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陰謀（十四）

文/水泓 圖/王黎春

離開古堡，乖狐貍向眾小偵講述了拜訪經過，出奇小得酒窩考拉頓時群情激奮火冒三丈。

“西格曼太無恥了！”考拉柳眉倒豎。

“瓊斯才真正可恥！”酒窩更正道。

“瓊斯背后的老板才可恥！”出奇一針見血。

“老大，快告訴我幕后老板是誰，我要把他打成攤雞蛋！”小得咬牙切齒如遠古猛獸，充分展示出其暴力男的恐怖一面。

探長這個氣啊：“憑什么我就得知道幕后老板是誰啊？我要是連個屁都得知道，還要你們這些助手干嘛！”眾小偵每人被扣了半月獎金。

顯然痛苦（心痛）是有利于思考的。被扣獎金后，出奇馬上有了思路：“老大，發明A病毒一定是為了利益。只要去查哪家醫藥公司在賣抗A病毒特效藥，公司老板就一定是幕后真兇！”

其他小偵也紛紛贊同。

然而乖狐貍卻嘆口氣：“事情要是那么簡單就好了。我之前收集西格曼資料，了解到他發明了抗A病毒特效藥，就順便查了下哪些醫藥公司生產銷售。結果有兩家，都是股份公司，也就是說公司里誰占股份多誰就是老大，占有超過一半股份就叫作絕對控股，其他人只能言聽計從。可問題是，對兩家公司絕對控股的都不是個人，而是兩家商貿公司，對這兩家商貿公司絕對控股的也不是個人，而是兩家金融公司。

“我當時沒有繼續查下去。不過現在想來，幕后真兇正是通過這種層層絕對控股的方式，將自己隱藏在這一連串公司后面，即便最終查到，也要花相當長的時間。可現在咱們有時間嗎？

“此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雖然基本可以確定萊國客機事件與普里蘭有關，但這起悲劇就真的只是因為他發現了A病毒的秘密？西格曼更了解這秘密，只要不說出去，不也安然無恙嗎？更何況擊毀他國客機是件很大的事，很容易引起國際糾紛，一般商業集團根本沒有能力策劃執行這樣的襲擊。即便瓊斯背后的勢力非比尋常，難道就不付出成本嗎？所有的情報工作以及收買烏國士兵就不花錢嗎？他們有必要一定這樣做嗎？除非，他們受到了嚴重威脅……”

說到這里，乖狐貍突然靈機一動，而出奇在這一刻也福至心靈，兩個人同時喊道：“世界病毒大會！”

酒窩也反應過來：“對啊！查理不是說過，普里蘭去萊國吉市就是為參加世界病毒大會的嗎？與會的可都是全球病毒權威。要是博士在會上說出A病毒的秘密，那些權威說不定就能查出幕后真兇身份，到時候那家伙一定吃不了兜著走！”

“我看還不止這些呢。”考拉補充道，“查理還說過，普里蘭從西格曼那里回來后，就成天泡在實驗室里，似乎在和時間賽跑。他還推測博士很可能改變了研究方向。說不定普里蘭就正在研究針對A病毒的特效藥呢！”

“沒錯！”小得也叫道，“博士一定是想在世界病毒大會召開前研制出特效藥來。到時候不但公開A病毒的陰謀，還公布特效藥研發成功，好用還不貴。那樣患者就可以花很少的錢來治病，幕后真兇也就沒錢可賺了。俗話說：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那家伙當然急了。”

探長難得地露出滿意笑容：“不錯啊你們。盡管沒有確鑿證據，邏輯上至少是合情合理的。看來正所謂近朱者赤。總跟我這個世界一流大偵探在一起，智商明顯提高了嘛。”

眾小偵心說：智商是提高了，錢包可是越來越癟——剛剛還被你扣了半個月獎金呢。就沒見過你這么摳門的老大！與其做貧窮的智者，我們寧愿當富有的傻子！嗚嗚嗚……

嘴里卻說：“老大聰明絕頂！”“老大滿腦子智慧！”“老大精明得不像人！”“老大就是妖精轉世，上輩子不是美女蛇就是狐貍精！”

最后這句是夸人的話嗎？小得才說出口臉就白了——自己這不是哭著喊著要找死嗎？

幸好探長手機響了，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電話是查理用手機打來的。

“乖探長，我有重要發現！關于普里蘭博士的。你能盡快來一趟嗎？”

難道這就叫作“天遂人愿”“天上掉餡餅”“柳暗花明又一村”嗎？在最需要關鍵證據的時刻，查理居然有了重大發現，破案很可能指日可待，自己的毒也就能解了，乖狐貍能不高興激動歡呼轉圈傻笑嗎？

她趕緊平復心情，用盡量平靜的語氣問：“什么發現？”

“是……”

然而“是”的后面就沒了下文，除了一聲痛苦凄厲恐慌的尖叫。而那尖叫也仿佛被一刀斬斷般，硬生生地戛然而止——電話被掛斷了。乖狐貍趕緊回撥，卻再也無人接聽。

她不禁毛骨悚然：查理遇害了嗎？幕后真兇發現自己和他接觸，就派人殺了他？如果真是這樣，那剛剛出現的破案曙光豈不是又被烏云霧霾聯手扼殺掉了？

巨大的心理反差讓乖狐貍恨不得給眾小偵每人一腳，盡管這事和他們毫不相干。

“還傻站著干什么？等小鳥在你們頭上做窩孵蛋嗎？快上車！”她吼道。

眾小偵不明所以，但都從老大臉上看出她心情驟變——由剛才的陽光燦爛瞬間變為電閃雷鳴。而這種時候也正是他們最危險的時候，任何一言一行的不慎都可能招致老大憤怒的雷電，被劈得外焦里嫩啊！

嗚嗚，可憐的小偵。

眾人驅車往回趕，出奇將租來的汽車開出了戰斗機的風范。好的一面是他們只用了一半時間就回到了布市市郊查理的住宅前，而壞的一面是車頭癟了，車玻璃碎了，車身刮了，車門也掉了——這得賠租車公司多少錢啊！不過此刻也顧不上這些了，探長直接破門而入——既然查理遇害，難道還指望他的亡靈來開門嗎？

屋內仿佛經歷了二戰，一副十足的謀殺現場情景：凳子斜斜地躺在地板上；咖啡壺“鼻青臉腫”地俯臥在房間一角；一只拖鞋堂而皇之地“蹲”在桌子上，和茶杯肩并肩；拖鞋正下方的桌子底下，一部手機四分五裂地散成一片；而在手機不遠處，一攤鮮血正格外刺眼地呈現在那里。

然后，探長就看到了查理——不是尸體，而是會喘氣的查理，正斜靠在沙發上，一只腳悠閑地搭在椅子上，左手舉著曲奇餅干，右手拿著電視遙控器，一臉茫然地望著乖狐貍呢。

“你，就不能敲敲門嗎？”他說。

“你不是被殺了嗎？”緊跟著沖進來的小得說。

“我憑什么被殺啊？我好著呢。”查理面帶不悅。

“那你干什么在電話里尖叫？難道這是你要掛電話的特殊提示嗎？”一想到因急于趕回來而撞壞的汽車，探長就氣不打一處來。

“那個，實在是意外。”說到這里，查理的臉有些紅了。

原來查理打手機時非常激動，以至于不停地繞桌子轉圈，結果一不小心把正在燒水的電咖啡壺碰倒了，咖啡壺在跌向地板之前，將滿滿一壺滾燙咖啡毫不吝惜，一點沒浪費地都倒在了查理腳上，燙得他一聲慘叫單腳狂跳，不但把拖鞋甩上桌子，手機也如炮彈般飛向墻壁，反彈到桌子下面后碎成一地“英勇犧牲”（這也正是探長回撥電話無人接聽的原因），更是碰倒身旁凳子，砸在那只好腳上，讓他跌坐在地，鼻子還撞在桌沿兒上，頓時鼻血長流。

電話也報廢了，腳也傷了，既不能用手機聯系探長，也無法出門打公共電話，反倒讓查理冷靜下來。既然已經通知過乖狐貍了，想必她一定在趕回來路上，不如索性在家中靜候，把傷腳架在椅子上，悠閑地吃吃餅干，看看電視。于是當探長闖進來時，就看到了剛才這一幕。

還好查理真的有重大發現，避免了探長進一步暴怒。原來他打開電腦，收到一封來自陌生郵箱的郵件，居然是普里蘭博士寫的！信寫自十五天前。他沒敢看內容就給探長打了電話，他覺得這封信一定和博士的死有關。

信的內容如下。

親愛的查理：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不在這世界上了。我之所以沒提前告訴你，就是怕你阻止我，讓我僅有的勇氣和堅持灰飛煙滅，因為這決定對我來說太不容易了。

我是一位醫學領域的科學家，一直夢想靠自己才華來解決人類病痛之苦，也一直堅信這應該是每個醫學工作者的畢生追求。然而我太理想化了。生活不是童話故事，并不是每個結局都是王子公主的幸福生活，這個世界還有太多丑陋的一面。

在西格曼那里，我得知肆虐世界的A病毒居然是被人為發明出來的！為了賺錢，制造藥品的人不惜先制造病毒，這就像那些軍工集團，為賺錢不惜挑起戰爭制造死亡一樣！我不是法官不是上帝，無法審判他們，但這畢竟是我的研究領域，我絕不能坐視不管！

我請一位好友去調查藏在西格曼背后的邪惡集團。這位好友地位高人脈廣，也只有他才能調查此事。很快他就有了發現，真正控制兩大藥廠的是一個叫作九星聯盟的神秘組織，由若干個富可敵國的家族組成。他們隱藏極深，盡管都是超級富翁，所控制的企業也都是頂級跨國公司，但新聞里從來看不到他們，所有財富榜世界五百強榜以及別的榜單上也沒有他們的名字，雖然他們比榜上那些人更要富有得多。

他們控制媒體，控制銀行，控制股市，控制軍火交易，控制大宗商品價格，甚至控制許多國家政府。生產抗A病毒藥物只是他們一樁很小的生意。他們有錢有勢，他們想要操控整個世界。

盡管他們很強大，盡管我也害怕，但這并不能成為我退縮的理由。我對A病毒有所研究，從西格曼那里回來后，更是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這方面上來。經過三個月夜以繼日的工作，我終于發現了A病毒的致病機理，并找到了克制它的方法。理論上說，據此就可以研制出抗A病毒的新藥了。當然，我可以去申請藥品專利，然后像邪惡集團那樣靠賣天價藥賺錢。但我絕不會這樣做。我要把這種方案在病毒大會上公之于眾，讓所有公司都可以免費使用，這樣就不會有壟斷，就可以消除天價藥，甚至最終消滅A病毒！

我就要踏上行程，去萊國參加世界病毒大會了。之所以寫這封信，是因為我收到警告，有人不想讓我參加大會。我有些擔心。但他們能做什么呢？這里是歐洲，我也算是著名科學家，難道他們敢綁架我？

調查九星聯盟的好友剛剛發來消息，說有驚人發現，要和我面談。

我不知前路如何，但為了一個醫學研究者的良心，我還是要勇敢地走下去。如果我不幸出了意外，真相和研究成果不能因此埋沒，希望你能在適當時候把它們公布出去。

最后，為安全起見，我用假身份注冊了新郵箱，并將這封信設定為十五天后自動發出。同時我還把研究成果拷貝在一個U盤上，延時快遞給你。

多希望我能在信發出前平安歸來，那樣就說明我已經成功揭開九星聯盟的陰謀，而你也就不用卷入這恐怖旋渦中了。

你最親密的朋友：普里蘭

信看完了，探長和眾小偵一時沉默無語。一方面他們為普里蘭博士的正義感與責任擔當而感動，另一方面也為兇手的無恥與殘暴而憤怒。不過有一點乖狐貍很奇怪，既然博士擔心自己遇害導致真相無人知曉，而與此同時那位調查九星聯盟的好友又有了驚人發現，為什么不在之后把這發現也寫進信里來呢？博士當時才準備離開比國，從這一刻到他遇難，中間還有時間啊。難道這驚人發現與A病毒無關，又或是博士覺得發現不值得寫到信中？

“你知道博士這位好友是誰嗎？”探長問查理。

“我一時想不出。不過我可以查一查。”

“還有一件事。你打算按博士的遺愿去公布真相嗎？”

查理面露難色：“我只是一個公司管理者，我對A病毒根本一竅不通……對了，你們不是偵探嗎？我可不可以委托你們去公布真相？我、我愿意出重金！”

然而探長還沒來得及回答，她的手機再一次響了，這次是約翰牛國偵探朗賓打來的。

“我有重大發現！”朗賓甚至不等乖狐貍說話，就激動地吼起來，“你知道王子調查萊國墜機案是為了誰嗎？”

乖狐貍一愣：“誰？”

“懷特松伯爵！”

探長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卻一時難以想起：“懷特松是誰？”

“他的家族是郁金國最古老的貴族，和王室關系一直不錯，本人是郁金國參議員，和王子也算是莫逆之交。最重要的是，他就在墜毀的萊國飛機上，而且他正在進行一項秘密調查！”

乖狐貍想起來了，考拉找到的空難名單上確實有位郁金國伯爵。

“我離真相已經不遠了！”朗賓無比興奮地說，“據我查到的可靠線索，懷特松正在調查一個龐大而神秘的組織，所以才被殺人滅口。他是郁金國貴族，還是參議員，如果死于一般謀殺，警方一定會追查不休。也只有他這種價值很高、又不能被輕易殺掉的人，兇手才會用攻擊民航這種極端方式來謀殺！乖探長，鑒于我工作進展得如此出色，你是不是該把獎金多分我一些啊？”

分你個頭啊！乖狐貍心說。如果朗賓所言屬實，就意味著萊國客機是因為懷特松而墜毀，也就意味著自己的調查方向一開始就是錯的，所有付出也就變得毫無意義。更重要的是，盡管是合作關系，可堂堂中國著名偵探竟輸給了一個外國偵探，這怎能讓乖探長不心里窩火呢？

然而就在此時，查理突然開口：“我想起來了！普里蘭那位地位高人脈廣的好朋友，就是懷特松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