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關于建立報告制度》的由來與現實啟示

■ 宋慶偉

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在十八屆中紀委二次全會、三次全會、四次全會、五次全會等重大場合多次強調請示報告制度的重要性。2015年7月，習近平總書記在西柏坡調研時指出，“這里是黨立規矩的地方”，總書記還特別強調了1948年西柏坡召開的九月會議與請示報告制度的確立。今年是毛澤東《關于建立報告制度》指示發布70周年，也是中國共產黨請示報告制度正式確立70周年，回顧《關于建立報告制度》發布的來龍去脈，以歷史啟迪現實與未來才是我們對《關于建立報告制度》指示發布70周年和請示報告制度正式確立70周年最好的紀念。

一、《關于建立報告制度》的歷史由來

中國共產黨成立初期就提出了要建立健全請示報告制度的命題。1923年6月，中央要求“地方執行委員會開除黨員后，必須報告其理由于中央及區執行委員會”，從黨員成分、黨員數量、黨員質量、黨的紀律等方面要求各級執行委員會嚴格執行。可以說，中國共產黨是嚴格按照民主集中制原則發展和壯大起來的。土地革命時期，中央于1928年10月發布《關于各省委對中央的報告大綱》，對各省委向中央作報告的時間、類別、具體內容等方面作出了詳細規定，并要求各省委嚴格執行報告制度，對不按時向中央提交報告者，“中央即停發經費”。在政府工作方面，中國共產黨也十分重視請示報告制度，1931年12月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頒布《關于建立報告制度問題》通令，要求各級蘇維埃政府嚴格執行下級向上級經常報告的制度。在軍隊工作方面，中央軍委于1932年11月發布《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通令》，要求各部隊把向上級報送相關材料作為一項制度嚴格執行。抗戰時期，針對王明在重大問題上不請示中央，甚至與中央分庭抗禮的嚴重錯誤，中央于1941年7月作出《關于增強黨性的決定》，要求“各個獨立工作區域領導人員，特別注意在今天比任何時候更需要相信與服從中央的領導”，要在全黨范圍內開展“反對‘分散主義’、‘獨立主義’‘個人主義’的斗爭”。1942年9月，中央進一步作出《中共中央關于統一抗日根據地黨的領導及調整各組織間關系的決定》要求：各根據地領導機構在制定本區域相關政策和制度時“必須依照中央的指示”。在面對新問題時“必須請示中央，不得標新立異，自作決定，危害全黨領導的統一。”1945年4月，黨的七大首次使用“在民主基礎上的集中和在集中指導下的民主”來概括黨的民主集中制，并首次將“四個服從”作為最重要紀律載入黨章。

解放戰爭時期，以1948年1月毛澤東為中央起草的《關于建立報告制度》為起點，中央加快了建立請示報告制度的步伐。中央于3月25日發出《中央關于建立報告制度的補充指示》，進一步要求各中央局、分局、前委對下級發出的指示不論屬于哪一類問題，不論是通過電報還是書面印發的“均需同時發給中央一份”。6月5日，中央發布《中共中央關于宣傳工作中請示與報告制度的規定》，“嚴格統一黨的宣傳”，并對各地黨報、新華社、黨校教材中涉及的各項政策進行嚴格規定，凡是內容不同于中央現行政策，都應事前向中央請示，“否則，不得發表”，并要求所有各地出版的書籍、雜志、教材、宣傳布告都應“經常送中宣部兩份”。7月26日，毛澤東進一步重申：各中央局、分局、軍區、軍委分會要“嚴格遵守對中央的報告制度”，“徹底消滅事前不請示事后不報告的不正確態度”。中央對請示報告制度的執行工作十分重視，抓林彪和東北局的請示報告工作就是一個范例。1月至3月的指示下達后，林彪和東北局遲遲不報送綜合報告，中央批評后林彪雖承認錯誤卻沒有及時提交綜合報告。針對林彪的態度，毛澤東再次嚴肅批評了林彪，并將這種錯誤實質提高到“建立一個獨立國”的政治高度。經過中央多次催促和毛澤東的嚴厲批評，林彪于8月13日致電中央，說明了沒有報送綜合報告的原因，并表示今后會嚴格執行請示報告制度。鑒于此，中央于8月14日發出了《關于嚴格執行報告制度的指示》，并多次對執行情況進行通報，批評執行不力的單位和部隊。9月8日至13日召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史稱“九月會議”）討論通過了《關于各中央局、分局、軍區、軍委分會以及前委會向中央請示報告制度的決議》，對各項工作中的決定權和請示報告制度作了更為詳細的規定。自此請示報告制度在全黨全軍普遍建立起來。

二、《關于建立報告制度》的主要內容

1948年1月，毛澤東親自起草的《關于建立報告制度》的指示雖僅1100多字，但對報告的負責主體、報告的內容、報告的撰寫方法、報告的時間頻率等都作了明確而詳細的規定：

（1）報告要“自己動手，不要秘書代勞”。

報告必須由書記親自寫。《關于建立報告制度》明確要求:“各中央局和中央分局，由書記負責(自己動手，不要秘書代勞)。”無論是革命戰爭年代還是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都以身作則，在全黨倡導親自寫文件。1958年毛澤東起草的《工作方法六十條》中第38條明確規定:“不可以一切依賴秘書，或者‘二排議員’，要以自己動手為主，別人幫助為輔。”1962年8月20日，毛澤東對人說:“我的文件都是自己寫。只是有病的時候，我口講，別人給我寫……文章要別人寫是很危險的。”由此可見，毛澤東一生都十分重視親自寫文件。在毛澤東看來，親自撰寫文件有兩個好處：第一，可以通過自己寫文章，深入開展調查研究，掌握第一手資料，了解真實情況；第二，開展調查研究就要求“一把手”深入基層了解第一手材料，有利于落實黨的群眾路線，克服官僚主義作風。

（2）報告內容包括軍事、政治、經濟、文化等方方面面。

毛澤東在《關于建立報告制度》中對報告內容也做了具體要求：“包括該區軍事、政治、土地改革、整黨、經濟、宣傳和文化等各項活動的動態”，內容要求十分廣泛，不僅要求把情況進行綜合匯報，更重要的是要求“一把手”全面把握所有發生的問題及其發展傾向，并要求“一把手”提出“對于這些問題和傾向的解決方法”。這就逼得寫報告的領導同志必須下功夫去摸情況，并且思考問題。這就要求領導干部進行大量的調查研究，發揚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工作作風。長此以往，主要負責同志對所負責區域或領域中政治、經濟、文化等方方面面工作會有一個更加全面的把握，其“統攬全局，協調各方”的能力也會隨之增強。

（3）報告不能寫得太長。

《關于建立報告制度》對報告的送交時間間隔和報告的字數作了嚴格的規定。“每兩個月向中央和中央主席作一次綜合報告，不要超過兩千字……報告文字每次一千字左右為限，除特殊情況外，至多不要超過兩千字。”這就要求領導干部在定期撰寫報告時必須“言之有物”，不能說官話講套話，必須講“干貨”。

（4）報告必須突出重點。

毛澤東在《關于建立報告制度》中要求:分析問題要深入，對全部問題一次不能寫完時，可以分兩次寫或者“一次著重寫幾個問題，對其余問題則不著重寫，只略帶幾筆；另一次，則著重寫其余問題”。毛澤東強調，綜合報告的內容要簡明扼要，文字要簡練易懂，要一針見血指出問題所在。這些具體要求，增加了撰寫報告的難度，保證了報告具有較高的質量。要撰寫出符合要求的報告，領導干部必須認真對待，深入分析問題，對重點問題提出針對性的解決辦法。

三、《關于建立報告制度》的現實啟示

（1）嚴格執行請示報告制度，有利于堅持黨對一切工作的領導。

“黨政軍民學，東西南北中，黨是領導一切的”，歷史已經證明必將繼續證明，堅持黨對一切工作的領導，對于取得革命、建設與改革的成功具有決定性意義。大革命時期，放棄黨對革命的領導權，特別是放棄了黨對軍隊的領導權，導致了大革命的失敗。毛澤東在總結教訓的基礎上，提出了“槍桿子里出政權”的思想，并通過“三灣改編”，創造性地“把支部建在連上”，加強了黨對軍隊的領導。1929年12月，毛澤東《關于糾正黨內錯誤思想》中對當時存在的單純軍事觀點、極端民主化、非組織觀點等錯誤思想進行了深刻批判，進一步強化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抗戰時期，中央于1941年7月作出《關于增強黨性的決定》，堅決反對王明等人“分散主義”“獨立主義”“個人主義”等錯誤。解放戰爭時期建立起來的請示報告制度有效解決了當時表現突出的“無組織無紀律”現象，進一步加強了黨對各解放區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等方面的領導，為解放戰爭的勝利和新中國的成立奠定了制度基礎。相反，東歐劇變、蘇聯解體的歷史同樣也證明，放棄黨對一切工作的領導必將導致亡黨亡國。堅持黨對一切工作的領導，就是堅持黨在政治、經濟、軍事、社會、文化等方方面面的領導，但絕不意味著黨包攬大大小小一切事務，而是通過政府組織、群眾組織、經濟組織等進行領導，這就要求黨的各級組織嚴格執行請示報告制度。做到“事前請示，事后報告”，絕不允許自行其是、各自為政，絕不允許有令不行、有禁不止，絕不允許搞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只有嚴格執行請示報告制度才能真正實現黨對一切工作的領導。

（2）嚴格執行請示報告制度，有利于堅持民主集中制。

中國共產黨從誕生之日起，就把民主集中制作為自己的組織原則。新中國成立后，我國建立起以民主集中制為根本原則的社會主義政治制度。1927年6月通過的《中國共產黨第三次修正章程決案》規定：我們黨的“指導原則為民主集中制”，首次將民主集中制載入黨的章程，并一直保留至今。黨的十九大修改通過的《中國共產黨黨章》“總綱”部分，提出了黨的建設必須實現的五項基本要求，第四項即為“堅持民主集中制”。“總綱”指出民主集中制“既是黨的根本組織原則，也是群眾路線在黨的生活中的運用”，必須充分發揚黨內民主，發揮各級黨組織和廣大黨員的積極性，又要實行正確的集中，牢固樹立“四個意識”，堅定維護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權威和集中統一領導。黨的十九大修改通過的《中國共產黨黨章》“第二章 黨的組織制度”部分進一步指出了民主集中制的六大基本原則。該章節從第十條至第十八條共八條1832字，其中“請示”一詞出現2次，“報告”一詞出現5次。由此可見，嚴格執行請示報告制度在堅持民主集中制過程中的重要作用。正如2014年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十八屆中紀委第三次全會上指出的“請示報告制度是我們黨的一項重要制度，是執行黨的民主集中制的有效工作機制”。因此，只有嚴格執行請示報告制度才能真正堅持民主集中制。

（3）嚴格執行請示報告制度，有利于加強黨的紀律建設。

在黨的十八屆中紀委第三次全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請示報告制度是我們黨的一項重要制度，是執行黨的民主集中制的有效工作機制，也是組織紀律的一個重要方面。”并指出：“當前，在請示報告制度方面存在不少問題。有的干部目無組織，干了什么、人跑到哪里去了，組織上都不知道，泥牛人海無消息。有事要找他，眾里尋他千百度，頗費周折。孔子說‘游必有方’，我們的領導干部特別是高級干部要是連這一條都做不到，那就成問題了。”針對黨內組織渙散、紀律松弛的問題，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好好抓一抓組織紀律。”十八屆中央紀委第四次全會上，習近平總書記進一步強調，黨員領導干部特別是高級領導干部要增強組織紀律意識，自覺做到“四個服從”，堅決克服組織渙散、紀律松弛的現象，使黨的紀律真正成為全黨必須遵守的行為準則。黨的十八屆中央紀委第五次全會再次提出，要加強黨的紀律建設，黨員領導干部必須遵守政治規矩，以更強的黨性意識、政治覺悟和組織觀念要求自己。此次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特別強調，黨員領導干部必須嚴格遵循黨的組織程序，重大問題該請示的請示，該匯報的匯報，不允許越權辦事。黨的十八屆六中全會通過的《關于新形勢下黨內政治生活的若干準則》中明確提出:“全黨必須嚴格執行重大問題請示報告制度。”十八大以來，黨的紀律建設和反腐敗斗爭所取得的成就證明，只有嚴格執行請示報告制度，維護黨的集中統一領導，做到“全國上下一盤棋”，才能真正加強黨的紀律建設，穩步推進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