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濤 張景
摘要:作文刪繁就簡,需要去偽存真,舍粗取精,除舊布新;作文領異標新,則需要恪遵真、善、美的原則,更需要學生具有創造性思維。
關鍵詞:作文刪繁就簡;合理取舍;領異標新;刻意求異
“刪繁就簡”與“領異標新”是作文的兩個永恒的話題,如同唐三藏的“緊箍咒語“,務必經常念;又如武術界的“南拳北腿”,更要堅持練。
一、刪繁就簡三秋樹
鄭板橋詩曰:“刪繁就簡三秋樹。”不曾忘懷這一名句。作文當如三秋的樹,也須“刪繁就簡”,惜墨如金。“刪繁就簡”,被人稱作剪裁的藝術,就是根據主題的需要,對材料作合理的取舍,對文句進行必要的刪削,把那些復雜的場景、眾多的人物、紛紜的事情用簡練傳神的文字表達出來,從而使文章疏密有致,濃淡相宜。一部中國文學史有多少久傳不衰的名作,俱是“刪繁就簡”的結晶。魯迅曾說:“我力避行文嘮叨,只要覺得能將意思傳達給別人,就寧可什么陪襯也沒有。”惟其如此,魯迅先生的文筆素以凝練厚重見長,仿佛是鏤凈余物、巧奪天工的藝雕,淘盡泥沙、璀璨奪目的真金,去絕蕪雜、芳香四溢的花叢,令人一覽而倍覺文約事豐,言簡意賅。工于“刪繁就簡”實在是作文成功的一大關鍵。
作文“刪繁就簡”,首先要去偽存真。這里所謂的真偽,不僅僅是從是否符合生活實際方面而言,更應從能否表現中心思想的角度看。如果說主題是貫穿文章的一條“紅線”,則能表現主題的材料就是緊綴于它上面的“珍珠”,而游離于它或者與它貌合神離的材料就是“魚目”。“刪繁就簡”,就必須牢牢地把握這條“紅線”,去“魚目”而留“珍珠”。比如,孔乙己的一生,坎坷曲折,經歷豐富,為之立“傳”,工程是何等浩大,而魯迅卻主要截取了其竊書之辨、識字之爭、教寫茴字、分豆之窘、盤腿喝酒五個片斷,入木三分地塑造其悲劇性格,力透紙背地表現其悲慘命運。至于他如何挑燈讀經,赴考落第,飽受凍餒,痛苦絕命,或片言交代如蜻蜓點水,或虛空留白只字不提,從而使之橫空出世,蜚聲寰宇,高高地樹起一面反封建、反科舉的大旗,獵獵飄揚在中國現代文壇上。
作文“刪繁就簡”,其次要舍粗取精。材料本有精粹與粗淺之分。前者反映客觀事物的本質,概括生活的全貌,富于典型性,能以一當十。后者可有可無,無足輕重,充斥糟粕感,與前者相比十不當一。比如,作家魏巍曾經冒著槍林彈雨,深入朝鮮戰場血與火的生活,掌握了描寫志愿軍戰士的大量寫作素材。起初,他用二十多個事例寫成《自豪吧,祖國》一文,總覺得散漫拖沓,蒼白無力,十分不愜意。后來,他又對文章審慎地甄別,果決地刪除,只留下其中的三個,干凈利落地寫成通訊《誰是最可愛的人》。為什么如此?他說:“事實告訴我,用最能代表一般的典型例子來說明本質的東西,給人的印象是最清楚明白的,也會是突出的。”這當為經驗之談。回眸多年以來魏巍的這兩篇文章在讀者的心中能激起巨大情感波瀾的自然只是后篇。它們迥然不同的社會效應也作了明確的回答。
作文“刪繁就簡”,第三要除舊布新。作文貴在獨創新穎,恥于亦步亦趨。韓愈說:“惟陳言之務去。” “陳言”不單單是陳舊的觀點和語言,也指陳舊的材料。倘若不分青紅皂白地讓這些泛濫于筆底,滿紙堆積起“陳谷爛米”,豈能不大倒人的胃口?唯有“新言”,才會流光溢彩,亮人眼球。范仲淹為岳陽樓作記,摒棄修樓之事不寫,對其“大觀”也僅以22字簡筆勾勒。這主要因為“前人之述備矣”,作者立意要另辟蹊徑。于是他迅疾宕開一筆,濃墨重彩地繪洞庭陰晴之景,天馬行空地抒遷客悲喜之情,最后托古仁人之心,水到渠成地表達“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超凡抱負。真可謂筆力千鈞,震古爍今,破前人的舊藩,開作記的新宇。從此名因文著,樓以人傳,其人、其文、其摟,一起享譽至今。
當然,我們強調“刪繁就簡“,并非要杜絕繁筆。繁與簡,對立統一,相得益彰。繁而得體,應用墨如潑,酣暢淋漓;繁而冗贅,則大刀闊斧,刪之不惜。如此,才能勾畫一道“疏可走馬,密不透風”的絕勝風景,令讀者賞心悅目,流連忘返。
二、領異標新二月花
鄭板橋詩云:“領異標新二月花。”一直銘記這一妙語。作文應似二月的花,更須“領異標新”,別具一格;不然就容易落入俗套,成為笑柄。“學我者生,似我者死。”“領異標新”,核心就在求異。大凡古今中外的寫作大家均能在寫作時刻意去求異。同是論秦政之失,賈誼的《過秦論》鋪張揚厲,痛斥其暴:“仁義不施,攻守之勢異也。”杜牧的《阿房宮賦》則精譬巧喻,大伐其弊:“秦愛紛奢,人亦念其家。”同是寫豐收成災,《多收了三五斗》中的“舊氈帽朋友”忍痛糶米,苦遭盤剝。《春蠶》中的老通寶則含辛養蠶,高筑債臺。同是抒胸中憂愁,李煜憑欄哭訴:“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李清照則流涕哀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在浩繁的文學卷帙中,多少經典上乘之作,立意、構思、語言都表現出了求異。求異使它們不同凡響,從而傳之不朽。
求異,需要眼光獨到,膽識過人,更需要恪遵真、善、美的原則。異點閃爍真的光芒,便能經得住時間的考驗;假,會是一朵曇花,瞬間即紅殞香消。異點躍蕩善的音符,便能獲取正義的掌聲;惡,將如一只豺狼,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異點佩戴美的桂冠,便能彰顯一種風流倜儻;丑,當同一個潑婦,永遠不能登大雅之堂。正是具備了真善美,《阿房宮賦》和《過秦論》都一樣的千百年來膾炙人口;老通寶與“舊氈帽”都一樣的在讀者心中栩栩如生;李清照的佳句同李煜的華章都一樣的為歷代所傳誦。至若橫槊賦詩,躊躇滿志,統百萬雄師南征北討的曹阿瞞;赤膊上陣,奮勇當先,將兩柄板斧排空使去的“黑旋風”;荷鋤葬花,揮淚如雨,把一腔纏綿愁緒寄寓可憐芳魂的林黛玉;滿頭癩瘡,口稱“和尚動得,我也動得”,狠勁強扭小尼姑面頰的阿Q;沖破樊籠,改變命運,意氣風發地加入抗日救亡的浩蕩隊伍中的林道靜等,他們無一不涂抹著真善美的亮色才熠熠生輝,贏得了人們的喝彩。而混淆是非,顛倒黑白,把水滸英雄一個個推上斷頭臺的《蕩寇志》,只能在人們的鞭撻聲里遺臭萬年。
求異需要博學多識,積累深厚,更需要具有創造性思維。蘇軾詩曰:“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靜止的廬山,變換角度觀看,就會搖曳多姿。同樣,世間的事物或問題,無論是初露端倪的,抑或是似乎已有定論的,如果我們能從多方面審視,從多角度思考,也會有不同的感受,得出不同的結論。這種對同一事物或問題從多種角度著眼,搜求多種可能性,從多側面探求答案的思維過程,叫做發散思維。思維能夠發散,“精騖八極,心游萬仞”,就能于平常中見異常,于相同中見不同,于慣例中見特例。20世紀30年代的魯迅,根據對敵斗爭的經驗,寫成《論費厄潑賴應該緩行》的鴻文,啟示革命者同敵人進行不屈不撓的斗爭,振聾發聵,富于戰斗力。爾后,這一命題似乎成了禁區,無人敢闖半步。然而20世紀80年代的王蒙,出于針砭時弊、澄清極左認識的目的,撰成《論費厄潑賴應該實行》的大作,闡明了新的歷史條件下實行“費厄”、增進和諧的必要性,咄咄逼人,極具叛逆的鋒芒。時空的變換使前后二者各自顯示出真理的相對性,令人讀罷拍案稱絕。試想,王蒙不將思維發散,不對前人的論斷作逆向開掘,如何能提出這等“離經叛道”的新見解呢?當然,思維發散了,還須運用集中思維從中確立一最佳者,而此時即是“二月花”炸蕾吐艷之刻。
二月的花芬芳襲人,在于能領異標新;巨匠的文章美妙脫俗,在于能獨樹一幟。由此可見,求異就是作文的生命。
作者簡介:馬文濤(1980—),男,湖北省仙桃市胡場一中一級教師,主研方向為中學作文創新思維的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