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撤拍的石佛首

被撤拍的唐代石佛首

紐約時間9月12日上午10時，一場名為“瓊肯：中國佛教造像”的專場拍賣在蘇富比開拍，疑似龍門石窟的佛首——第5號拍品“唐代石灰石雕佛首像”（圖一）撤拍。這尊全場估價最高（200萬至300萬美元）、擺放位置最突出的佛首像（圖二）[1]，顯然是重點拍品。

蘇富比回應：“圖錄出版后，我們才注意到佛首的其中一張照片，與（20世紀，編者注）20-30年代時，一名日本攝影師在龍門石窟拍到的照片非常相似。我們與瓊肯家族決定，佛首不會在9月12日上拍，以便有更多的時間，審視各種可行處理方案”。[2]蘇富比公開的資料[3]顯示，這尊佛首像最早由通運公司售出；1955年3月30-31日，這尊佛首現身紐約Parke-Bernet Galleries的拍賣圖錄，編號301；此后佛首被Jay C.Leff(1925-2000)收藏，再轉入史蒂芬·瓊肯三世（Stephen JunkuncIII，1905-1978）之手，瓊肯三世1978年去世后，由史蒂芬·瓊肯四世繼承收藏。

圖一 紐約蘇富比撤拍的唐代石灰石雕佛首像，高70厘米。

圖二 紐約蘇富比“瓊肯：中國佛教造像”專場拍品預展現場

圖三 史蒂芬·瓊肯三世

圖四 1941年常盤大定、關野貞著作《中國文化史跡》收錄的“龍門 極南窟”“（1）本尊（唐）”圖片。

圖五 龍門石窟1720窟

史蒂芬·瓊肯三世之父經營模具起步，后來生產飛機、汽車零件，瓊肯三世20世紀40年代開始購藏藝術品（圖三），與美國、英國、法國、日本、中國香港的知名古董商多有往來。資料表明，這位在20世紀中期名揚歐美的芝加哥藏家收藏的中國藝術品兩千余件：1992年12月3日，紐約佳士得以140萬美元拍出經其收藏的北宋汝窯小碟，刷新中國瓷器拍賣紀錄，傳聞此碟購自盧芹齋（盧煥文，1880-1957，英文名C.T.Loo）；1995年9月21日，紐約佳士得上拍瓊肯三世收藏品專拍，藏品以宋代至清代的名窯瓷器為主，不乏少見的青銅器和石雕造像。

9月8日晚，微博人文藝術博主@白馬賀蘭指出，“紐約蘇富比秋拍即將舉行，其中有一件石雕佛首備受矚目。佛像愛好者陽新通過比對，發現其來自龍門石窟極南洞。這是自龍門石窟民國遭劫之后，市場上出現的最重要精美的一件龍門作品。希望它可以回歸洛陽”。9月10日，其微博更新：“龍門石窟盛唐大佛首，來自奉先寺以南1720窟（并非極南洞）。紐約蘇富比本計劃下周拍賣，但前天應藏家（Junkunc后人）要求撤拍”[4]。

網友查詢發現，這尊佛首的出版資料目前可追溯到1941年常盤大定、關野貞著作《中國文化史跡》，這套書“是一部以圖為主全面地介紹中國建筑、宗教、藝術等具有代表性的文化史跡專著”，收入圖片2000余幅，被撤拍的這尊佛首佛即其中之一（圖四），圖錄中標注為“龍門 極南窟”，“（1）本尊（唐）”[5]，圖片顯示當時佛首尚在。關野貞于1906-1916年到洛陽龍門石窟考察，1920-1928年與常盤大定再次前往。文物愛好者陽新考察了洛陽龍門石窟后指出[6]，此佛首原為1720窟主佛佛首（圖五），非龍門極南窟。9月14日，“鄭州晚報客戶端”發文[7]，詳細比對了此次預備上拍的佛首與龍門石窟1720窟主尊的情況，可以初步確認佛首確為1720窟主尊被盜佛首。

通運公司于1903年由中國駐法商務參贊張靜江（張增澄，1876-1950）在巴黎創辦，該公司是20世紀早期販賣中國文物藝術品有著廣泛影響的公司。通運公司長期由姚叔來（姚昌復，英文名C.F.Yau，1884-1963）任總經理，姚叔來的姐姐姚蕙（1879-1918)是張靜江的原配夫人。后來以倒賣中國文物藝術品而聲名大噪的盧芹齋，原為張靜江的隨從。盧芹齋于1908年創辦來遠公司，后與上海的吳啟周合辦盧吳公司。瓊肯家族收藏的這尊佛首，源自通運公司，被盜劫販賣的時間應在1942-1949年之間，具體經手人是姚還是盧，還有待確證。

圍繞這尊遭劫佛首能夠回歸洛陽龍門、佛首的真偽等相關話題，成了9月里坊間的焦點。9月17日大河網報道，洛陽龍門石窟研究院負責人在接受記者采方時表示，“研究院第一時間捕捉到此信息后，高度重視，立即組織科研人員進行現場調查，及時向國家有關部門作了專題匯報。如確屬龍門石窟被盜賣佛首，希望能早日回歸”[8]。

“瓊肯：中國佛教造像”專場拍賣

備受行內外人士關注的“瓊肯：中國佛教造像”專場，除上述估價最高的佛首撤拍外，另外17件拍品成交13件，拍得751萬美元（約合人民幣5100萬元）。拍前估價排在第二的lot15，排在第三的lot13、lot17均流拍。

不過，成交的13件拍品價格多數遠超估價。上拍的第一尊造像為隋-唐初銅鎏金觀音立像（圖六），估1萬至1.5萬美元，拍至11.25萬美元成交。此像為中原楊柳觀音形象，右手托凈瓶，左手持楊柳，裝飾具唐代的華美之風。此像源自巴黎盧芹齋的倒賣，1939年前為英國斐西瓦樂·大維德爵士（Sir Percival David，1892-1964）收藏，1953年前由盧芹齋的繼任者弗蘭克·卡羅經手，后歸史蒂芬·瓊肯三世。

私人收藏的唐代銅鎏金造像數量稀少，此場成交三尊。一尊為銅鎏金觀音坐像（圖七），估1萬至1.5萬美元，拍至11.88萬美元。此像觀音呈現半跏閑適坐姿，體態豐腴，1956年瓊肯三世由芝加哥的日本大阪籍古董商Hisazo Nagatani處購得。另一尊銅鎏金佛像臺座（圖八），估4萬至6萬美元，拍至5萬美元。后者刻有銘文：“大魏熙平元年十月八日，林師德為亡父母己身眷屬一切眾生敬造尊像”。私人收藏的唐代銅鎏金原裝臺座稀少，傳世的多半被改裝，從此臺座現遺留的三尊護法像推測，原來應供奉有三尊佛像，裝飾風格應為唐代中晚期。

圖六 隋-唐初 銅鎏金觀音立像高9.9厘米 11.25萬美元 蘇富比

圖七 唐 銅鎏金觀音坐像 高8.1厘米11.88萬美元 蘇富比

圖八 唐 銅鎏金佛像臺座 寬16.5厘米 5萬美元 蘇富比

圖九 唐 大理石雕象首殘像高17.1厘米 27.5萬美元 蘇富比

圖十 唐初 大理石雕云獸紋畫像石高40.6、寬 50.2厘米 30美元 蘇富比

圖十一 北魏 石灰石雕菩薩首像高36.9厘米 16.25萬美元 蘇富比

圖十二 北魏 砂巖石雕飛天像高54厘米 36.25萬美元 蘇富比

圖十三 北魏 石灰石雕維摩詰居士像高38厘米 25萬美元 蘇富比

圖十四 北魏 砂巖石雕脅侍像 高56.5厘米估5萬至7萬美元 流拍 蘇富比

專場另外成交的10件造像中，9件為石造像，1件為夾纻干漆造像。首先上拍的石造像是一件大理石雕象首殘像（圖九），被認為是唐代之物，估5萬至7萬美元，拍至27.5萬美元。殘像僅存象首局部，呈向前凝望態，疑為中原普賢菩薩形象的坐騎，象首上裝飾“對角十字交叉頭罩”，類似的私人收藏品僅發現數件而已。

象、獅等瑞獸的形象在中國早期石造像文物中常見，在佛教中有著多重象征意義。此場還上拍一件被定為唐初的大理石云獸紋畫像石（圖十），估15萬至25萬美元，拍至30萬美元。拍賣方認為此畫像石的風格與“淮安王李壽墓棺室四壁及門周所飾畫像石便與此相類似”，“南梁蕭宏墓石碑亦可資參考”，畫像石上的瑞獸形象近獅，雕刻精美。

上拍的石造像出自北魏、東魏、北齊、北周、隋唐、南宋至明，年代跨度大，地域風格分布廣。4件菩薩、飛天、協侍、維摩詰居士造像的年代被定為北魏。北魏石灰石雕菩薩首像（圖十一）估8萬至12萬美元，拍至16.25美元。1954年由紐約的女古董商艾麗斯·龐耐（Alice Boney，1901-1989）釋出，菩薩頭像修長，面部五官雕刻細膩，寶冠的雕刻裝飾風格近龍門、鞏縣石窟造像。

1943年由山中商會售出的北魏砂巖石雕飛天像（圖十二）估10萬至15萬美元，拍至36.25萬美元，1961年此像由弗蘭克·卡羅經手，后歸瓊肯三世收藏，自1953后開始，先后在德州沃斯堡科學與歷史博物館、休斯頓美術館、洛爾藝術博物館、哥倫比亞藝術博物館等展出過。飛天像呈蹲跪供奉姿勢，七分面帶著微笑，應為大型造像群之一，細膩的雕刻手法近于云岡、天龍山石北魏造像風格。戴潤齋、盧芹齋、埃斯肯納茨曾經手過近似風格的飛天石造像。

圖十五 東魏-北周 石灰石雕佛立像 高56厘米估30萬至40萬美元 流拍 蘇富比

圖十六 北齊天保十年（559年） 大理石雕思惟菩薩三尊像 高36厘米49.5萬美元 蘇富比

圖十七 北齊-隋 砂巖石雕觀音首像 高46.3厘米30萬至50萬美元 流拍 蘇富比

圖十八 北周-隋 大理石雕菩薩立像 高88厘米30萬至40萬美元 流拍 蘇富比

北魏石灰石雕維摩詰居士像（圖十三），層疊的紋飾雕刻風格也似出自龍門石窟，估12萬至15萬美元，拍至25萬美元。維摩詰的形象出自大乘佛教《維摩詰經》，維摩詰能言善辯，是侍奉如來佛的居士，曾與文殊菩薩論佛法，倚坐論法像是大乘佛教中常見的藝術形象。

1959年弗蘭克·卡羅經手的北魏砂巖石雕脅侍像（圖十四）流拍，被定為東魏-北周時期的石灰石雕佛立像（圖十五）估價高達30萬至50萬元，亦流拍。

刻有北齊天保十年（559）款的大理石雕思惟菩薩三尊像（圖十六），刻銘文45字：“天保十年潤月，比丘禺獻比丘道宥敬造白玉像一軀，上為皇帝陛下，又為師僧父母，法界眾生，含靈抱識，俱時成佛”。拍前估30萬至50萬美元，拍至49.5萬美元。三尊像簡約的雕刻風格應出自河北曲陽（曲陽修德寺出土過類似造像），主像菩薩為思惟造型，面部刻畫細膩，手部以高浮雕技法，左右尊者衣紋等多以淺浮雕表現。另一尊估30萬至50萬美元的北齊-隋砂巖石雕觀音首像（圖十七）則流拍。

年代定為北周-隋的大理石雕菩薩立像（圖十八），估30萬至40萬美元，流拍。此像1952年9月7日刊發于《芝加哥論壇報》，在此之前即入瓊肯三世之手。此像為手持凈瓶的觀音形象，缺失的右手應是持楊柳，面容方正端莊，身體欣長，裝飾華美，具北周遺韻和隋代風尚。

蘇富比重點推介的一尊唐代石灰石雕彩繪菩薩立像（圖十九），估價250萬美元，估價僅次于撤拍的石佛首像。菩薩像開臉莊嚴，氣勢雄偉，被行家譽為本次中國早期石造像拍賣的代表性作品。康蕊君撰文指出，此像“身軀婀娜，線條柔雅，身體重心置于一側，腹腰豐滿細致，衣袍纖薄貼身，隱露雙腿，正屬盛唐石雕佳例”，“像首發髻華麗，表明為女性形像，面容慈和，平靜恬雅，應為觀音形像”，“姿態優雅，刻畫自然，衣裙及披肩宛然飄逸，發髻細密，花飾豐富，屬此時期（唐玄宗年間）中國佛教造像之經典”[9]。競拍時間長達十幾分鐘，最終以433.5萬美元（約合人民幣2976萬元）創造了9月份紐約中國文物藝術品的最高價格紀錄。此像原由美國藏家Christian R.Holmes夫人（1871-1941）收藏，1942年4月15-18日由紐約Parke-Bernet Galleries售出（編號386），1962年11月由芝加哥Nagatani公司轉手瓊肯三世。唐代佛教大盛，促進了造像藝術的快速發展，盛唐時期的石質造像風格寫實，進入到中國造像的成熟期，龍門、天龍山石窟均可見與此像風格相近的唐代造像。

另一件被拍賣方標注為隋-唐初的石灰石雕羅漢首像（圖二十），拍至3.75萬美元成交。羅漢首像源自芝加哥的Nagatani，時在1952年12月20日。Nagatani原為山中商會芝加哥分號經理，1941年12月美國對日宣戰后，山中商會美國庫存被查封，Nagatani創辦了自己的古董公司，瓊肯三世常由他手中購買中國古代藝術品。

宋至明初的石雕羅漢首像（圖二十一），估15萬至25萬美元，拍至92.7萬美元。此像1931年由美國駐中國的總領事Angus Ward（1893-1969）收藏，1969年1月由Richard Ravenal的亞洲藝畫廊售出。從現存的高41厘米的羅漢首像推測，此像完整的尺寸應超過160厘米，其精細生動的寫實性雕刻手法在傳世作品中并不多見，譽其為中國石雕羅漢像的典范之作并不為過。

宋代木雕髹漆造像藝術大盛，創造了中國木雕造像的黃金時代，19世紀末至20世紀40年代，大量宋代造像被盜劫販賣到歐美市場。Nagatani于1959年11月售出的南宋夾纻干漆羅漢首像（圖二十二），此次拍得8.75萬美元。夾纻工藝最晚在兩晉時期即已成熟，唐代玄宗時期多見于造像藝術，發展至宋代，夾纻造像已經相當成熟，此工藝費工費時，市場上每有以此工藝制成的造像，均能以高價成交。

佳士得的佛造像拍賣

9月份的紐約蘇富比、佳士得拍場上不乏中國早期佛造像。盡管受美國對中國加征關稅的影響（晚至9月19日，藍捷理J.J.Lally的古董公司發布：“特朗普政府決定，中國藝術與古董將從關稅提案項目中剔除”，此時紐約秋季拍賣已經結束），本季紐約拍賣的部分高價拍品出現流拍現象，但整體而言中國早期佛造像在紐約市場仍然行情見漲。

佳士得本季瓷雜專場上拍的中國早期佛造像，以及“印度、喜馬拉雅及東南亞藝術”專場不容忽視。

該公司瓷雜專場拍賣成交價前十中，佛造像、青銅器各占一半。專場上拍的15尊古代佛造像拍出14尊，5尊造像價超30萬美元，其中兩尊唐代石造像（圖二十三）價格居專場前二，價格均超過百萬美元。這兩尊高價成交的石質佛造像，也是本場拍賣圖錄的封面，20世紀20年代被販賣至紐約后，有著“顯赫”的收藏傳承——曾經格倫維爾·L·溫思羅普（1864-1943）、山中商會、帕克·貝尼特畫廊、盧芹齋、弗蘭克·卡羅、埃斯卡納齊等人之手，1925年被收錄在倫敦出版的《從5世紀到14世紀的中國雕塑》第3卷第372頁。兩尊造像一為石灰巖雕大勢至菩薩立像，一為石灰巖雕觀音菩薩立像。1925年以來，這兩尊造像出版、展覽不斷，在歐美收藏家、行家群體里有著較高的認可度，被譽為私人收藏盛唐石造像的經典之作。拍前估價均為150萬至250萬美元，大勢至菩薩立像以325.25萬美元（約合人民幣2224萬元）成交，觀音菩薩立像以199.25萬美元（約合人民幣1363萬元）成交。

私人收藏中不多見的東魏銅鎏金飛天像（圖二十四），估2萬至3萬美元，從3萬美元起拍，價格一路被追加到28萬美元，加上傭金以34.85萬美元成交，超過最高估價十余倍。1925年以來，這尊飛天像在日本以及歐美地區展覽出版不斷，至少曾經四位知名收藏家之手。

21年前紐約佳士得拍出的一對元-明彩塑菩薩立像（圖二十五），此次拍得46.85萬美元。這類彩塑造像多半源自山西地區，尤其以平遙振國寺、雙林寺彩塑為代表。塑像的人物形象已經完全是中原貴族女性的形象，以紅色、綠色、黃色為主色調裝飾得雍容華美。

由盧芹齋販售出的遼-宋石雕羅漢立像（圖二十六），曾經戴福保、賽克勒之手，此次以32.45萬美元拍出。

佳士得“印度、喜馬拉雅及東南亞藝術”拍賣，拍品以宗教藝術為主，58件成交標的共拍得289萬元美元，8件成交品價格超過十萬美元（其中6件為中國西藏佛教藝術品）。拍前被廣泛宣傳的18世紀西藏東部地區的米拉日巴生平場景唐卡（圖二十七），以40.85萬美元拍出。米拉日巴尊者（1052-1135年）是西藏藏傳佛教噶舉派的上師，是西藏最著名的密教修行者。另一幅出自河北承德避暑山莊須彌福壽之廟的清乾隆阿彌陀佛唐卡（圖二十八），以16.25萬美元成交。此次至少上拍了3幅源自須彌福壽之廟的唐卡，悉數成交。須彌福壽之廟又稱“班禪行宮”，建于乾隆四十五年（1780），是乾隆皇帝特為西藏六世班禪前來賀壽而建造，風格仿日喀則扎什倫布寺，六世班禪從扎什倫布寺啟程歷13個月到達承德，此宮為六世班禪講經和居住之地。

圖十九 唐 石灰石雕菩薩立像 高100厘米 433.5萬美元 蘇富比

圖二十 隋-唐初 石灰石雕羅漢首像 高15.2厘米3.75萬美元 蘇富比

圖二十一 宋至明初 石雕羅漢首像 高41.3厘米92.7萬美元 蘇富比

圖二十二 南宋 夾纻干漆羅漢首像 高28厘米8.75萬美元 蘇富比

兩尊14-15世紀西藏地區鑄造的銅鎏金造像成交價格超過20萬美元，銅鎏金釋迦牟尼佛像（圖二十九）以22.5萬美元成交，此像早在1933年就出現于法國巴黎市場；銅鎏金佛坐像（圖三十）以21.25萬美元成交。

全場成交價格最高的一組印度教造像——13-14世紀南印度泰米爾納德邦朱羅王朝晚期-維查亞納加拉早期的青銅濕婆和烏瑪組像（圖三十一），以63.63萬美元成交。

合法收藏

盡管撤拍石佛首的新聞充斥坊間，然而佛造像的拍賣繼春拍之后繼續成為紐約拍賣的熱點。此輪拍賣中不乏名家藏青銅器、中國書畫、瓷玉精品高價成交，但顯然均被佛造像的光環所掩蓋。蘇富比、佳士得兩家公司成交的藝術品中，價格居前三位的均為中國唐代的石雕菩薩立像。

圖二十三

圖二十四 東魏銅鎏金飛天像高11.5厘米34.85萬美元 佳士得

圖二十五 元-明彩塑菩薩立像（1對） 高216厘米46.85萬美元 佳士得

圖二十六 遼-宋石雕羅漢立像 高174.5厘米32.45萬美元 佳士得

圖二十七 18世紀 西藏東部米拉日巴生平場景唐卡108×62.2厘米40.85萬美元 佳士得

圖二十八 清乾隆阿彌陀佛唐卡135.4×82.2厘米16.25萬美元 佳士得

圖二十九 14-15世紀 西藏銅鎏金釋迦牟尼佛像高43.8厘米22.5萬美元 佳士得

圖三十 14-15世紀 西藏銅鎏金佛坐像高24.5厘米21.25萬美元 佳士得

圖三十一 13-14世紀 南印度朱羅王朝晚期-維查亞納加拉早期 青銅濕婆和烏瑪組像高66、47厘米63.63萬美元 佳士得

事實上，近十年來不僅紐約市場，中國香港、北京市場上佛造像的拍賣在坊間也具有較高的關注度。一方面是以石質、木質、漆造像為代表的中國早期造像在海外市場上行情持續高漲，另一方面是以銅鎏金造像、唐卡為代表的中國西藏風格佛教藝術品，始終是人氣較高的板塊。

過去幾年里，中國佛造像在紐約、香港、北京市場上均創造了新的成交紀錄，中原風格和西藏風格的造像精品價格均突破了億元。銅鎏金造像之外，石造像、木雕像、漆造像、彩塑像的行情持續高漲。高昂的價格、令人垂涎的利益，掩蓋了不少佛造像的來源以及交易的非法性。

一個值得警惕的事實是：作為石窟、寺廟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佛造像在19世紀末、20世紀早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災難，大量被非法盜劫、販賣，流失海外。如今被公開拍賣的這些佛造像，有的雖然標注了所謂的來源，但是細究之下，其來源說不清、道不明。正如前述被撤拍的石佛首，其出版、展覽紀錄恰恰證實其來源的非法性。

收藏也好，投資也罷，不論出于何種目的，我們應該堅持合法收藏的原則，對來源不明的藝術品，雖然個人沒有能力追索，但至少應持拒絕態度，不參與、不炒作，希望有朝一日，通過相關部門的介入，這些藝術品能夠回到它原來的地方。

[1]圖片采自白馬賀蘭9月10日的微博，https://weibo.com/u/3286405403?is_hot=1，特此致謝！

[2]《蘇富比回應疑似龍門石窟佛首現身拍賣會：與物主商討后決定撤拍》，http://news.ynet.com/2018/09/14/1422084t70.html。

[3]詳見蘇富比官網，https://www.sothebys.com。

[4]白 馬 賀 蘭9月10日 的 微 博，https://weibo.com/u/3286405403?is_hot=1。

[5]《微博爆料：蘇富比佛造像專場發現龍門石窟大佛首 》，http://collection.sina.com.cn/yjjj/2018-09-12/docihiycyfx9011238.shtml。

[6]陽新：《精準論證——新發現的龍門石窟大佛首》，http://mini.eastday.com/a/180914131957531-2.html。

[7]9月14日“鄭州晚報鄭州客戶端”：《揭秘：龍門石窟佛首是什么時候、怎么流失到美國的？》，http://zzwb.cn/news/129059。

[8]相關報道詳見大河網，https://news.dahe.cn/2018/09-18/377228.html。

[9]詳見蘇富比官網，https://www.sotheby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