念不忘,先后寄給她兩封親筆簽名信表達敬意,并激起了一批批美國人帶著好奇來到中國探尋神奇的蘇繡藝術。余福臻首創“細,亂針結合繡貓法”,將《白底白貓頭》《黑底黑貓頭》繡得惟妙惟肖。李娥瑛僅用一根絲線的四十八分之一,將金魚那薄如蟬翼的透明感表現得淋漓盡致,使得《金魚》藝術精品成為繼小貓之后的又一蘇繡代表作。任嘒嫻首創“虛實亂針繡”、雙面異色異樣繡、雙面三異繡,完善和發展了現代刺繡藝術,被稱作“當代中國肖像繡第一人”。
在老一輩刺繡大師的傳承和引領下,當代蘇繡更是人才輩出,她們以針代筆,繡出了蘇繡在當代的傳承創新,她們以針達意,用一件件精彩作品傳遞出當今中國的文化自信。作為全國最大的刺繡生產交易集散地的鎮湖,那里走出了“刺繡女皇”“國繡手”姚建萍,她在前人的基礎上,博采眾長,溝通東方與西方,遙接古代與當代,形成了“融針繡”,開拓了蘇繡的題材和主題,其刺繡作品屢被作為國禮饋贈各國元首,傳遞著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姚惠芬發明了全新的刺繡技法——“簡針繡”,以最少的針法、最素的線色、最精的線條構成了當下蘇繡的全新表現形式與審美內涵,成了最年輕的國家級非遺(蘇繡)傳承人,其作品《四美圖》與鄒英姿的滴滴針法繡作品《纏繞》、梁雪芳的虛實亂針繡作品《荷韻》一同被大英博物館永久收藏;以盧福英、朱壽珍、王麗華、蔡梅英為代表的“八千繡娘群體”中,如今已有8名省工藝美術名人、14名省工藝美術大師,56名高級工藝美術師,245名中初級職稱(截至2017年統計數據)。2014年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上,光福“繡娘”府向紅,用巧手與繡花,讓各國領導人“太太團”的服裝別具一格、燦然生花,實現了“穿在身上的中國”理念。
一代又一代的蘇州繡娘們用如發細之針,將匠心凝聚于針尖,繡出了一幅幅傳世經典,繡出了一張張亮麗的“國際名片”,將蘇繡一次次推向了世界工藝美術的最高殿堂,讓世人贊賞,令世界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