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杠老年北野武

胡曉鳴

2018年，北野武71歲。這位殿堂級的導演竟然賣起了衣服。他可不是玩玩，而是正經地推出自己的時裝品牌“北野藍”，銷售T恤、西裝外套、包袋、帽子等一系列產品，并且親自拍攝賣家秀為中年大碼代言，逗趣、搞怪至極。

北野武已經不是第一次令人瞠目結舌了。世界知名的大導演，卻會在節目上才COSPLAY小蘿莉，搞怪整蠱嘉賓，讓人忍俊不禁。夠搞怪吧？可就是這么一位老頭子，卻被日本大眾評為“最放心把國家交給他的人”，人生履歷豐富到連他本人都會被嚇到：大學沒畢業，卻成了東京藝術大學教授；以面癱著稱，卻屢獲影帝提名；曾經是一位電梯小弟，如今是聞名世界的大導演。連電影泰斗黑澤明都對他推崇至極，示其為接班人。

可看北野武的人生經歷，卻無法將他簡單歸為導演或演員。除了拍電影演戲，他還有副業無數，瞧瞧他干過的事就懂了：搞笑藝人、游戲企劃人、作家、畫家、剪輯師、編劇、歌手，再到如今賣起了衣服。精力如此旺盛，跨界如此之多，真真的斜杠老年。

就在去年，這老頭竟然寫了本純愛小說，小說海報上印著“想要這樣戀愛，哪怕一生只有一次”。雖然接近暮年，北野武的骨子里卻依然流淌著熱血，對新生事物充滿好奇心，勇于去追求自己喜愛的事物。他非常看不慣現在一些年輕人經歷一點挫折便一蹶不振的樣子。去年，面對喪文化橫行的日本，他還拍了部勵志廣告，寫雞湯鼓勵現在動不動就喪里喪氣的年輕人：“聽好了年輕人，變為成功大人的方式？要是知道的話我早就做了。只有一次的人生，拿出點干勁來啊你。”就像他這大半輩子，貧民區出生，過最苦的生活，卻敢做最甜的夢，品嘗大千世界的酸甜苦辣。

北野武出生于日本貧民區。原本家庭的桎梏，使北野武的童年缺少溫暖，但這并沒有限制他奮發向上的腳步。

北野武心中一直有一個做藝人的夢。為此，大學二年級時他選擇了退學，搬出了父母的家，在淺草一家提供喜劇放映的俱樂部里打工。他不怕辛苦，也不怕被人笑話，電梯小弟、清潔工、出租車司機、燈光助理、臨時演員，什么能賺錢就做什么。工作之余，他拜師漫才大師見千三郎，努力學藝。那時候的日子是真苦，連盒飯也買不起，做著被人看不起的工作，常常忍受著饑寒過夜。但這也是北野武最快樂的追夢時光。和友人在只有一個被爐的公寓里談論夢想；在家練習表演，滿懷將來走紅的希望。

上帝總是眷顧努力的人。有一天，俱樂部的暖場藝人因故缺席，倉促之間只能讓北野武上臺頂替。沒想到，他的表現逗得所有觀眾大笑不止。這么一場場鍛煉下來，他從暖場變成了壓軸，不僅登臺表演的機會增多，還能常駐電視節目，并因表演風格獨樹一幟而深受觀眾們的喜愛。之后，他又當了一名電影演員，在大銀幕上正式露臉。冷峻和詼諧兩種格格不入的表演風格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統一，這種獨特的表演風格讓他收獲了大批粉絲。

1994年8月的某個夜晚，47歲的北野武遭遇了突如其來的車禍，身上多處骨折，差點喪生。手術后，他的面部和腦袋都植入了大量鈦合金，半邊臉永久癱瘓。這場車禍成為北野武人生中的轉折點。經歷生死，他開始重新審視“活著”這件事。

北野武意識到，人的一生實在過于短暫，過于脆弱。所以，更要在僅剩的歲月中，毫無保留地活，毫不保留地去奮斗，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于是，北野武又選擇了去拍電影。他對待藝術精益求精，可以說是苛刻到極致。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很快他就拿獎拿到手軟。他從來不怕跨界，永遠都是選擇去做最難的事情。每一次突破極限的背后，布滿的都是勇氣和汗水，但就像他說的：“雖然辛苦，我還是會選擇那種滾燙的人生。”

拍攝電影之外，北野武還學鋼琴、學畫畫、寫小說、賣衣服……人生雖然只有一次，卻被他活成了很多回。

生命中的那些不可承受之重，到頭來反而成全了北野武。這個71歲的少年，經過歲月的歷練，終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樣。他豁達、坦蕩，看似無欲無求，卻又盡力做好每一件事，在平凡的每一天都收獲著生命中最深沉的歡喜。

（陳里敏薦自《知識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