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在大海
——俄羅斯海軍發展方向芻議

韓辰奡

正如牛津大學海洋史專家阿德爾卡在其《大海洋》一書中曾指出：“海洋不僅是人類文明的孕育之地，海洋也是人類征求財富、權力和榮譽的場所。”俄羅斯歷來重視海洋戰略的謀劃與實施，其在推進海洋戰略的過程中，方法具有靈活性，手段具有多樣性，行動具有協同性。俄羅斯通過國家海洋戰略與俄海洋學說、俄海軍發展戰略互相協同，指明了俄羅斯海軍的未來發展方向。

新版《海洋發展戰略》凸顯海軍地位

麥德金曾在《民主的理想與現實》一書中指出：國際政治的中樞地區是從東歐平原一直延伸到西伯利亞平原的廣闊地區。該地區與當時沙俄疆域一致。麥德金擔心德國及后來的蘇聯會成為海上強國，并準確地預言了二戰后“蘇聯會變成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俄羅斯橫跨歐亞大陸，周邊領海達12個，在其國家發展史上，海洋戰略一直起著十分重要而獨特的作用。沙俄通過出海口戰略而成為世界強國，蘇聯更是通過遠洋進攻而獲得冷戰的均勢。雖然當代俄羅斯已不再居于世界的中心地位，但作為有著帝國追憶和海洋情結的大國，俄羅斯正在積聚力量尋求復興，海洋仍然是其關注的重點。這一點在俄羅斯公布的《2030年俄羅斯聯邦海洋發展戰略》（以下簡稱《海洋發展戰略》）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俄羅斯海洋戰略由維護國家安全和恢復國內經濟轉為維護戰略空間安全和服務國家發展戰略，并致力于謀求地緣政治博弈的優勢和海洋強國地位的回歸。

《海洋發展戰略》在闡述俄羅期海洋發展所面臨的主要問題時，將海上輸送及核動力艦隊發展、海上軍事活動能力、海上安全、領海安全保障等問題列為首要，同時在戰略規劃中明確俄羅斯海洋發展的21項重點內容，這些內容包括完善法規體系、發展海上運輸、創新發展漁業、定期對世界海洋（包括北極與南極）實施科學考察、研發海洋水下遙控及無人裝備、發展海洋基礎與應用科學研究、維持和發展俄海軍力量以確保國家利益等。從俄《海洋發展戰略》中可以看出，俄羅斯在實施海洋戰略頂層設計時，將維護安全與保障國家利益的海軍建設列為發展的重點。事實上，俄羅斯海洋戰略的嬗變不僅影響俄羅斯，也將會對中國周邊安全和“一帶一路”倡議的推進產生直接影響。

新版海洋學說界定發展方向

海洋學說是確定俄國家海洋戰略及其實施機制的綱領性文件。俄羅斯歷來重視海洋學說，早在2001年6月，俄羅斯就頒布了《2020年前俄羅斯聯邦海洋學說》，同時俄聯邦政府從2001年9月起成立了海洋委員會。作為海洋綜合管理的最高機構，海洋委員會負責協調中央和地方行政機關與科研機構的所有海洋活動。

2015年7月26日，普京批準新版《俄羅斯聯邦海洋學說》，時隔14年后出臺的新版海洋學說也引起了俄羅斯國內外廣泛關注。俄羅斯副總理羅戈津在向普京的匯報中指出，俄修改海洋學說的原因是國際環境、世界局勢的變化和鞏固俄海洋強國地位的需要，新版海洋學說涵蓋四大職能和六大地區發展方向。四大職能分別為海軍活動、海上交通、海洋科學和資源開采；六大地區發展方向為大西洋、北極、太平洋、印度洋、里海和南極。普京指出：“第一次在海洋學說中增加了海軍的醫療等社會方面的內容，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人們應當知曉，在發展海軍的戰略文獻中，無論何時都不會忘記社會方面的內容。”普京同時強調，新版海洋學說明確了俄海軍發展重點，有利于俄保持應有的海軍強國地位，是俄羅斯海洋事業發展的標志性事件。從普京的話中，不難看出俄新版海洋學說直接著眼海軍發展，并更加明確地指出海軍職能與方向。

海軍發展在新版《海洋學說》的具體內容也得以體現，新版海洋學說中增加大西洋和北極的戰略分量，并對波羅的海、黑海與亞速海、地中海三大區域的發展提出了詳細的長期任務，明確要擴充黑海艦隊力量與改善基礎設施、促進塞瓦斯托波爾發展。以及為使俄海軍自由進出大西洋和太平洋，北方航路的意義凸顯，北極成為俄羅斯海軍的優先方向。

俄國際政治研究所研究員明琴科指出，強化軍事實力是俄發展國防實力的長期戰略，并不明確針對某一方，俄此番通過新版海洋學說強化在大西洋和北極的軍事存在，是對本國利益的維護。正如俄羅斯新版海洋學說的主要起草人、俄海洋委員會科學專家委員會副主席西涅茨基所指出的那樣：“一個想擁有獨立外交的主權國家，如果不能抵御來自海洋方面的軍事威脅，將永遠受制于大的海洋強國。沒有相應的海權和海洋實力，一個國家無法在世界中謀求領導地位，如果對海洋活動缺乏組織，其帶來的衰落將是無法恢復的。”

俄海軍活動及裝備建設頂層指導

2017年7月20日，俄羅斯總統普京簽署《2030年前國家軍事海洋活動政策基本原則》（以下簡稱《基本原則》），新的《基本原則》是俄海軍建設的指導性文件。它確定了俄羅斯海軍建設的重點。通過對《基本原則》的解讀，俄軍未來發展的輪廓將清晰地展現在我們面前。

《基本原則》準確定位俄海軍職能使命，明確了2030年前俄海軍建設目標、任務和優先方向，確定了各具體目標的具體評價標準。事實上，2012年5月29日俄曾經頒發《2020年前國家海洋軍事活動政策原則》，僅僅5年之后，俄重新發布《基本原則》，是對地緣環境變化的主動應對。

《基本原則》指出，美國及其盟友爭取包括北極地區在內的世界海洋的統治權，提出“全球打擊”的概念，不僅把國際安全穩定置于危險中，而且直接對俄羅斯構成軍事威脅。同時，全球范圍內國際恐怖主義活動不斷增多，謀求海洋強大軍事力量的國家不斷增多，基于上述原因，俄羅斯海軍需要主動發展以保持在海洋區域的存在。

《基本原則》同時，俄海軍是維護俄羅斯海上利益的主體，并明確了海洋軍事活動的三個目標，一是維持俄海軍軍事潛力，保證可抗擊任何潛在的敵人；二是使海軍成為維持世界海洋的戰略穩定和國際秩序的主要工具；三是為獲取和合理利用海洋資源提供有利條件。要達到上述目標，俄海洋軍事要優先發展以下方向，即確保海軍建設處于世界領先、重點發展和維持海軍摧毀陸上潛在敵人常規武器、核武器的能力、確保俄海軍與美國及其他海上軍事強國達成平衡、確保俄海軍海洋重要區域的持續存在、構建邊境安全體系以確保在海洋及其海洋外領域活動。

新版《基本原則》明確了俄海軍未來要遂行的七大任務：一是持續評估和判斷軍事政治形勢，維護海洋戰略穩定；二是保持在戰略要地采取行動的能力；三是保持對任何潛在敵人實施海上軍事打擊能力；四是保持核潛艇長期冰下潛航能力；五是重點發展克里米亞半島的軍事建設，進一步提高黑海艦隊的戰斗力；六是保持俄海軍在地中海和其他戰略要地的長期存在；七是加強與他國在世界海洋國家安全領域協同和軍事合作。

北極成為未來重點發展區域。在新版《基本原則》中強調了北極地區資源開發、航道利用對于俄戰略的作用，明確提出要保持俄海軍在此足夠的軍事存在，以維護本國的安全和經濟利益。

裝備體系建設是俄海軍建設的牽引。新版《基本原則》明確了俄海軍發展的下列重點：一是建造和改裝核潛艇、常規潛艇、水面艦艇等裝備，同步研發岸基部隊的武器裝備；二是戰略核潛艇部署提升至戰略地位，這是俄海軍形成戰略核威懾能力的關鍵；三是明確裝備重點研發時間節點，即在2025年前重點發展遠程巡航導彈，2025年至2030年，重點研發高超音速導彈及海軍機器人系統。2030年俄羅斯海軍在各戰略方向上均擁有高效打擊裝備體系和完善的基地保障體系。

俄海軍發展理想很豐滿

對于俄海軍的實力，世界各國有著不同的定位與評估結果。美國海軍情報局在一份評估報告中曾給予俄羅斯海軍這樣的評價：“俄羅斯海軍是一個技術先進、有全球能力的海軍，俄海軍不僅能保護俄羅斯的海岸線，也對其周邊區域具有威懾能力。俄海軍在極力推進發展轉型。”

俄羅斯對自己的海軍也是寄予厚望，每年七月的最后一個星期天是俄羅斯海軍日，在2015年的海軍日，俄羅斯總統普京在波羅的海參加慶祝活動，并向彼得大帝紀念碑獻花。普京在檢閱俄羅斯海軍后，在戈爾什科夫海軍上將號護衛艦上發表演說，普京指出：“由于海軍的英勇和造船者的才智，使得我們成為一個偉大的海洋大國。對于我們而言，要保住這個地位，這是我們對歷史的巨大責任、對我們后代的巨大責任，我們要交給后代人一個現代的、強大的海軍艦隊。”

俄羅斯建設強大海軍的理想很豐滿，可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經濟，經濟因素當前延緩了俄海軍的建設，也是影響俄海軍發展的最大負面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