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巍
中共十九大報告提出,要按照 “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钡目傄?,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其中, “產業興旺”是鄉村振興的經濟目標,而推動農村產業發展則是實現 “生活富裕”、 “產業興旺”的應然路徑。然而,在當前的戰略實踐之中,同質化競爭、產業發展非理性、產業結構失衡、布局失當、過度追求經濟效益成為不少農村地區產業發展的常態。因此,及時糾正價值偏差、矯正發展路徑就顯得尤為重要。在當前的鄉村振興戰略實踐之中,農村產業發展應該把握 “度、路、效”三原則,堅持發展之度、融合之路、綜合之效的有機統一。
農村產業發展應該因時制宜、因地制宜,找準產業發展的 “立足點”,尋求產業發展的 “深切點”,關注產業發展的動態變化性和發展適度性。如在西南地區的一些縣域產業發展中,生豬生產和茶產業 “小、弱、散”問題突出,柑橘、蘋果等農產品高度同質化且加工深度不足,產業發展的盲目性和隨意性強, “大躍進”式產業發展模式 “脫嵌”于鄉村社會。
因此,應該深入挖掘本地的優勢產品,側重于產品的獨特性挖掘、價值闡釋和意義構造,構建 “屬地性”的意義空間和價值維度,以價值挖掘為立足點,以品牌打造為支撐點,以營銷宣傳為著力點,堅持獨特性價值 (生態價值和人文價值)定位,差異性戰略定位,找準產業發展的立足點,把握產業發展之 “精”度。
要以優勢產業為龍頭和核心,逐步延伸產業鏈和價值鏈,橫向拓展產業發展領域,縱向拓展產業發展空間,構建上下游一體化的產業 “鏈條”,形成優勢產業 “簇”和產業集群,實現產業協同與產業集聚,謀求產業發展之 “深”度,進一步提高產業發展的復合收益和規模效益。
農村產業發展也必須關注市場的動態變化,了解農村市場此 “時”與彼 “時”之 “需”,建立市場評估與風險預警機制,依托本地 “數據鏈”和 “專家咨詢系統”對產業發展的前景做出預判和預測,并對可能存在的市場風險采取“預先性”舉措,從而加強前饋控制,降低外部風險。
農村產業的發展也必須有節度,應該合理節制城市資本下鄉沖動,加強宏觀引導,強化負面清單管理,防范資本權力裹挾,給予小農經濟和傳統農業生產適度的經濟空間和生存向度,既能夠形成傳統農業生產與現代農業產業有機互補之格局,又能防止 “現代生產方式”脫嵌鄉村社會結構,保障鄉村社會的相對完整性和小農權益,從而有利于提升鄉村經濟社會的整合度與社會資本。
農村產業發展應該以產業均衡布局為前提走產業融合之路,推進農村產業發展理念、技術、經營模式、資本的有機融合,實現生產要素的自由流動。然而在一些地區,傳統農業產業和新興產業布局失衡,一二三產業結構 “倒置”,農產品加工產業發展與實際目標脫節,休閑農業產業扎堆發展問題突出,短平快的謀利產業 (如經濟作物種植)搶奪少利或微利的基礎產業資源 (如糧食種植),形成擠出效應,基礎產業資源向短平快的謀利產業過度集中,造成基礎性產業資源要素供給不足,發展空間狹窄,內生動力弱化。同時,產業結構失衡的風險也帶來了生態和社會發展風險以及外部不確定性 (如糧食安全問題)。
因此,應該加強教育和引導,優化產業發展理念,完善科學決策機制,提升綜合決策和運籌能力,制定理性的產業發展規劃,增強規劃的前瞻性和統籌性。要根據本地的要素結構和需求結構合理配比產業結構,尋求產業結構與生產要素結構、市場需求結構、戰略需求結構之間的相互適應,把握中長期發展目標與短期目標之間的關聯性,同時強化引導與監督,注重動態調控,實現一二三產業結構的平衡和產業內部布局的協調。在農村產業均衡布局的基礎上適時推進糧經飼統籌、農牧漁林結合,促進產業內部融合,實現產業融合、產村融合、產城互動。積極實施 “農農”融合、 “農加”融合、 “農旅”融合、 “農康”融合、 “農文”融合、 “農電”融合戰略,以新技術、新理念優化傳統農業生產方式和經營模式,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實現價值理念和技術理性與農業產業發展的雙向嵌入,促使傳統農業轉型升級和提質增效,構建傳統農業和新興產業良性互補互嵌新格局。
同時,還應深化農村行政體制改革,推進“放管服”改革,構建職能部門跨區域跨部門協作機制,進一步打破行政區劃壁壘和體制機制障礙,促進生產要素的跨區域流動,降低交易成本和制度成本。
另外,農村產業的發展還應積極穩妥推進農村基本經營制度改革,逐步落實農村承包地“三權分置”制度,開展以放活土地經營權為重點,土地流轉型、土地入股型、服務帶動型等多種形式的適度規模經營,促進不同經營模式的整合與融合。逐步推進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入市,深化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加快集體經營性資產股份合作制改革,實現產業資本的融合,提高農村集體產業的活力和競爭力。
農村產業發展應該堅持經濟效益與社會效益、生態效益有機統一,以綜合效益為導向。但當前農業產業發展帶來的面源、點源污染問題頻發,農業企業 “跑馬圈地”,侵害農戶合法權益事件時有發生,由于發展利益分配不均所引發的群體性事件頻現,這種發展的無序是對農民合法權益的 “戕害”,是對鄉村社會和生態結構的剛性 “肢解”,是對鄉村發展目標的利益“裹挾”,將導致發展模式的異化、社會矛盾的激化、群體沖突的泛化。
因此,應該優化政府政績考核模式,將農村產業發展的社會效益和生態效益也納入農村基層政府的考核指標當中,并提高 “生態文明”、“公共服務”、 “農民就業”、 “農民幸福感和獲得感”等考核要素權重,強化 “綜合效益”的政績考核導向,明獎懲施賞罰,抑制非理性政績沖動。同時,完善企業激勵約束機制,將產業發展的生態效益和社會效益與稅收減免、貸款優惠、租賃補貼等政策紅利 “掛鉤”,并建立 “紅黑榜單”,強化企業發展生態導向型和社會服務型產業的動機,實現協調發展和綠色發展。
在企業和農戶之間應構建利益聯結機制和協商機制,完善利益分配共享和風險共擔機制,共建共商共享,強化共同體意識,建構共同體身份, “增溢”農民—農民—企業社會聯結度,實現共享發展。這樣促使政府和企業關注農村產業發展的外部收益,以獎懲政策為導向提高經濟收益的正向 “溢出率”,充分發揮產業發展經濟效益的正向溢出功能,打破固有的發展路徑依賴,從而形成產業發展 “增溢”社會資本和生態發展、社會資本和生態發展 “反哺”產業發展的良性互促格局,構造經濟收益—社會收益—生態收益的閉環正向回路。
鄉村振興是一項系統工程,應該堅持系統論和辯證法,應該正確把握農村產業發展的精度深度與時度節度,在農村產業均衡布局的基礎上堅持產業發展理念、技術、經營模式、資本的有機融合,注重農村產業發展的經濟社會生態綜合效益。堅持發展之度、融合之路、綜合之效的有機統一,實現 “度、路、效”三原則的有機互嵌,這不僅是鄉村振興戰略的價值導向,也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應然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