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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證明標準研究

2018-11-27 21:10:53
中國體育科技 2018年4期
關鍵詞:標準體育

張 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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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證明標準研究

張 鵬

南京師范大學 中國法治現代化研究院、南京師范大學法學院, 江蘇 南京 210023

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根據案件類型和主體的不同,對證明標準作出了區別規定。在體育組織明文規定采用或然性權衡標準、運動員明示同意或然性權衡標準及證據偽造案件中,證明標準被確定為或然性權衡標準。放心滿意標準則適用于體育組織規則中專門就此作出規定、興奮劑案件、操控比賽案件、搭橋轉會案件等4類情形。在后3類情形中,放心滿意標準僅適用于體育組織;對于運動員、俱樂部而言,僅需滿足或然性權衡標準。作為放心滿意標準來源的英美法中,英國、加拿大等國最高法院均不予承認該標準作為單獨證明標準,而是將其統一于或然性權衡標準。因此,放心滿意標準的適用極有可能被限定于仲裁“先例”所確認的4類特定案件中。

國際體育仲裁院;證明標準;放心滿意標準;或然性權衡標準;排除合理懷疑標準

1 國際體育仲裁院的仲裁證明標準

證明是指通過當事人的舉證,案件事實的審理者得以推知待證事實(factum probandum)或爭議性事實(fact in issue)成立與否的思維活動[7]。涵蓋仲裁在內的民事領域,證明責任分配的實質性原則問題是當代證明責任理論的中心議題[2]。所謂證明標準,是指運用證據證明待證事實所要達到的說服事實審理者所需要達到的滿意程度的衡量尺度。“它是證據必須在事實審理者頭腦中形成的確定性或蓋然性的尺度,是負擔證明責任的當事人在有權贏得訴訟之前,必須運用證據說服事實審理者的標準”[1]。

國內研究通常將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在仲裁實踐中所采納之證明標準歸結為“放心滿意(comfortable satisfaction,又譯為足夠滿意)標準”[6]。但是,該標準究竟如何認定在國內外體育法學界引發了不少爭議。原因在于:

1. 國際體育仲裁院并未就該標準作出專門界定和解釋,在不同的仲裁裁決中也存在不同的闡述。第1類仲裁裁決認定放心滿意標準要高于英美法系國家民事案件證明標準之“或然性權衡(balance of probabilities)標準”,又被稱為“蓋然性占優勢(preponderance of probability)”標準(或被譯為“優勢證據標準”),而低于刑事案件證明標準之“排除合理懷疑(beyond a reasonable doubt)標準”①。因而有學者認為,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確立了民事和刑事案件之外的第3類證明標準[11]。相對于或然性標準所確立之51%~75%可能性之證明,放心滿意標準所要求的證據滿意度應達到75%~99%[8]。但與此同時,第2類仲裁裁決將放心滿意標準等同于排除合理懷疑標準。例如,在美國反興奮劑局訴M和國際田徑聯合會(United States Anti-Doping Agency v. M. &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Athletics Federation)一案中,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裁定:相較于民事案件證明標準,放心滿意標準與刑事案件中的排除合理懷疑標準之間并無多少差異②。易言之,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將放心滿意標準直接認定為英美法系國家中刑事案件之排除合理懷疑標準。對此,有學者批評到:原本屬于民事糾紛的仲裁案件卻采用了刑事案件的證明標準,兩者之間的張力難以協調[14]。

2. 國際體育單項聯合會在各自的規章中明確采用了不同的證明標準,但并未闡明背后的原因以及相互之間的區別。如國際田徑聯合會采用排除合理懷疑標準,而國際游泳聯合會采用的則是或然性權衡標準[14]1266。

3. 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在體育仲裁方面究竟采用放心滿意標準還是或然性權衡標準,特別是對于反興奮劑案件之類的所謂刑事案件或準刑事案件是否應當提高相應的證明標準,學界長期存在爭議[6]5-22。

最后,由于不具備英美法系國家對抗制訴訟文化基礎,或然性權衡作為一般性標準未被我國訴訟法學理論界和實務界所接受。英美法系對抗制訴訟文化背景決定了其證明標準的特性,其潛在假定是:訴訟程序由當事人啟動并為當事人所控制;作為一個群體的原告和作為一個群體的被告,應得到平等對待。比較起來,中國訴訟文化則一直強調司法體制對發現真相的承諾以及法官發現真相的義務,是對求真的執著,而非對平等對抗的保障。發現真相在我國司法傳統中的至上地位決定了理論界和實務界形成了以“高度蓋然性”作為一般證明標準的基本共識[3]。由于《民事訴訟法》一直未對證明標準作出一般規定,高度蓋然性證明標準規定于《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73條第1款:“雙方當事人對同一事實分別舉出相反的證據,但都沒有足夠的依據否定對方證據的,人民法院應當結合案件情況,判斷一方提供證據的證明力是否明顯大于另一方提供證據的證明力,并對證明力較大的證據予以確認。”訴訟文化的差異為國內學界提出了嚴峻的挑戰,必須深入理解英美法系訴訟文化,方能準確把握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證明標準。

從國際體育仲裁院的仲裁裁決來看,放心滿意標準并非適用于所有類型的案件,也并非針對案件爭議雙方提出的共同要求。歸根結底,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證明標準的發展是以英美法系國家司法證明標準發展作為根基的。從前者的發展歷程來看,完全體現著后者最新的實踐成果。唯有對作為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證明標準之根基與起源的英美法系國家司法證明標準加以剖析,方可正確理解前者的制度構建,透視其發展動因。

2 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證明標準之根基與起源

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裁決盡管“并非普通法之產物”,但仲裁庭所采用之證明標準、舉證責任等均以英美法系普通法證據規則作為基礎[11]6。在英美法系國家,根據案件類型的不同,證明標準被區分為兩類:1)在民事訴訟中,證明標準采用或然性權衡標準,又被稱為蓋然性占優勢標準或優勢證據標準。前一種稱謂被廣泛應用于英國、加拿大和澳大利亞等國普通法之中,而后一種稱謂則被美國所采用。或然性權衡標準,是指負有舉證責任的當事人需把其主張之事實證明至存在比不存在更為可信的程度。易言之,某一事實的證據分量和證明力相比較反對該事實存在的證據更有說服力,或者比反對其事實存在的證據的可靠性更高[5]。從根本上而言,或然性權衡標準是二元判斷系統:其所需作出的是案件事實究竟發生與否的判斷;而非案件事實可能發生與否的判斷③。2)刑事案件中所采用之排除合理懷疑標準,系指基于理性和常識得以確信排除合理之懷疑④。所謂排除合理懷疑,并非排除所有“疑點、虛構或瑣屑之疑問”;而是指高于犯罪嫌疑人可能有罪的證明責任;僅僅有證據證明犯罪嫌疑人可能實施犯罪行為的,應當宣告無罪⑤。排除合理懷疑并非在控辯雙方分別主張的兩個事實版本之間選擇其一,而是必須綜合考慮所有證據,判斷是否有證據證明某一事實達到了足以排除合理懷疑的標準⑥。

放心滿意標準最早是在1938年澳大利亞布里金肖訴布里金肖(Briginshaw v Briginshaw)一案(下簡稱布里金肖案)中確定下來的,因此又被稱為布里金肖標準。該案爭議焦點為婚姻關系中女方出軌這一不道德行為,法院認為這一行為的認定將為女方帶來極端慘重的后果,因此根據案件性質要求適用比一般民事案件更高的證明標準,即放心滿意標準。目前,這一標準被世界反興奮劑組織所采納,規定于《世界反興奮劑條例(World Anti-Doping Code)》第3.1條“證明責任和證明標準”之中:“反興奮劑組織應承擔舉證責任證明違背反興奮劑規則的行為已然發生。證明標準應為考慮到訴訟主張的嚴重性,反興奮劑組織是否將違背反興奮劑規則的行為證明至聽證委員會放心滿意的程度”⑦。放心滿意標準同樣被國際體育仲裁院所采納⑧。從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裁決數據庫現有資料來看,仲裁裁決采用該標準的歷史最早可追溯至1996年科爾涅夫和古里耶夫訴國際奧委會(Korneev and Ghouliev v. IOC)一案[13]。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裁決指出:放心滿意標準的根本性質是一把滑尺(sliding scale),即隨著案件所涉行為性質及其結果的嚴重性,相應提高證明標準⑨。

3 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證明標準之不同面向

國內現有研究集中于放心滿意標準在興奮劑案件中的運用,但鮮有述及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在不同類型的案件中采用不同的證明標準,同樣也未能注意到在同一類型的仲裁案件中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對于運動員、俱樂部與體育組織區別適用不同的證明標準。總體而言,在體育組織對證明標準有明文規定的情況下,盡管各個體育組織采用了不同的證明標準,國際體育仲裁院皆尊重其規定,不再另尋他法;當體育組織未曾專門作出規定時,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對不同類型的案件以及不同的主體適用不同的證明標準。

3.1 或然性權衡標準的適用范疇

3.1.1 體育組織規則規定

當體育組織選擇或然性權衡標準作為證明標準并將其規定于規章之中時,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尊重其規定——即在同類案件中國際體育仲裁院有不同的證明標準要求。如國際馬術聯合會(Federation Equestre Internationale)《法庭規章(Tribunal Regulations)》在第19.24條規定“除非其他相關規則明定,由聽證委員會決定的所有問題的證明責任均為或然性權衡標準。”在瑪利亞·德祖馬祖克、伊琳娜·舒爾加與烏克蘭馬術聯合會訴國際馬術聯合會(Maria Dzhumadzuk, Irina Shulga & Equestrian Federation of Ukraine v. Federation Equestre Internationale)一案中,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指出:同樣在紀律處分案件中,國際體育仲裁院一般采用之放心滿意標準,比國際馬術聯合會所規定之或然性權衡標準要求要高,但由于國際馬術聯合會有此特別規定,該規定應當得到尊重⑩。

3.1.2 運動員明示同意

運動員簽訂的賽事合同中如有明確規定采用或然性權衡標準的,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尊重其規定,不再另行選擇其他證明標準。例如,《網球反腐敗統一規則()》明文采用或然性權衡標準,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裁定:一旦運動員在其所參加的巡回賽開賽前簽訂同意遵守《國際職業網球聯合會官方守則》和上述規則的表格,就意味著其同意適用或然性權衡標準。在丹尼爾·科勒爾訴職業網球聯合會、女子網球聯合會、國際網球聯合會和大滿貫委員會(Daniel K?llerer v. Association of Tennis Professionals, Women’s Tennis Association, International Tennis Federation & Grand Slam Committee)一案(下簡稱丹尼爾案)中,仲裁庭進一步指出:《網球反腐敗統一規則》第J(3)條規定爭議適用美國佛羅里達州法律,證明標準為排除合理懷疑標準。但是,由于運動員已經簽署了同意表格,因而佛羅里達州法律不再能夠適用于本案?。

3.1.3 證據真實性判斷

針對證據真實性提出的質疑,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將證明標準確認為或然性權衡標準。如在希姆基足球俱樂部訴埃爾夫·拉卡(Football Club Khimki v. EljverRa?a)一案中,希姆基足球俱樂部主張足球經紀人埃爾夫在與其簽訂的第4份合同中同意降低前3份合同中約定的傭金,但埃爾夫對此予以否認,并主張該合同中其簽名系偽造。仲裁庭指出:仲裁庭不應直接判斷簽名真偽問題,審理范疇應當限定于專家是否運用了其專業知識,避免任意性和非理性的判斷;而對簽名是否偽造進行判斷的證明標準是或然性權衡標準?。

3.2 放心滿意標準的適用范疇

由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實踐來看,放心滿意標準主要適用于以下4類情形:1)反興奮劑案件;2)操控比賽及其引起的參賽資格、紀律處分等案件;3)搭橋轉會案件;4)體育組織規則中明確規定在特定情形下需要滿足放心滿意標準。在前3類情形中,放心滿意標準仍然是單方面要求,即僅針對體育組織,而非運動員、俱樂部而言。易言之,在同一案件中,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要求體育組織就運動員、俱樂部違反其規定之行為承擔放心滿意標準的同時,運動員、俱樂部就前述問題進行辯駁則可能適用或然性權衡標準。這一兩分法同樣體現在《世界反興奮劑條例》第3.1條之中:相對于反興奮劑組織所應滿足的放心滿意標準,該條款后半部分中規定運動員“推翻指控或證明特定事實時,證明標準為或然性權衡標準”?。而在第4類情形中,體育組織若有明文規定要求體育組織、運動員、俱樂部滿足放心滿意標準的,則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尊重上述要求。

3.2.1 反興奮劑案件

在反興奮劑案件中,證明標準被分作兩個部分:一方面,對于反興奮劑組織而言,其承擔舉證責任證明違反規定使用興奮劑行為的發生,必須滿足放心滿意標準。當興奮劑檢測機構及其檢測方法已被反興奮劑組織給予認證時,仲裁庭即作出該認證機構遵守了相關程序要求的假定?。易言之,在沒有任何其他證據相印證的情況下,興奮劑檢測報告自身即可滿足放心滿意的假定[16]。例如,在馬爾科?斯特拉希亞訴國際游泳聯合會(Marko Strahija v. Fédération Internationale de Natation)一案中,馬爾科是一名男性游泳運動員,在一次賽事外興奮劑檢測中被查出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Human Chorionic Gonadotrophin)的含量遠遠超出正常男性的標準。根據當時國際游泳聯合會《興奮劑控制規則》的規定,該物質的含量超標構成興奮劑違規行為,除非運動員能夠證明該物質的超標是由于生理或病理原因所引起。但國際游泳聯合會興奮劑控制審查委員會為其執委會提供的建議是:前述檢測結果所構成的“負面分析結果(an adverse analytical finding)”并非一定構成興奮劑違規行為,仍需進一步的檢測方可判定。在隨后安排的兩次檢測中,首次檢測結果呈陰性,但再次檢測中A瓶和B瓶的結果均呈現陽性。仲裁庭在裁決中指出: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在一般情況下不會出現在男性體內,或者僅有極低的含量;僅當男性患有腫瘤等疾病時,其含量可能升高。由于第2輪首次檢測的結果為陰性,同時馬爾科自證其并未患有前述疾病,仲裁庭排除了由于運動員生理或病理原因引起該物質超標的可能性。經仲裁庭查明,正常情況下男性運動員前述物質的尿檢含量僅為0~5.5個單位,但馬爾科的尿檢結果平均值達到27個單位,而最高值則達到了32.1個單位。這是遠遠超出正常值的結果,因而仲裁庭判定國際游泳聯合會滿足了放心滿意標準甚至是排除合理懷疑標準的要求?。

另一方面,一旦反興奮劑組織舉證滿足了前述要求,則運動員所承擔的推翻該假定的證明標準仍采用或然性權衡標準。運動員需證明其所主張的情形的發生可能性高于該情形未發生的可能性、抑或存在其他解釋的可能性。運動員推翻前述假定主要基于以下兩個方面的原因:1)對興奮劑檢測過程和結果本身提出異議,則必須證明其存在合理疑點;2)主張運動員并非故意服用違禁物質,則必須證明特定違禁物質的攝入并非意在提高運動成績。如運動員僅僅證明從未服用該違禁物質,則并不滿足前述舉證責任的要求?。

3.2.2 操控比賽案件

在操控比賽及其引起的參賽資格、紀律處分等案件中,鑒于俱樂部、運動員等實施影響比賽結果之行為的嚴重性質、體育領域反腐敗工作的重要性、以及體育組織的相對優勢地位和優先權力,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認定體育組織的舉證應采用放心滿意標準?。操控比賽的主體包括運動員、教練員、俱樂部工作人員、裁判員和其他相關利益主體,而操控比賽的行為則是指實施影響比賽結果、獲得相對競技優勢、從比賽中獲益等影響比賽公正性的負面行為[9]。對于上述違反體育道德的不誠信行為,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裁決指出:該行為與使用興奮劑的行為性質相同,均為嚴重的欺詐行為;若國際體育組織的規章未就證明責任作出特殊規定,則適用反興奮劑案件中放心滿意的證明標準?。例如,在魯斯蘭·謝克洛夫訴世界摔跤聯合會(Ruslan Sheykhov v. Fédération Internationale des Luttes Associées)一案中,世界摔跤聯合會運動官員在觀看自由式摔跤運動員魯斯蘭及其對手吉蒂諾夫的比賽錄像后認定兩人涉嫌操控比賽,因而對兩人分別處以禁賽1年的處分,并對吉蒂諾夫增加了罰款處分。魯斯蘭對此結果不服,提請國際體育仲裁院進行仲裁。比賽錄像顯示,盡管當值裁判曾給予警告,吉蒂諾夫在兩回合中均消極懈怠。但事后,吉蒂諾夫作證:由于其肩膀受傷,獲勝無望,因而在賽前曾賄賂魯斯蘭放棄比賽,但遭到拒絕。這直接導致吉蒂諾夫在兩回合中均消極比賽,魯斯蘭因而獲勝。在仲裁程序中,世界摔跤聯合會并未提供任何作為處罰依據的文件證明,也并未在作出處罰前對雙方當事人及其教練、目擊者進行聽證,甚至并未聽取吉蒂諾夫的證言,因而,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認為,世界摔跤聯合會僅僅依靠比賽錄像就判定魯斯蘭違背體育精神參與操控比賽,是僅憑猜測而得出的結論,缺乏證據支撐,因而未能達到放心滿意標準的要求?。

3.2.3 搭橋轉會案件

搭橋轉會(bridge transfer)是指擁有球員的聯盟權以及經濟權的原俱樂部,通過將該球員下放至所謂的“搭橋俱樂部”或“衛星俱樂部”,以吸引其他俱樂部的關注,并最終有俱樂部以高價買走該運動員所形成的三角關系。 在此類交易中,三方主體自愿參與其中:原俱樂部獲利頗豐;球員也得到了絕佳出場機會,通過努力訓練在比賽中嶄露頭角;搭橋俱樂部則能夠花費較少的經費得到一位能力不錯的球員,來幫助球隊提升戰績[4]。但是,搭橋轉會可能具有以下非法目的:故意避稅、減少交易中應當支付的訓練補償金和其他款項、逃避監管等,因而構成故意逃避法律和聯賽規則規制的行為?。2015年國際體育仲裁院裁定并發布的競技足球俱樂部訴國際足球聯合會(Racing Club Asociación Civil v. Fédération Internationale de Football Association)一案,是第1起由于搭橋轉會上訴至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的案件,鑒于其性質與操控比賽等引起的紀律處分行為具有相當程度的嚴重性,仲裁庭要求國際足球聯合會就其對俱樂部作出的紀律處分在舉證時滿足放心滿意標準。國際足球聯合會有義務證明搭橋俱樂部或者其他主體從搭橋轉會中獲得競賽利益以外的其他經濟利益。但在本案中,無論采用搭橋轉會還是直接轉會方式,搭橋俱樂部所支付的金額均是相當的,唯一的利益所得即是運動員加盟所帶來的競賽利益。而且,搭橋俱樂部明知運動員通過搭橋轉會方式相對于直接轉匯能夠獲得更多的個人經濟利益,并不能證明該俱樂部在轉會問題上存在惡意,在沒有其他證據的情況下,仲裁庭認定國際足球聯合會未能就搭橋俱樂部的紀律處分滿足放心滿意標準,因而將原本1.5萬瑞士法郎罰款、警告并進行整改等“過于嚴厲的”處罰改為訓誡[21]。截至目前為止,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裁決數據庫中僅有一起搭橋轉會案件的裁決,由于國際足球聯合會未能滿足放心滿意標準,因而仲裁庭尚未就俱樂部證明標準問題作出裁決。但從仲裁庭將搭橋轉會案件歸入紀律處分案件范疇的認定來看,有充分理由相信前述處分案件中俱樂部承擔的或然性權衡標準同樣適用于搭橋轉會案件之中。

3.2.4 體育組織規則規定

體育組織規則中明確規定在特定情形下,體育組織和運動員、俱樂部的舉證應當滿足放心滿意標準。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不僅支持各體育組織自主制定證明標準,而且確認各體育組織選用的證明標準無需與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業已裁決的案件或者其他體育組織規定的證明標準保持一致。正如國際仲裁法院仲裁庭在陳美訴國際滑雪聯合會(Daniel K?llerer v. Association of Tennis Professionals, Women’s Tennis Association, International Tennis Federation & Grand Slam Committee)等案件裁決書中寫道:在操縱比賽案件中,并不存在統一的抑或是最低的證明標準;除了世界反興奮劑機構統一了興奮劑違規方面的證明標準外,各國體育組織、國際體育組織均可自行決定所要采納的證明標準。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既沒有職責更沒有權力給出統一的證明標準,體育組織可以自行制定不同的、甚至是特殊的證明標準[1]39。

國際體育組織明確采用放心滿意標準的不在少數:如《國際田徑聯合會競賽規則(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Athletics Federations Competition Rules)》第22.1A條規定,“盡管運動員所在國家體育運動聯合會被禁賽,但當且僅當該運動員能夠向委員會放心滿意地證明:1)該國體育運動聯合會并非因為未能盡到保障和促進運動員清白、公平競賽、體育運動的誠實性和真實性(integrity and authenticity)等而遭到禁賽;2)該國體育運動聯合會是因未能采用充分機制保障和促進運動員清白、公平競賽、體育運動的誠實性和真實性被禁賽,但是:1)該運動員并未因此受到影響,因為該運動員在該國體育運動聯合會以外接受其他體制的完全充分的約束,在足夠長時期內提供實質客觀的誠實保證;2)尤其是該運動員接受完全徹底的、與其國際賽事中的其他對手相同的賽場內外的藥物檢測;或者該運動員已為保障和促進運動員清白、公平競賽、體育運動的誠實性和真實性作出特殊貢獻”時,該運動員可被授予國際比賽資格[22]。簡言之,當所在國家體育運動聯合會被禁賽的情況下,運動員為證明自身清白必須承擔放心滿意之證明標準。此外,國際足球聯合會紀律規章第97(3)條中規定的“個人確信”標準被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認定為放心滿意標準[23];歐洲足球協會聯盟冠軍杯競賽規則同樣在第4.02條中明確規定放心滿意標準。對此,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認為在仲裁案件中當然適用該標準[24]。

4 英美法系國家司法實踐中證明標準之最新發展

與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證明標準的發展緊密聯系的是英美法上民事與刑事案件證明標準的不斷演進。

在澳大利亞,放心滿意標準并不被認為是或然性權衡標準與排除合理懷疑標準以外的第3類標準,而是或然性權衡標準在特定案件中的特定形式[15]。并且,澳大利亞司法實踐中放心滿意標準僅被限定于特定職業的監管和紀律處分案件。特定職業包含醫療、法律、兒童服務、建筑等領域。適用對象則僅針對嚴重的不當行為、不稱職行為、非法行為[15]。早在1960年托馬斯訴澳大利亞(Thomas v. R)一案中,澳大利亞最高法院弗拉格(FULLAGAR)大法官即指出:在布里金肖案中,主審法官在界定放心滿意標準時僅僅要求達到“產生排除合理懷疑的感覺”,不同于刑事案件中確信“證明排除合理懷疑”,兩者不可混淆;在全部民事案件中,均不推薦適用放心滿意標準[25]。

在新舊世紀交替之際,英國、加拿大等國司法實踐中也曾出現要求改變民事案件中單一標準的呼聲:隨著民事案件中傷害行為與后果的嚴重程度的提高,或然性權衡標準的要求也需相應提高,甚至提出在極端惡劣的民事案件中應適用刑事證明標準。這一理論得到了英國最高法院少數大法官的認可和支持[26]。要求改變上述單一標準的案件可以歸結為3種類型:1)盡管被歸類為民事案件,但鑒于其法律程序后果的嚴重性,應適用刑事證明標準。如基于《歐洲人權公約》第6條所產生的在刑事審判程序中侵犯公平審判權利的案件。2)從本質而言不太可能發生的案件事實,需要超越或然性標準的要求證明其真正發生;3)法官在證明標準和實質可能性之間判斷產生猶豫的案件,需要更高的證明標準[27]。

對此,英國、加拿大最高法院等不予認同,并專門加以澄清:或然性權衡標準是民事案件的唯一證明標準;包括職業責任案件在內的所有民事案件,證明標準不應隨著行為和后果的嚴重程度而變化。其他標準自身存在的缺陷將會給司法實踐帶來下述混亂:

1. 民事案件與刑事案件的前提假定不同。在刑事案件中,犯罪嫌疑人被假定為無罪;而在民事案件中,原被告雙方誰會獲勝與社會公共利益無關,因而證明標準沒有必要設定過高[28]。

2. 傷害行為的嚴重性與可能性相互之間沒有必然邏輯聯系。極端嚴重的傷害行為并非是不常見的,如酗酒行兇行為、吸毒傷害行為、甚至是割喉等殺人行為,仍存在發生可能性[29]。因此,僅憑傷害行為的嚴重性就提高證明標準,對于可能性的判斷而言并無任何實質聯系和益處。

3. 案件結果的嚴重性是相對概念。例如,就父母虐待青少年案件而言,一方面,家庭關系的紊亂對父母和子女而言均是嚴重的后果;但另一方面,維系這樣的家庭關系意味著將青少年繼續置于被虐待的情境,后果同樣是嚴重的[30]。同一案件中存在兩種截然相反的嚴重后果,如何確定證明標準就成了難題。

4. 證明標準的提高會造成適用難題。一旦確定證明標準要隨著案件嚴重程度而提高,則證明確信的程度到底是什么?是51%還是60%抑或70%[31]?由于沒有客觀標準來衡量確信的程度,因此,或然性權衡標準的提升會造成證明標準理解的困難和適用的窘境。

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在極個別案件中曾對此加以確認。在2011年裁定的丹尼爾案的裁定中,仲裁庭指出:運動員被指控犯下嚴重罪行并不能夠成為提高其證明標準的充分依據,而是對證據可信性提出的更高要求[32]。

《世界反興奮劑條例》、國際自行車聯盟規則等的最新修訂也從另一個側面印證了英美法系國家對于放心滿意標準的否定或限制。在2015年《世界反興奮劑條例》修訂之前,對于運動員所主張之特定行為,該條例明確要求更高的證明責任。如在庫爾特·伏格訴美全國橄欖球聯賽(Kurt Foggo v. National Rugby League)一案中,仲裁庭指出,一般情況下對于運動員所適用之證明標準是或然性權衡標準,但是,對于該條例第10.4條規定的“特殊物質并非被故意用于提高運動員比賽成績”的指控,運動員的證明標準被提升為放心滿意標準,僅僅證明運動員對相關物品中含有違禁物質的情況并不知情,不能成為抗辯事由[33]。但在2015年公布的新版《世界反興奮劑條例》中對于特定情形下提高運動員證明責任的這一規定已然被取消。同樣,國際自行車聯盟曾在規則中規定,運動員要想推翻使用興奮劑的指控,需要同時證明以下兩點:1)證明特殊物質如何進入到其體內,此時的證明標準是或然性權衡標準;2)該物質被攝入并非意在提高運動成績,此時的證明標準更為嚴格,采用放心滿意標準[34]。但該規定在2015年1月1日生效的新版本中放心滿意標準同樣被刪除[35]。隨著這些標準的改變,基于尊重體育組織內部規則的一貫態度,相信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將改變上述類型案件的證明標準,從而與前者保持一致。

5 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證明標準設定之特殊考量

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對于運動員、俱樂部的證明責任采用或然性權衡標準,而對于體育組織提出了更高的放心滿意標準,主要基于國際體育仲裁以下4個方面的特殊性:

1. 國際體育仲裁院受理仲裁案件的復雜性和不同程序要求決定了設定不同證明標準的正當性。不同于體育合同糾紛,反興奮劑和操控比賽等案件在本質上是指控性的和準刑事性的,因而仲裁程序和機制均不同于以靈活和非正式性為特點的體育合同仲裁案件。體育組織與運動員之間的地位與舉證能力的明顯差異要求對后者作出特殊保護、并且采用更為嚴格的程序設定,方能實現對抗制模式下雙方的實質平等。以反興奮劑案件的仲裁程序為例,運動員被賦予同刑事司法案件中犯罪嫌疑人同樣的無罪推定原則的保障[14]。不僅如此,《世界反興奮劑條例》第3.2.2條規定:“世界反興奮劑組織認證的實驗室和核準的其他實驗室,假定已經按照實驗室國際規則進行了樣本分析和報關程序。運動員或其他人可以推翻這一假定,若其能夠證明違反實驗室國際標準的行為導致了負面分析結果的發生。”但是,這一規定是以運動員能夠獲得實驗室檢測過程的技術信息、方式方法、監管措施和人員適格性等文件為基礎的,在實踐中,這被認為是難以保證的[16]。因此,在反興奮劑和操控比賽等4類案件中對體育組織設定放心滿意標準是基于此類案件的本質特征和程序要求而做出的特殊規定;而基于平等保護的原則,對于此類案件中的運動員和其他案件的當事人仍然適用或然性權衡標準。

2. 興奮劑檢測、基因測定等現代技術手段和客觀數據的準確性、可靠性成就了反興奮劑案件的高證明標準設定[36]。一方面,對于違禁物質的測定方式的準確性。在麗貝卡·古斯芒訴(Rebecca Gusmao v. Fédération Internationale de Natation)一案中,麗貝卡在參加2006年巴西游泳冠軍杯賽時接受藥檢,由于第1瓶尿樣被稀釋,前后共提取3份尿樣以供對比。經同位素比質譜分析法檢驗,3份尿樣中的睪酮與表睪酮的比值高達10、15和17,遠遠高出6的正常值。在國際游泳聯合會反興奮劑委員會作出處罰決定之前,麗貝卡參加泛美運動會的尿檢結果更是高達28。鑒于同位素比質譜分析法被國際體育仲裁院長期認定為可靠的外生性睪酮來源證明手段,并不受尿樣稀釋等因素的干擾,仲裁庭判定上述檢驗結果表明國際游泳聯合會對麗貝卡使用違禁的類固醇激素藥物滿足了放心滿意標準的要求[37]。另一方面,是檢測硬件的可靠性保障。在世界反興奮劑組織訴庫茨·威姆(World Anti-Doping Agency v. Coetzee Wium)一案中,由于興奮劑檢測人員的失誤,進行賽事外檢測的運動員的尿樣被放置在運動員所在農場的辦公室達45 min左右,運動員主張該尿樣可能誤被清潔人員的不當處置所污染。仲裁庭認定,檢測中所使用的伯林格(Berlinger)玻璃瓶本身絕無可能被破壞,而且該瓶密封完整,因而反興奮劑組織滿足了排除該尿樣被污染的放心滿意標準[38]。為保證檢測結果的準確性和可靠性,反興奮劑組織嚴格規范送檢樣本的比對程序。如《世界反興奮劑條例》第2.1.2條規定,運動員A瓶樣本呈陽性時,僅當該運動員主動放棄B瓶樣本的檢測;或者B瓶樣本確認了A瓶樣本的檢測結果;或者B瓶樣本被分作2份,而其中1份的檢測結果確認了A瓶樣本的檢測結果時,方才能夠證明運動員體內含有違禁物質[39]。簡言之,運動員自行放棄抗辯權利或者兩瓶不同樣本的相互印證,方可滿足放心滿意標準。與檢測結果的準確性和可靠性相比,一般民商事仲裁案件中,案件事實的證明涉及更多的證據種類,也更為復雜:如證人證言的可靠性需要進一步核查;即使存在書面合同,其含義仍待進一步解釋方可明確;等等。因而難以統一要求當事人提供如此可信性程度的證據。

3. 國際體育仲裁對運動員運動生涯的嚴重影響是要求體育組織滿足放心滿意標準的直接動因。對于反興奮劑案件、操控比賽行為和國際體育組織認定的嚴重違反規定的行為而言,其性質被認定為刑事案件或準刑事案件[12]。一旦被裁定行為成立,后果不僅僅是運動員和俱樂部的禁賽甚至是終審禁賽,更是對體育運動本身的公平公正和可信賴利益造成了無可挽回的傷害。基于此類案件后果的嚴重性,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對于體育組織的證明標準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4. 確保仲裁權威性是要求體育組織滿足放心滿意標準的主要原因。國際體育仲裁中正當程序(due process)若未能得以保障,則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的裁決將面對法院的司法審查。以歐洲為例,《歐洲人權公約》第6(1)條規定了獲得公正審判的權利,國際體育仲裁若未能保障正當程序的實現,將面臨歐洲國家法院的司法審查[10]。為保證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的權威性和仲裁結果的可信性,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對于前述3類嚴重指控主動提升了證明標準。

6 結語

隨著英美法系國家證明標準已回歸統一,放心滿意標準的適用領域難以再次擴張。有理由相信,國際體育仲裁院仲裁庭對于放心滿意標準的適用很可能局限于現有“先例”所確認的4類特定案件之中,很難加以突破。此外,反興奮劑案件中,體育組織的證明標準趨近甚至等同于刑事案件中的排除合理懷疑標準,是以現代科技手段作為根本和強力支撐的,其他類型的案件難以望其項背,因而即使是放心滿意標準自身的規定性在前述不同領域中仍會展現出不同的程度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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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Clingham (formerly C (a minor) v Royal Borough of Kensington and Chelsea (on Appeal from a Divisional Court of the Queen's Bench Division); Regina v Crown Court at Manchester Ex p McCann (FC) and Others (FC) [EB/OL].[2018-05-14].https://publications.parliament.uk/pa/ld200102/ldjudgmt/jd021017/cling-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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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Arbitration CAS 2011/A/2490 Daniel K?llerer v. Association of Tennis Professionals (ATP), Women’s Tennis Association (WTF), International Tennis Federation (ITF) & Grand Slam Committee[EB/OL].[2018-05-09].http://jurisprudence.tas-cas.org/Shared Documents/2490.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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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Arbitration CAS 2011/A/2645 Union CyclisteInternationale (UCI) v. Alexander Kolobnev& Russian Cycling Federation[EB/OL].[2018-05-09].http://jurisprudence.tas-cas.org/Shared Documents/2645.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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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Arbitration CAS 2008/A/1572, 1632 & 1659 Rebecca Gusmao v.FédérationInternationale de Natation (FINA)[EB/OL].[2018-05-09].http://jurisprudence.tas-cas.org/Shared Documents/1572, 1632, 1659.pdf.

[38]Arbitration CAS 2005/A/908 World Anti-Doping Agency (WADA) v. Coetzee Wium[EB/OL].[2018-05-09].http://jurisprudence.tas-cas.org/Shared Documents/908.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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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tandard of Proof Applied by the Court of Arbitration for Sport

ZHANG Peng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23, China.

Comfortable satisfaction is not the unique standard of proof adopted by the Court of Arbitration for Sport(CAS). Different parties have to satisfy different standards of proof in different categories of cases. The balance of probabilities applies in three kinds of cases: the standard is stated in the rules of sports organizations; the athlete has signed consent form including the standard; whether the evidence was forged or not. However, if the sports organizations have maintained the athletes satisfying the comfortable satisfaction standard, the CAS will show great respect to it. In doping cases, match-fixing cases, and bridge transfer cases, if no special rule prescribed by the sports organizations, the CAS applies comfortable satisfaction as to sports organizations, while athletes and clubs only have to satisfy the balance of probabilities standard. The comfortable satisfaction arises from the common law system. The UK Supreme Court and the Canadian Supreme Court have already rejected to admit the independence of the comfortable satisfaction, which is essentially a part of the balance of probabilities. Therefore, the comfortable satisfaction adopted by the CAS may restricted by the “precedents” of the CAS, applied only in the above four categories of cases.

G861.1

1002-9826(2018)04-0037-08

10.16470/j.csst.201804005

2017-10-09;

2018-03-08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 (16ZDA225)階段性成果。

張鵬,男,研究員,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為法學理論、體育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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