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上海國際電影節上,紀錄片《天梯:蔡國強的藝術》火到一票難求。該片由奧斯卡金像獎導演麥克唐納拍攝,鄧文迪擔任制片人,如今豆瓣評分8.7。在2008年奧運會開幕式上,蔡國強曾將29只焰火“大腳印”送到北京上空,整個世界都被其瑰麗所震撼!他因火藥爆破藝術而出名,曾登上美國《時代》雜志,并榮獲威尼斯雙年展金獅獎。這個愛焰火的老男孩,怎樣“玩”成了身家過億的藝術大師?他是如何用火藥為百歲奶奶搭建“天梯”的?
1957年,蔡國強出生在福建泉州,父親是當地小有名氣的書畫家,在家庭熏陶下,兒時他就拜師學起了素描、水彩油畫、雕塑。
奶奶是蔡國強的“伯樂”,她30多歲就守寡,含辛茹苦養大了兒子,又含飴弄孫把蔡國強帶大。奶奶總說蔡國強父親的畫,只合適給她燒飯起火用,“而國強以后會不得了!”
泉州做鞭炮生意的人很多,上高中時,蔡國強偶爾從炮竹聲中獲得靈感,產生了一個大膽想法:可不可以用中國人引以為傲的四大發明之一火藥,去創作不一樣的火藥畫?
說干就干!剛開始用火藥“炸畫”時,蔡國強點燃火藥后,就讓它肆意在畫布上燃燒,靜候最后的創作結果。起初因不懂得掌握火候,蔡國強常常把畫布燒破。家里窮,奶奶看著心疼。
有一次,奶奶進門看到畫布又燒出了大窟窿,就順手拿起擦腳布一蓋,火就滅了。奶奶教他:“火還沒燒完時,你就可以觀察它燃燒的情況了,光會點火不行,你要有能力決定什么時候把火蓋掉啊!”從此以后,蔡國強不僅會點火,還學會了“滅火”。而滅,才是控制作品走向的關鍵。
1981年,在泉州劇團工作的蔡國強,進入上海戲劇學院學習舞臺美術設計。大學期間,他認識了愛畫畫的妻子吳紅虹。
1986年,蔡國強正處于風華正茂的年紀,在上戲畢業一年后,便遠赴東京留學。臨走前,奶奶特意去廟里求了護身符,往里面塞了一些鄉土。
出國時,蔡國強的行李中裝了100多公斤的火藥畫。但東京沒有一位教授愿意接受“火藥作畫”的學生,他背著自己的作品走遍東京的畫廊,也都吃了閉門羹。在日本的前幾年,蔡國強夫婦過得異常艱難,靠打零工和為小店畫中國風景畫賺錢。





直到幾年后,NHK電視臺用獵奇的視角拍了一部《火藥藝術家》,他才開始進入主流視野。在南條史生等策展人的扶持下,蔡國強逐漸進入國際視野,選擇把目光轉向更廣闊的“外太空”。短短幾年,蔡國強構思并實施了大量以“為外星人所作的計劃”為主題的爆破項目。在火藥的砰砰爆炸聲中,一幅幅美到撼人心魄的“夜空巨制”冉冉登場,蔡國強的大型爆炸藝術作品,逐漸綻放在世界各個角落。
1994年,蔡國強創作的火藥畫作品,獲得了日本文化大獎。三宅一生、黑澤明等也曾獲此獎項,而他是第一個獲此獎的中國人。
1995年,威尼斯雙年展,蔡國強駕駛一艘從泉州家鄉駛出的漁船,重走馬可·波羅之路,進入威尼斯的港灣。他將這個作品命名為《馬可·波羅遺忘的東西》;1998年,美國紐約現代美術館首次展示中國當代藝術,蔡國強帶去了《草船借箭》作品。這艘來自泉州的小船已有百年歷史,船身插滿3000支箭,船尾的小紅旗隨風搖擺。
1999年,蔡國強再次參加威尼斯雙年展,憑借煙火爆破藝術一舉奪得金獅獎,成為中國文化界在國際上第一位獲得該獎項的藝術家。
雖身居海外,每逢國內有盛事相邀,蔡國強總會推掉所有的事務,回國為同胞們一展身手。1997年國慶大閱兵時,他在精彩紛呈的焰火表演結尾處,打出了“人民萬歲”的巨字,看得現場和電視機前無數觀眾熱血沸騰。
2001年,他又擔任上海APEC會議焰火表演的總設計。這是一個觀念不斷碰撞,在重重限制下完成的作品。表演的最后,夜空中出現的“城市,讓生活更美好”字樣,同樣令現場觀眾印象深刻。
2006年,蔡國強進入了藝術創作的黃金時期,他的每一幅“火藥畫”都身價不菲,由他出任總策劃的大型焰火活動,出場費高達數百萬元。但就在這時,他義無反顧加入了北京奧運會核心創意團隊。蔡國強因此一年少賺了上千萬元,但他不以為意:“一個藝術家,能為自己的國家做些事情,那份自豪感是無法用財富去衡量的。”
2008年8月8日北京奧運會開幕式當晚,擔任開閉幕式視覺特效藝術總設計師的蔡國強,將29個巨大的焰火“腳印”送上夜空,綻放在從永定門經天安門再至故宮最后至鳥巢這一長達15公里的中軸線上,這個焰火作品名為《歷史足跡:大腳印》。“大腳印”煙花,讓蔡國強成為史上第一位單件作品被數十億人次觀看的藝術家!恢宏瑰麗而又獨具匠心的焰火,讓奧運北京的夜空大放光彩,整個世界都被其絢爛所震撼,也讓很多人知道了蔡國強。
2011年夏,蔡國強抵達杭州,“炸”雷峰塔、“炸”錢塘潮、“炸”西湖,他玩得酣暢淋漓,觀眾看得目瞪口呆。
在2013年的巴黎白夜藝術節上,蔡國強又獻上焰火新作《一夜情》,充滿浪漫精神的法國人說:“這是給全世界的一劑催情劑!”
2014年,蔡國強在黃浦江舉辦焰火個展《九級浪》,從上到下,共分為“挽歌”“追憶”“慰藉”三幕。用的是生物可降解的煙花,炮彈內嵌電腦晶片,爆破時間控制到毫秒,炸開后,余煙不散,氤氳江上,絕美而壯觀!
蔡國強說,藝術創作,真誠最為重要。他總是以一個癡漢的感受和一個游子的感情來醞釀作品,這是他進入當代藝術的一把鑰匙。
早在上世紀90年代,蔡國強就想用焰火打造一個氣勢恢宏的《天梯》作品,天梯象征著他童年時對于宇宙、自然的好奇心。但這個偉大創想,卻因為遭遇美國“9·11”恐怖襲擊事件,以及天氣原因等,先后在國外實施了三次“天梯”計劃,均遭挫敗。
蔡國強對奶奶的愛,一直是深沉的。奶奶支持了他一輩子,孫子的爆破作品她卻一件也沒親眼看過。所以第四次搭建“天梯”,蔡國強不為別人,不為世界,只當做送給奶奶100歲的生日賀禮,為老人單獨放飛這架連接人間和宇宙的梯子!
2015年6月,蔡國強回到家鄉泉州,帶著妻子、女兒和近百人的創作團隊,在惠嶼島上用火藥造出一架500米長的天梯,熊熊燃燒,直通云端。那一刻,蔡國強的妻子靠在電線桿上,泣不成聲。
當晚,奶奶因身體原因無法來到現場,只能通過ipad觀看。當“天梯”沖入云霄,蔡國強21年的心愿——放個最厲害的焰火給奶奶看,終于實現了!58歲的他激動得像個孩子,當場淚奔,對著手機視頻中的奶奶大喊:“阿嬤,你看見了嗎?你的孫子棒不棒?”或許對于蔡國強來說,再多的國際獎項,都不如在奶奶面前表演一次來得滿足。
炫目的是焰火,動人的永遠是真情。看完《天梯》一個月后,奶奶永遠地離開了人世。
據胡潤藝術榜顯示,2016年蔡國強的作品共賣出3463萬元,成為入賬最多的閩籍藝術家!用火藥做引,以想象力為點火器,這個藝術世界的旅行者,以其自由不拘的方式,折服了全世界。
2017年,由傳奇女性鄧文迪擔任制片人,奧斯卡金像獎獲得者凱文·麥克唐納為總導演的紀錄片《天梯:蔡國強的藝術》問世。這是關于蔡國強的首部紀錄電影,鄧文迪出現在預告片中,希望大家去電影院了解蔡國強,了解這位全世界焰火玩得最酷的中國藝術家。9月22日在國內公映后,這部“最燃”紀錄片頗受追捧,豆瓣評分高達8.7!
“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煙火。”用這句歌詞形容蔡國強,再恰當不過。他是個天馬行空的夢想家,又是一個永葆玩心的大玩家,他懷揣著古代文人般的浪漫情懷,又擁有魔術師般點石成金的本領,他讓藝術散發出最為耀眼、也最為親和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