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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生活的真實里

2018-11-27 02:24:38陳艷敏
美文 2018年21期

陳艷敏 魯迅文學院第33屆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學員,著有散文集“書之愛”系列叢書《書中歲月》《紙上情懷》,隨筆集《讀懂美國:行走在現實與書本之間》等。

一地被撕碎的證書

孩子的爺爺和奶奶搬家入住新居,搬完后將鑰匙給了我們,囑托我們請小時工清掃一下房間。

那日我打開房門,看見搬空了的房間里除了堆積一些無用的雜物,還有一地撕碎了的榮譽證書,這一幕出乎我的意料,于是一下愣那了,直覺中有不解,也有惋惜,第一反應:這是為什么?愣了兩秒之后,我蹲下來,撿起那些碎片仔細端詳,裂痕中依稀能夠辨出,那是些歷年的“先進工作者”“勞動模范”“優秀干部”“優秀黨員”“優秀……”有北京的,也有西藏的。

先生的父母早些年支邊到西藏。當時正在北京101中學讀書、本該享受風華好時光的先生的父親,突然夢一般地被支到了邊疆,在那一待就是15年,惡劣的環境里什么樣的苦都吃了,什么樣的累都受了,大雪封山,在兵團跑運輸開大車的他曾經在青藏高原渺無人煙的大山里被圍困了十幾天,四野茫茫,遙望北京的家,每一天都是刻骨的思念,每一天都是無望的嘆息,每一天都是難耐的煎熬,每一天都是生死的考驗。在那里,在那高高的“世界屋脊”之上,他的確獲得過很多榮譽。而這些榮譽帶給他的又是怎樣的回憶?15年后等他們終于回到北京,正在爺爺奶奶身邊讀書的兒子已經不認識他們了,見面習慣性地往后躲,就不要說親熱的感情了,親生骨肉之間,竟然有了難以彌合的創傷與隔閡。

回到北京,聽黨的話聽了一輩子的老人在新的崗位上依舊兢兢業業,一本本的榮譽證書依舊接二連三地拿回來,各種“優秀”依然接踵而至,直至退休。而今天,已經退休多年的兩位老人,各自也都落下了一身的疾病,每日在進出醫院中奔忙著,在另一種艱難與磨礪中與人生和命運做著抗爭。

今日搬家,當再次看到這些證書,老人的心里激起的又是怎樣的思緒和感情呢?當毫不吝惜地將這些證書一一撕碎、決然拋棄,老人懷有的又是怎樣的心情呢?不堪的回憶,如夢的過往,抑或虛無的未來,是讓他將證書撕掉的原因嗎?一紙證書在人的一生中到底扮演的又是怎樣的角色、發揮的是怎樣的作用、代表的是怎樣的本質呢?

想想自己也有一堆的榮譽證書,三好學生證書、優秀研究生證書、教書育人先進工作者證書,各類比賽證書,堆起來也有一大摞,被我集中收納在一個抽屜里。這些證書也曾被我從山東帶到北京,從這兒帶到那兒,不管到哪,都始終跟隨著我,不容丟棄。平時一般不會想起這些證書和榮譽,但幾次評職稱我都需拿出來,當那些紅本本兒被翻開的剎那,也會聯想到各種過往,心頭掠過一絲的驕傲和欣喜,但更多、更迫切的是它的現實需要,我得將之復印、掃描,一張張地附在評審材料中,寫入表格——不光是職稱,那是各類表格“獲得過何種獎勵”一欄中都需填寫的內容,如果你評的是高級職稱,申報的是重要材料,要評的是更高、更重要的獎勵或稱號,那么當前的獎項通常還是必需的。所以,在現實的意義上,證書的作用顯而易見有時還是必不可少的。

不光是成年人需要,孩子從小就需要證書了,小升初如果你要報考藝術學校或藝術專業,獲過市級幾等獎以上的獎勵作為報名條件曾經是必需的,是一道必跨的門檻。中考和高考也大抵如此。即便你不考藝術學校或藝術專業,如果你有其他“合乎要求”的證書,那么你也有獲得加分、免試或特招的機會和可能。這是一種導向。然而有需求就有市場。所以社會上才有了那么多的音樂班、鋼琴班、美術班、舞蹈班,這樣那樣的班,一些培訓班或培訓機構專門以獲獎為目標,教育培訓也一日日地背離它原有的目的和初衷。雖然我支持女兒學音樂和美術完全不是出于功利的動機,但在女兒小升初之前也不得不參加她的美術老師在外開設的培訓班,在那個班里,老師每日針對參賽作品進行訓練和輔導,目標很明確。包括女兒在內那個班里的很多孩子確實如期拿到了北京市一等獎、二等獎等各類獎項,獲得了美術專業的報考資格。小學沒畢業,很多孩子就已經積累了一抽屜的獲獎證書了,雖然不是每個孩子和家長都是出于功利的目的,但獎項被寫進履歷,卻也成了孩子進入重點中學的“有利條件”。

而在社會上,在我們身邊,今天我們則不難看到有一些急于“成功”的人們,為了某個獎項紛紛費盡心機,絞盡腦汁,請客吃飯送禮攀關系搞交際,熱鬧非凡。就我所熟悉的寫作圈子來說,茅盾文學獎,魯迅文學,冰心散文獎,以及層出不窮的這種獎那種獎對很多渴望成名成家的寫作者都是無法抵擋的引誘,所以才有了文人拋開應有的斯文,爭相追逐廝殺、苦心鉆營的激烈場面和世態百相;就我所熟悉的職業領域來說,面向業界發牌授獎很多索性就是跟商業利益掛起了鉤的,而偏偏就是有人需要那塊獎牌,那本證書,作為授獎方,一個獎項竟然也可頒出上百個獎牌、證書。的確,獎牌、證書在某些方面能帶來現實利益,一些重要的獎項比如“茅獎”,對于獲獎者通常還意味著名利雙收,是達成目標、通向“成功”的一條“捷徑”。

而紛繁過去,一本證書終不能代表一個人的水平。浮躁的社會,一流的品質和才華,更有可能無法獲得那本證書,因為他們通常是埋頭于事物本身,真正的熱愛者熱衷和沉迷的是事物本身,能給他帶來快樂的也是事物本身,而非附著其上、虛飾其外的榮譽和證書。獲得了證書的,也未必就代表了最高水平,未必就與對應的成就相匹配,很多情況下,倒是木心先生所說,其社會活動家或交際家的本領很可能是更凸顯的。大家之所以趨之若鶩,也是因為他們看到了這樣一個事實:一本證書,一項榮譽,一個稱號,即便這本證書、這個榮譽、這個稱號是通過或明或暗的“活動”或“交際”得來,也能給他帶來光環,光環就是利益。當然,隨著時間,一時的光環都會褪去。而且,虛飾的光環也只能吸引到淺薄的人。

今天,我的職稱已經評到正高了,如果從社會和功利的角度,我的證書大概也沒有太多用途了吧?而深入思考,將自身抽離出來,放到一個更寬、更廣、更高、更遠的視角去觀照,職稱對于一個人又存在本質的重要嗎?當然不是。

名和利到底是身外之物。在不容選擇和改變的背景下,工作可能也僅是一個人謀生或養家的手段,只具有“活著”的現實意義而已。當它沒有了現實的需要做依托,它也便不再重要,不被需要,沒有價值和意義了。拼搏,奮斗,爭取,各種優秀,各種稱號,都是一場空而已。有了證書,我們的成績、成果、成就乃至歡樂不是就頓然多出了一些、高出了一塊;沒有了證書,我們的成績、成果、成就乃至歡樂也不是就頓然減少了許多。有證書我們沒有格外加添什么,沒證書我們也不曾額外減少或損失什么。有證書我們沒有變得格外偉大,沒證書我們也不曾變得頓然渺小。有沒有證書,我們都還是我們自己。而終有一天,證書會被我們拋棄——連生命都將無法挽留,我們為何還去貪戀一本證書呢?

早一些悟到本質,或許我們就不會為無謂的事著迷或糾結了。

我被退了十塊錢

“救助貧困母親”例行自愿捐款,同事拿著一張登記表過來,問捐不捐,我看錢包里有三十塊零錢,順手捐了。

過了兩天,同事看見我將我攔住說:“大家最多捐了二十,您也別捐那么多了,再退您十塊。”說著她將十塊錢遞過來。愣了一秒,我樂了:“哦,這樣啊?”將錢接過來。

后來尋思這個事兒:這是一個自愿捐款的公益活動,捐,還是不捐,捐多還是捐少,難道不是一個個人心意的事兒嗎?可這事兒拿到辦公室怎么就成了一個頗費腦筋的事兒了呢?捐多了不妥,捐少了也不妥,你捐了多少,我捐了多少,我捐的會不會比他多了,會不會比你少了,真是不好揣摩呢,總之要捐得不多不少,恰到好處,對于這方面不太靈光的我來說還真是不好拿捏呢,這不,一不小心就成了那個最“愣”的人。

這個事兒說起來不大,可仔細想想也不小,里面有政治有經濟有社會有哲學有人性,還真有些復雜呢。比如政治方面,你是什么職位、什么位置、捐什么款數,那是有“規則”和“講究”的,你捐得多了,別人難堪你也不自在,如果你比職位比你高的人捐的還多,那可能索性就是“犯忌”了——這讓領導面子上怎么掛得住呢?會引起不舒服;你捐得少了,明顯比別人少了一大截,那么你面子上也過不去。這些對于“靈光”的人來說當然不是問題,但對于不靈光的人,費半天勁可能也還是會出“錯兒”。

這是政治,當然也是人性所致,其中還折射著經濟和社會現象。一二十塊,說實話不多,這一方面或許反映了媒體人整體的經濟地位和經濟狀況,另一方面也不難看出人們對于公益組織的信任度。如果上升到哲學層面,當然一切就都不足道了,揣摩算計、估摸權衡,一概沒有意義,沒有意思,人生終是虛無。

坦率地說,在捐出那三十塊錢時,我也掃了一眼前面幾位同事捐的數目,十塊、十幾塊的都有,但我并未太過腦,心想后面還有那么多人沒捐呢,我這三十塊錢應該不會冒出尖兒來的。可是沒想到這個“尖兒”還是冒了出來。我不是一把手,卻“冒失地”成為全單位捐款最多的那一個。

再后來,我發現那個捐款名單還張榜了,在這張榜單上,我看到領導的大名下寫了二十元。這時我想起同事,她將那十元錢退給我,應該也是好意,想到這兒不禁感激起她來了……

是的,這些都是常情和常態,原本可能都不值一提,寫成文字更是“多此一舉”,可我還是禁不住想:這世上到底有多少的東西是背離了初心、背離了它最原初的意義呢?有多少東西是已經變了味兒的呢?

消費的時代

北大校長念錯一個字,網絡上炸開了鍋。北大校長寫道歉信,網絡上開始了新一輪的炸鍋。關注此事的多為個人公眾號,他們從這個角度那個角度不厭其煩地剖析、挑錯、抨擊、諷刺,只要沾上此事,點擊量動不動就是10萬+,信息由此持續發酵,沒完沒了,抖摟來抖摟去還是那點事。這讓我想起有關公眾號的許多事。

不知道大家是否注意到,時下在朋友圈里轉發信息宣傳推銷自己的越來越多,自己發表了一篇文章,出版了一本書,做了一件“光榮”“偉大”的事,或者別人寫了一篇對自己頗多美言的評論,都忙不迭地發到朋友圈,擴而大之,廣而告之,讓人知道,讓人看到。基于“群”的存在,相互吹捧、相互轉發、相互推銷,相互幫助、捧場的也不乏其例,大家有來有往,追求的是放大效應。我有一個朋友維護了一個寫作的公眾號,團結了一批好寫文章的人,平時大家切磋技藝,交流心得,分享生活和寫作的感受,倒也不亦樂乎,每有群友發表文章,大家就點評稱贊。這本也自然,可是每當這時,群主就會站出來,慫恿大家將群里的美評寫到公眾號文章的下面,并頻繁地要求大家在朋友圈轉發,有意要將小圈子坦誠交流的私人快樂放大到供人瀏覽的公共區域,去“展覽”和“展示”。一開始我并不了解這么做的動機和目的,但我骨子里是一個愛自由的人,朋友圈作為自己的私人園地,信息發布也是有選擇有標準有自己的個性喜好的,坦率地說不是哪一篇文章、哪一類文章都是我愿意轉發的,這么做對我來說并不自在,所以群主的動員常常被我忽略。可群主并不罷休,你不是“沒看見”嗎?他會將鏈接單獨一對一發給你,告知你希望轉發,迫于人情或面子多半會有所敷衍,但久而久之我就不愛到那個群里去了。即便如此,有時還會收到群主的私信,尤其是自己的小文被他發布到公眾號上時,他會私信我到群里跟大家“互動”。所謂互動,無非就是賺些美評、留言、轉發。那時我會不太情愿地在群里露一小面兒,跟大家客套兩句,隨后溜之大吉。骨子里我并非一個太擅虛辭和交際的人。

后來我知道,公眾號有了一定點擊量原來是可以配廣告掙錢的,那時我也才明白很多人積極踴躍生產和轉發信息的動力所在。這是一個消費的時代,信息和輿論原來也是消費之一種,北大校長念錯了一個字好啊,輕而易舉就可以拿10萬+的閃亮數字獲得實惠;大家相互轉發、美評好啊,這可以吸引廣告商的眼球。總之一切因為一個“錢”字而背離了原初,變了味。而對于寫手,尤其是渴望“成功”或“成名”的寫手,自己的作品、“成就”,被利益驅動的公眾號和自己的功利心、虛榮心操縱,在自己的朋友圈和微信群里轉發確實也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輕易之間不易辨別和把持,于是朋友圈就出現了集體自戀的狀況。

大潮之下,曾經我也未能免俗。即使意識到了有些事情背后的本質是那么無聊,可自己的一篇散文發表在那位朋友的公眾號上,當他將鏈接發來示意我轉發時,我還是躊躇了,發完了朋友圈,要發到同學群的那一刻我舉棋不定,想到有類似做法的另一位同學每天往同學群里扔文章,執著地推介自己和自己的公眾號,可是回應者實在寥寥,大家沒有抱怨打擾可能就是好的,但無論別人回應與否、關心與否,他都執著地每天必發,顯然已經成為一種習慣,類似強迫癥,那場面其實是有些尷尬的。可想到自己文章下面的數字供人“瞻覽”時如果太過可憐,面子上似乎也確實過不去,那豈不是又陷入了另一種尷尬?想到這里,一咬牙一閉眼還是在同學群里發了……

但發完之后,內心還是厭倦了。冷靜下來想想,這真的沒有意義。人們被某種說得清、說不清的東西誘引并綁架,仿佛陷入了某種怪圈,為名為利或為面子,自欺欺人、掩耳盜鈴卻不自知,在自己巴掌大的小圈子里做著不疼不癢、自娛自樂甚至丑陋不堪的游戲,實則荒謬又可笑。而一旦發現它沒有意義,我就在想,我是否應該抵抗這種東西?在人人都上了圈套的時刻,自己能否及時脫身,不被慣性和外界所縛、所礙、所擾,將胸懷放得開闊、眼光放得長遠?

內心的回答是肯定的——那是我必須做到的事。愈是消費和聒噪的時代,我們愈應貢獻不同的東西。

“真實地掙錢”

跟一位作家老哥兒聊天,不知怎么他跟我聊起了先前出版的圖書印數、版稅之類的事,問了我一些細節和問題,聊著聊著他突然說:“別跟著那些所謂的作家后面起哄默默地寫,要真實地掙錢!”剎那間我被驚呆了,一時竟然無言以對。比我早不少年加入中國作協、陸續也有不少作品出版的他不是作家嗎?在內心,他并未將自己歸入作家的行列嗎?平時微信中他的言論雖常帶有批判現實的色彩,但給人的感覺卻也不乏正義,他轟轟烈烈地招收“學徒”搞文學活動,加入者必須認他為師,這個必要條件雖于某種程度上限定了活動本身的高度,但其打出的“原生態”文學理念卻也是我贊同的……然而,然而,“真實地掙錢”才是激情背后真正的目的嗎?之前曾聽這位老兄說過他年薪50萬,這在我看來并不低的薪水,依然無法滿足他對金錢的需要和期望嗎?剎那間我的腦子里浮現出了諸多問號和不解。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就在前不久,我剛剛還鄭重其事地在對一位前來“請教”、有意報考中文系的青年朋友交流說:“文學是值得畢生奉獻的事業。”我知道,在今天這個功利驅動的社會,我的這個認知也許的確有些幼稚或書呆子氣,但脫口而出的那一個時刻我卻是認真的,是發自內心的——它是我內心真切的聲音。這個聲音雖然很少有機會和場合能夠說得出來,但仔細想想,幾十年來,多少的光陰曾經不知不覺地傾注在了它的上面啊——讀書,寫字,已經陪伴了我半生的時間。那不是刻意的努力,而是生命自然而然的一部分,如闞焱女士在我的“書文化”系列叢書出版時于《光明日報》發表的一篇書評——《“讀著”的歡喜,“寫著”的樂趣》,讀書寫字的確給我帶來了無窮的歡喜和樂趣,在那樣的時刻,我想不到任何的報酬,似乎有一種東西遠遠超越了報酬,那是一種全然的“愿意”,是生命不可或缺又不被察覺的真切的需要,如吃飯如呼吸,是全然的愉快和不為所知。今天,這個感覺愈加地明顯和清晰。

然而,我很好奇,在別人的眼里,在這位作家的眼里,我就是那個“默默地寫”的傻呵呵的作者嗎?當然,所有堅定的,所有認定的,都不會因為別人的一句話而動搖和自我懷疑——融入了血液的熱愛是無法改變的。只是陡然間我還是有些驚訝。是我不知道,在我以外的世界里,在同為“作家”的群體里,原來還有著許多不同的分類和存在,有著許多不同的目的、層次和境界。“別跟著那些所謂的作家后面起哄默默地寫,要真實地掙錢!”——一個作家,真正熱愛、真正感興趣的難道不是寫,而是掙錢嗎?為什么?當我們追逐一件事物,不是被事物本身吸引,我們是否已經偏離了真誠的軌道?而一個作家缺少了真誠,那又意味著什么呢?他真的能寫出優秀的作品嗎?——是的,是的,就是在這位老兄說出這句話的一剎那,我已經毫不懷疑地感覺到,這不是、未來也不會是一個一流的作家。

一流的作家,文學是根植于生命中、與生命合而為一的,文學在他的心里超越了名利超越了文學本身,甚至超越了生命。這讓我想起堅持自己的文學主張、拒領諾貝爾獎的薩特,想起拒絕通過可鄙手段獲得世俗名聲和圖書銷量的梭羅,想起許許多多為文學本身而堅守的文學大家。文學可能帶來名利,但不被名利束縛。真正寶貴的東西都是無價的,凡是金錢能夠標出的價格都因受到了金錢的約束而無法達到無限的高度。而作家,一流的作家,我寧肯相信是天生、不可阻擋的——正因如此,其在“作家”的群體中為數或許真的不是很多,正如數不盡的書籍和作品之中,真正傳世和雋永的亦廖若辰星。

……

又過了一些天,我看到那位老兄在公眾號上寫了一篇談作家的文章,當讀到他說真正的作家可能一貧如洗,“然而我深深地向作家鞠躬……作家享受著生活的簡樸,但我時常感到他們是富有的一群……我時常為作家們的境界而欣慰……富有的窮人多了,這個世界才會敞亮起來”時,不知為什么,他說得都很對,可我就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味兒。這樣的作家,大概只適合“真實地掙錢”吧。

活在生活的真實里

早上看到一位畫畫的朋友在朋友圈感慨:“總是被虛假的真誠感動并且深信不疑,從而總是慈悲生禍害。試問,如果不會畫畫,君會近我否?如是——事君數,斯辱矣;朋友數,斯疏矣。”他的感慨也引發了我的感慨。

這位朋友仿佛看到,近他的很多朋友實際不是沖他而來,而是沖著他的畫而來,在沖著他的畫而來的彼刻表現出來的真誠,又一度被他誤認為是對自己的真誠,并且“深信不疑”,可以想象,當那些“朋友”欲望得到了滿足、目的得以實現,畫拿到了手,情況大概是發生了變化,彼時的“真誠”大概是逐漸不見了,殷勤、恭敬、笑臉、好話大概也沒有了,所以今天,朋友才會在朋友圈發出“虛假的真誠”的感嘆和感慨。而這是偶然的嗎?我們的生活中究竟充滿了多少這樣的假象?人和人的關系多數是基于什么建立起來的?純粹的、無所求的關系真的存在或者說真有很多嗎?

現實中我們似乎不難看到,一些擁有政治資本的當權者,往往前呼后擁,門庭若市,交往或試圖、渴望與其交往者絡繹不絕,給人留下受人愛戴、尊敬、朋友很多的印象。在一位部長秘書的辦公室里,我就曾看到一位來訪者臨走時點頭哈腰地對年輕的部長秘書說:“您有什么事,盡管吩咐。”當時聽來十分刺耳,什么樣的場合、身份,什么人對什么人才用得上“吩咐”一詞呢?彼時我想起“奴仆”二字。而公務員是“人民的公仆”,人民是“國家的主人”,“人民的公仆”怎么會隨意“吩咐”主人呢?主人怎么會一臉諂媚地等候公仆的“吩咐”呢?拋開“公仆”“主人”,作為具有同等人格的現代公民,他這是自貶人格嗎?而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呢?人們寧肯自貶人格,自輕自賤而對權貴趨之若鶩,唯唯諾諾或者小心翼翼,沖的到底是什么呢?是對這個人物的真尊敬、真熱愛?還是希望借助于其手中的什么而達到什么,以最終滿足自己的私欲?而當這私欲得到了滿足之時,他還需要你嗎?你對他還重要還迫切嗎?所以,顯而易見,“愛戴”“尊敬”“眾多的朋友”只是假象,滿臉的堆笑只是手段和奉承。真正的清醒者不以假象而自得,在位時不頤指氣使,退位時亦無失落反差。真正的無所求者也用不著低三下四,有損尊嚴。

人們對待富人的態度也大抵如此,所謂“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人們忽視、冷落身邊的貧窮者,避之而唯恐不及,卻絞盡腦汁地去攀附富有的“遠親”到底又是為了什么呢?他們攀的真的是“親”嗎?還是這“遠親”手中的什么?他們是沖“遠親”而來,還是沖著別的而來?是出于對這門“遠親”的感情,還是對其另有所圖?這同樣也是顯而易見的。這些事實不是都影射出了人與人之間諸多關系的自私性和現實性嗎?一位經商的朋友說得更加絕對和露骨,他說關系的本質就是交易,所有的關系,都是建立在交易之中的。難道這就是血淋淋的現實嗎?

那么對待名人呢?顯而易見,不出其外。無視真相、是非,直奔名氣而去的同樣大有人在,這在書畫市場、演藝市場等等各類市場更是可見一斑。賈平凹有篇文章寫名人,在這篇文章中他說:“你成了名人,你的一切都令人刮目相看,你本來是很丑的,但總有人在你的丑貌里尋出美的部分。”“你的字惡劣不堪,但你的字被裱糊了高懸相當多的人家的正堂上。你根本不會寫文章,卻有寫書的人求你作序(其實你常常只在寫書人自寫的序文后寫上你的手寫的大名罷了)。”“在多少多少人的眼里,你活得多榮光自在,有多少女子恨不能在你未結婚前結識你而長生相伴,也有多少女子希望能得到你婚后的一份青睞而終身不嫁相思到老,但是,你給我說,你活得太累,你已經是名第一,人第二。”字字句句寫出了活世相。

所以,古人早就總結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看來這并非一句空言。

如果需要舉反例來證實的話,就拿自己的切身例子可能也頗為恰當。首先需要坦誠的是,我的朋友很少——當然,我懷疑生活中人們真的會擁有很多很多真誠、純粹的朋友。作為一個默默無聞的埋頭寫作者,我的手中既無權力,也無金錢,沒有頂著顯赫的頭銜和名氣,所以沒有諸多貪求的人們所期望和惦記的“意義”和“價值”,他們知道和我交往必無現實所得,無法通過我來滿足他們自己的諸多期求和欲望。因此我不是他們的目標,也不是他們苦心經營的對象,他們不需要和我交朋友。相反,我的一些同學、朋友,同在一個城市很多年都沒有聯系,而他們卻早已成了我在政府部門工作的弟弟的“好朋友”。另有一些多年不見音訊的同學、朋友,忽然來了消息,而正當自己開心慶幸“有緣又見”,珍惜那一片同學情誼的時候,三句話不到,對方已經切入了正題:“咱弟弟現在……”又是沖著“咱弟”而來的。打聽完“咱弟”,順勢就開始說他(她)自己現在是什么級別,下一步打算升到什么級別……說實話,我厭倦了這一切。這是我不懂的話語體系。那些個時刻我仿佛看到了“朋友”的復雜性,困惑中我仿佛看到了,沒有朋友才是生活的真實和真相。當然,我無意詆毀友誼,我知道真誠純潔的友誼在世間是存在的,我只是感覺,當一個人擁有了太多的“友誼”,那“友誼”看上去仿佛也便有些虛幻和懷疑了。那時可能禁不住就會感慨:紛繁萬象中,到底有多少真東西呢?

有時候人們追求的,真的就是一些虛妄之物,而非生活或事實的本質或本身。前天就一部涉及文學的書稿跟出版社一位編輯溝通,那位編輯毫不客氣地說:“文學觀念的隨感,就要考慮權威性和指導性了。畢竟作為個人對文學的理解和體會的話,讀者還是更能接受名家的理念。”為怕我受打擊,說完還特意補充了一句:“抱歉哈,我說得有點直。”我沒有受打擊,或許因為我比她更清楚,這就是現實,追名逐利,人云亦云,是大家的普遍心態。就拿圖書和繪畫來說,很多的時候,人們就是沖著“名氣”去的。一幅名人繪畫,價格可能會因著他的名氣被標到奇高的價格,而這幅被標到了奇高的繪畫,真的就具有“奇高”的審美價值嗎?如賈平凹先生感嘆的“名第一,人第二”,彼時對于買畫的人恐怕也早已是“名第一,畫第二”了吧。當然,不少人將畫買來,是為了收藏,看重的是它的商業價值,并非作品的本身,至于作品是好是壞,自己是否真心喜歡,也就無所謂了,而且沖著名去的大有人在,不愁沒有市場。雖然市場價值和美學價值常常不能完全畫等號。真正的欣賞者欣賞的是作品本身及其承載的審美價值,而不是附著其上的虛名與浮華。而世間,緊貼本質又具眼光的冷靜的欣賞者到底有多少呢?不光是那家出版社,其他幾家出版社在合作過程中也都直接或間接地流露過類似的思想。不是說追逐名家不對,我也愛讀名家作品,但無論讀者還是出版者,只追名家只認名氣以此為標準也未免淺薄。有一家出版社的編輯甚至對我說:“你要學習現在流行的、時髦的寫法。”在“流行”和“時髦”面前,我當然有自己的思考,無論如何,作為一個寫作者,我們都需在百變的風潮中保持自我獨立的識見、角度和姿態,凸顯那個恒定不變的內核。記得在一次閑談中,大作家陳建功先生還曾特意教導我:個性對立于文壇是必須要具備的。他的話對我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并引起我深刻的共鳴。潮流是不能附和的。當我的“箋邊瑣記”系列叢書出版,第二次請陳建功先生作序時,他甚至對我說:“自己寫,最好不找別人作序,你自己要立得住。”他說得很中肯,所以我聽從了他的建議,以《向著光,向著愛,向著美》為題為拙作寫了自序。向內探尋,我們的確無需外在的、附加的東西,一個真正的寫作者,亦不會以追名逐利為目的。博爾赫斯的第一本書只賣出75本,但他毫不在意;梭羅談及自己的書,在1853年10月28日的日記中寫道:“正如我在書的封底所言,這些書蘊含著比名聲更實際的意義……這是我苦思冥想的結晶……然而,我不顧這樣的結果(書銷量很差),今晚我仍舊安坐在一大堆死氣沉沉的書稿面前,拿起筆,用十分的滿足和激情,把我可能會總結的思想和經驗記錄下來。我的確相信,這一結果比所有一千冊書被人買走還要令人鼓舞。書沒有賣掉,屬于我個人的東西就沒有受到什么影響,我仍然自由自在。”有個性、立得住的作家都是特立獨行、“目中無人”的,他不會被聲望、金錢所牽制和束縛,他忠于自己的內心做真實的自己。而一味地迎合讀者和大眾,或一味地人云亦云、討好討巧,除了賺取金錢之外,后果也不總是理想的,吳義勤先生在魯迅文學院講課時曾經說過:讀者的高度決定了文學的高度,培養讀者是當前出版界的當務之急。跟風的讀者,或許就是培養和引導的對象,而在這一點上,出版者有責任,寫作者亦有責任。我們必須超越虛浮,超越名利,回到事物的本身,以獨立的正見引領風潮。

近年來在選書、讀書的問題上,我更是有了一種傾向,越是扎眼越是熱鬧越是包裝得奢華宣傳得響亮的作品,我越是敬而遠之。有了越多的粉飾,我就越是擔心它的品質。就像接觸熱鬧的人,對于夸張夸大、華而不實的人,我也總是保持距離,對太會交際、倚重關系的行為也無好感。

我只想活在生活的真實里,去擁抱人生和事物的真相,在萬般紛擾之外,獲得內心的清澈與寧靜。即使我們擁有很少的“朋友”,即使我們擁有很少的“名望”“金錢”和“榮耀”,即使我們被他人嘲笑,但我們內心充實明亮,簡單快樂,這,難道不也是難得的幸福和幸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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