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彥(重慶師范大學)
隔三兩天,十九樓陽臺上顯現很多肥皂泡
記憶里我來自深山,攜帶當日清晨至薄暮的炊煙
十九樓懸空建立在語言的麥田上
祖輩們引水于此,小伙伴們在阡陌間歸來
形單影只的三角梅漂浮,追逐形單影只的塑料袋
對面的床單在窗口鼓動,被大風灌入昨晚的人形
我被永久定格,擰干腦海里郁達夫的長嘆
沒有多余的浪漫溢出,當我也化身為泡沫
并吹出更多的泡沫,一場從童年延續至今的游戲
不足我短短半生,天地間的晚霞都住了進去
賜心跳以沉默折返人間,它們在傷口養魚,刺破歡愉
帶竹杖芒鞋駐扎少小時候,深夜隱身麥浪中央,尋人不遇
蒼穹下不同物種自欺為高級面目,相互吞食,怡然自得
我仰望我從未穿越的肉身,我牽著背對世界的馬匹
以脫韁野馬度斗室,這無限空間與人類無關
瓷碗孤懸半空澆灌盤中化石
半日前的酥脆僅用于取暖,朽木已被我們燒完
將潰之堤漫過荒原,物種嘀嗒滑落
燈開著嗎?閉眼我舀動水缸里紅色、白色漣漪
你走過來走過去,鋤地、生根、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