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玉超
“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這是唐朝詩人劉長卿《逢雪宿芙蓉山主人》里的。閉上你的眼睛,用心去想象那種意境的美麗——白雪、蒼山,茅屋、柴門,吠犬、歸人。
風雪交加的山夜,隨著茅屋的柴門“吱呀”一聲,小狗從房內一路奔跑著叫起來,待那人抖落一身的風雪,自己的主人走出來熱情招呼時,小狗頓時歡快地搖起自己的尾巴來,輕輕地蹭著來人的腿。
如今,這樣的茅屋已不復存在了,只有那山還在,寒風還年年在吹,雪還年年在下。
茅屋已被灰磚紅瓦、高樓大廈所取代,即便在這山中,凡有風景處,也隨處可見賓館別墅,現代文明漸次消弭著歷史的足音,唯那曾經在歷史那頭吹起的風、落過的雪,還不時會依稀飄進我們的夢中。
芙蓉山我沒有去過。聽說它的附近已經變成了一個初具規模的現代都市了。詩人對那個所在竟如此鐘情厚愛,賦之于詩,想來心中對那山、那雪、那屋有種特別的“柴門”情結。
大凡入得詩、入得畫的,本身就賦予了特殊的感覺,或多或少帶有心靈深處的欣賞價值。夕照下的香爐峰、姑蘇城外的寒山寺,乃至有著“童話世界”美譽的九寨溝,如今都已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但住在那里,觀賞著、把玩著那種美麗,你或許會覺得多少有點失落。
到底少了點什么?這點滴的遺憾也許就是你的柴門情結在折磨著你,像潛入窗臺的一抹秋雨,悄聲告訴你昨天的東西已然不再,失去的很難再回來了。不信,在喧囂如斯的夜晚,你盡可以透過玻璃,支棱著耳朵,去看、去聽、去想象,那啾啾蟲鳴聲已顯得枯澀和蕭條……
并非躲進小樓就能夠不問世事,并非住上大廈就能夠心靜如水,我們還會關注季節輪回中的世事變遷,關心高樓林立中的視覺冷暖,雖然是不自覺的、不經意間流露出來,但總是發自我們內心的聲音,那就是對自然與綠色的呼喚,就是對不用刻意雕琢的純天然環境的熱愛。
在盡情享受城市文明的今天,讓人們欣喜的是,我們并沒有在推進城市化中迷失自己的方向,建設生態城市便是當前我們秉承城市發展理念的最好詮釋和注腳——我們需要高樓大廈,也需要綠水青山。
當周圍一片片大樓拔地而起時,我們的目光并沒有感到寒冷,那融融的暖色依然還在,無論是春夏秋冬,還是今夕明年,綠意盎然、生機勃勃,綠色家園給我們的永遠是不變的、暖暖的感覺。
在我國很多地方,那些緊緊依偎的山水湖泊,并沒有因為快速的經濟社會發展而被人們遺忘,藍天碧水也沒有因為發展追求而換了顏色,這是人們不可多得的寶貴財富,可持續發展得到了更好的印證和延續。我們不會只在夢里渴求那寒夜柴門邊的犬吠聲……
高樓時代沒有終結我們的綠色神話,我們心中的柴門情結沒有被劃上休止符。在蒼山腳下,在湖泊岸邊,冬夜還會響起犬吠聲,還會有純潔的白雪抖落,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