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閆 晗
有個調查說《紅樓夢》里最受關注的食物是鴿子蛋,我很詫異:難道不應該是王熙鳳跟劉姥姥炫技般介紹過復雜制作工序的“茄鲞”嗎?多半是能正確讀出“鲞”這個字的人少,字又難寫,因而大家藏拙不提。我曾經有次在飯桌上誤讀成“鰲”,回去特意查了,發現讀“享”的音,一陣汗顏。
大部分人都有讀錯別字的時候,只是沒人深究罷了。大學時聽到很有名的教授把“開門揖盜”念成“輯盜”,“生死攸關”念成了“疏關”,“戛然而止”讀成“嘎然而止”,心中詫異——底下的學生真的都沒聽出來嗎?或許是在意“師道尊嚴”,怕老師丟面子。
小范圍課堂猶可,大家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可這個時代到處都是攝像頭和放大鏡,說話做事容不得行差踏錯。我們在公眾場合說話,只可以讀自己拿得準的字,拿不準就得去查字典,或者問問別人,拋頭露臉的事兒總要經過練習、彩排,即使不是電視節目主持人,作演講、講話也要用這個標準來要求自己。
演藝圈人士生活在聚光燈下,文化水平欠缺的,便有好多錯誤留在采訪視頻甚至MV里,比如劉德華把“劊子手”唱成“筷子手”,李湘把“棘手”念成“辣手”,張含韻把“憧憬”說成“撞憬”。更有甚者,一個人口誤罷了,后期團隊的人也沒把好關。比如電視劇《步步驚情》片花中,劉詩詩居然把“沮喪”念成了“且喪”,外號由“劉詩爺”變成了“且喪姐”。最怕一些打造有文化人設的,也讀別字——伊能靜在歌中把古詞《念奴嬌》的“羽扇綸巾”讀成了“倫巾”,堅持用繁體字普及節氣知識的靳東,卻不能把“亙古不變”念對。
曾經有個公司老總去作校園宣講,“驚悚”竟讀成“驚速”,“趨之若鶩”當成褒義詞在用,還把基督教新教路德宗創始人和作《我有一個夢想》演講的馬丁·路德·金搞混了,嚇了我一跳。未來科學大獎頒獎典禮上,互聯網大佬與科學家們一起朗讀詩歌,丁磊把“燃燒殆盡”念成了“貽盡”,略顯尷尬。看來,文秘宣傳工作不僅要負責文字稿的校對,也必須要聽老總念一遍才行,或者像《國王的演講》中的喬治六世那樣,雇個演講老師,免得影響企業形象。
跟一個朋友去小餐館吃飯,看著菜單要點一碗“繆糟蛋花湯”,我心頭一震,如同寶釵聽到黛玉行酒令說了禁書中的句子一般,趕緊提醒她:是“醪糟”,以后再別這樣說啦。私下指出錯誤是美意,但公開場合便只能裝聾作啞。有次開會聽領導說到“同齊”“制肘”,一愣——應該是“同儕”和“掣肘”。環望四周,底下人都恭敬地聽著,于是暗想:大概不會有人告訴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