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陳某故意傷害罪看庭審實質化的功效

摘 要：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以改變“庭審虛化”“審判流于形式”等的錯誤狀態。為進一步認真貫徹、落實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最高法院又出臺“三項規程”，以保證努力實現司法證明實質化、控辯對抗實質化和依法裁判實質化。隨著試點改革的不斷推進，我們有必要對改革的進展進行實證研究，論證庭審實質化改革的有效性。本文即以改革試點的典型案例為基礎，仔細分析案件審理的程序和過程，以此體驗改革的實質功效。

關鍵詞：庭審實質化；案例分析；功能

一、案件基本情況

根據檢察機關指控：×年×月×日，本案被害人徐某駕駛轎車到被告陳某的汽修廠說要換機油，因被告陳某正忙，徐某在汽車修理廠轉了一圈后駕車離開。隨后被告陳某發現自己的手機不見，懷疑被徐某所盜，便駕車去追。為逼停徐某，被告陳某駕車多次追逐、撞擊被害人徐某的車輛，最終導致被害人徐某的車輛失控，撞到路邊的樹上，被害人徐某受傷。經鑒定，被害人徐某為一級傷殘。案發后，被告陳某主動報警并在現場等候處理。被告人陳某及其辯護人對公訴機關指控的被告人開車追逐被害人車輛，去找盜竊手機的基本事實無異議，但對公訴機關指控的罪名有異議，認為被告人陳某主觀上沒有傷害被害人的故意，客觀上實施的行為是為了將被害人扭送公安機關，其行為不應構成故意傷害罪，而應構成過失致人重傷罪且被害人徐某自身存在過錯，被害人無證駕駛車輛并行駛過程中未系安全帶。

本案經過庭前會議程序和兩次開庭審理，作為庭審實質化試點后的典型案例，本次案件的審理程序和庭審過程都是嚴格按照庭審實質化的改革要求進行案件審理，因此本文以該案為例，分析案件審理過程，研究庭審實質化的實質功效。

二、庭前會議程序的功效

（1）庭前會議發揮了整理功能，通過召開庭前會議，解決了本案審理的程序性事項和主要實體問題，整理出案件的事實爭點和證據爭點，有利于案件審理實現繁簡分流。首先通過庭前會議的召開，法院就控辯雙方在案件的管轄、回避、是否申請證人出庭等方面了解情況，聽取意見。其次，在實體審理方面，被告陳某對檢察院起訴指控的罪名認為不屬實，對案件基本事實部分予以認可，因此法官得以在庭前會議過程中簡單歸納案件爭議焦點，且該爭議焦點與經過法庭調查階段總結歸納的爭議焦點一致。綜上，庭前會議對案件的程序問題和實體問題都發揮了重要的整理歸納功能。

（2）通過庭前會議申請證人出庭作證，有利于查明案件事實，保護被告合法權利。在開庭前，被告人的辯護人向法院申請吳某、劉某二人出庭作證，以證明被告陳某駕車追趕被害人車輛的原因是其懷疑被害人徐某偷走了被告的手機，法庭認為兩位證人對查明案件事實具有重要作用且公訴人未提出異議，同意證人出庭作證。通過證人出庭作證以及庭審交叉詢問，有利于案件事實的查明，推動案件審理進程，促使法院作出公正的裁決。

三、法庭調查、法庭辯論環節的功效

（一）促使案件審理繁簡分流，控辯雙方分類舉證

庭前會議中已對案件進行了簡要審理，為保證庭審效率，在本次庭審過程對沒有爭議的事實和證據，雙方在庭前會議也達成一致意見的，簡要舉證和發表質證意見，對有爭議的事實進行逐一的舉證質證。

法庭調查環節由公訴人對其指控的犯罪事實分類舉證，包括書面證據、證人證言、電子證據等，并分別經被告人及其辯護人辨別和質證，提出異議。而后進入庭審辯論環節，主要針對有爭議事實（最后一次的撞擊是否撞傷以及追逐過程等事實）和被告人主觀上對危險結果是否是明知，或者應當預見的主觀態度進行辯論。通過舉證質證環節，找出案件有較大爭議的問題點，縮小案件焦點范圍，提高庭審效率。

（二）以人證調查為中心，交叉詢問出庭證人

在人證調查環節，均采用交叉詢問方式對證人證言進行質證，保證證人證言的真實性、合法性。控辯雙方圍繞爭議焦點均申請了證人出庭，其中公訴方申請了1名偵查人員到庭以證明案發現場情況。被告人及其辯護人申請2名一般證人出庭就被告人陳某開車追趕被害人徐某的原因當庭作證。本案是在最高人民法院出臺新的關于刑事訴訟法司法解釋中增加了對警察出席法庭作出詳細規定后，同意民警作為新型主體出席法庭，以協助法院查明案件事實，并將其證人證言作為法官判案的依據。

（三）證據種類多樣，體現庭審質證的重要性

本案涉及多樣證據種類，包括警察作出的證人證言、電子證據等新型證據形式，特別是本次案件中通過法庭當庭公示播放的涉案錄像視頻和交警的執法記錄儀等，由辯護方充分發表質證意見，讓審判法官進一步查明案件事實。視聽資料證據運用圖像動畫的形式，更能清晰的讓當事人及社會公眾了解案件情形，還原案件事實，比文字更簡潔明了，清晰易懂。

（四）法庭為被告人指定律師辯護，保障被告有效行使辯護權

被告陳某在庭前會議中只有其姐姐作為辯護人為其辯護，在庭審中則有又增加一名辯護人，是法院根據其經濟困難為其指派律師進行辯護，進一步保障被告人的辯護權利，維護其合法利益。從庭審過程可以看出，被告人幾乎未發表質證和辯護意見，其委托的姐姐也只在庭審中發表了“被害人本身存在過錯”的辯護意見。而指定的辯護律師在整個庭審過程都在為被告人進行專業的辯護，如在圍繞爭議焦點被告人碰撞行為是故意還是過失時，公訴機關認為被告人的主觀心態是故意的，是故意傷害罪。辯護律師則對此發表的辯論意見為被告人的行為是過于自信的過失。被告追逐的目的就是為了逼停被害人，扭送到公安機關。被告人在行為上并沒有采取狠狠的撞擊，其不具有傷害的目的，而受害人受傷的結果發生是違背了被告人意愿的。其次，在量刑方面，辯護律師提出的自首、積極賠償并獲得被害人諒解等從輕或減輕的量刑意見也為法官采納，對被告判處緩刑。綜上，體現出律師辯護的重要作用，充分展現法律審判的有效辯護原則。

四、法官裁判說理環節，發揮法官自由心證功效

庭審結束后即為法官判案環節，由法官進行充分的裁判說理后作出被告人有罪或無罪，罪輕、罪重的裁判結果。

首先，法官充分實現了自由心證在法庭。圍繞本案核心爭議焦點，即被告的行為是故意還是過失，法官在現有證據的基礎上，充分聽取控辯雙方意見。并在庭審中對雙方沒有提到的且影響案件判定的問題向被告人詢問，聽取被告人意見，由此在庭審過程中形成自己的自由心證。

其次，法庭詳細論證了指控證據的采信根據。法院分別從證據的“三性”原則來辨別控辯雙方舉證的法律效力。法官認為公訴機關提供的證據和被告人及其辯護人提出的量刑證據符合“三性”原則且足以形成證據鎖鏈，能夠證實本案的基本事實。首先，針對本案公訴人提交的十組證據，被告人僅對兩項證據提出異議，但其質證意見僅為其個人表述，并未提供證據予以反駁。其次，對于被告人及其辯護人提供的證人證言缺乏證據證明，為證人的主觀猜測，法庭不予采納。對于量刑證據符合客觀事實，合法有效，應當予以采納。因此法官在綜合庭審過程，案件事實和主要證據之間能夠相互印證，形成證據鎖鏈的基礎上對被告人作出最后的裁判結果。

五、綜合評議

為進一步認真貫徹、落實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最高法院又出臺“三項規程”，努力實現司法證明實質化、控辯對抗實質化、依法裁判實質化。“三項規程”進一步明確和細化了庭前會議、非法證據排除、法庭調查等關鍵環節，目的提高庭審質量和效率。

本案的審理過程嚴格落實直接言詞原則，通過法庭直接審理，發揮了庭審對偵查、起訴的實際約束功能。在開庭審理前，庭前會議解決了程序問題和部分實體問題，整理歸納案件爭議焦點。在法庭調查環節，嚴格按照規程訊問程序、出示證據程序、認證程序等步驟進行審理。法庭辯論階段，雙方就爭議焦點問題展開辯論，發表了各自的意見。最后由法官綜合庭審過程和相關證據形成自由心證，對案件作出最終判決。本次庭審全面適用《法庭調查規程》中規定的審判程序，同時根據庭審的實際情況，進行靈活變通，更能提高庭審效率。

本次案件審理還有一些瑕疵需要補正，是指在本案第二次開庭審理中出現的中途更換審判人員的行為。《刑事訴訟法》的直接言詞原則明確要求法官的親歷性和連續開庭原則，法官必須親自參與全部庭審過程，保證案件不間斷。本案庭審分兩次開庭審理，在證據較多、案件復雜的情形下分開開庭審理是允許的，給各訴訟參與人充足的休息時間，因此，是否需要間斷開庭審理由法官根據案件具體情況進行決定，但最好能夠實現案件繁簡分流，充分發揮庭前會議功能，減少法庭審理中不必要的過程和環節。對于中途確因不可避免的原因需要更換審理人員的，案件審理必須重新審理，確保判決書中的審判人員全程直接參與案件開庭，保證法官內心確信形成的連續性和正確性。

綜上所述，本案庭審已經嚴格按照庭審實質化的改革要求和“三項規程”的規定進行審理，嚴格落實庭前會議制度、證人出庭制度和律師有效辯護制度，充分保障被告人的辯護權。通過案件的繁簡分流程序，減少案件審理不必要的或重復的繁冗程序，集中所有精力審理案件核心爭議焦點，提高庭審質量和效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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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韓旭，王劍波.刑事庭審質證運行狀況實證研究——以100個庭審案例為樣本[J].法治研究，2016.

[3]龍宗智.刑事庭審實質化的路徑和方法制度研究[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1.

作者簡介：

王素馨，四川省社會科學院，碩士研究生，從事憲法與行政法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