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市上虞區城區生活垃圾分類調查

孫鐵凡

（早稻田大學，日本東京1698050）

1 上虞城區生活垃圾分類情況及問題

浙江省紹興市上虞區地處錢塘江南岸，總面積1 402 km2，錢塘江岸線16 km。總人口77.94萬人，下轄15個鄉鎮、6個街道辦事處，是江南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縣城。

上虞區從2015年開始積極推進城鄉生活垃圾分類工作，政府投入大量財力，配置垃圾分類清運車輛200余輛，建設垃圾中轉站5個，投放分類垃圾桶20萬只，設立5個垃圾分類引領示范小區，培育垃圾回收處理骨干企業，同時，通過督導員、培訓員、志愿者隊伍，垃圾袋“一戶一卡、一戶一碼”，試點垃圾投放實名制，校園“小手拉大手”等形式多樣的活動，構建學校、社會、家庭三位一體模式，大力推廣垃圾分類。通過幾年努力，硬件設施日趨完善，處理流程運行流暢，監督管理逐步加強，基本建立科學合理的生活垃圾分類體系。目前，城區分類覆蓋率為93.6%，位居紹興市第一。據問卷調查，垃圾分類知曉率88.7%，群眾滿意度74.9%。

從調查情況看，由于居民傳統習慣和大量流動廢品收購從業者存在，除廢玻璃、廢紙塑鋁復合包裝等價值不大的物品外，其他可回收物基本已在源頭得到回收。通過對大街以及小區50余只分類垃圾桶的實地考察發現，街道上垃圾桶內的垃圾主要為行人產生的其他垃圾和塑料瓶等可回收物，餐飲小店附近的垃圾桶內以廚余垃圾為主，小區的則是以廚余垃圾和其他垃圾為主。所以，垃圾分類的重點在于廚余垃圾、其他垃圾和有害垃圾這3類。

總體來說，上虞區已形成相對完善的生活垃圾分類體系，但通過走訪，發現不少環節還存在著一定的問題。筆者隨垃圾清運車前往區春暉能源公司的垃圾發電項目進行實地考察時，深深被垃圾焚燒車間景象震撼：一側是高達三、四層樓的垃圾山，另一側是同樣高的煤山，垃圾山內廚余垃圾約占一半，車間殘留了滿地的污水，彌漫著無法忍受的惡臭。焚燒車間如此多的廚余垃圾，并且不能得到有效分類，有以下方面的原因。

1.1 問題的源頭

家庭廚房垃圾分類不規范。產生上述問題的主要原因在于，家庭廚余垃圾與其他垃圾未能正確分類。通過問卷調查了解，90%的人群雖有垃圾分類意識，但仍有85%的人會在廚余垃圾中混有紙巾、塑料袋等其他垃圾。在隨機采訪中，80%的受訪者表示家庭廚房垃圾桶不人性化，不方便分類。

1.2 問題的重點

生活垃圾后端處理存在巨大資源浪費。由于生活垃圾在源頭未能進行高質量的分類，后端對其他垃圾和廚余垃圾的處理，存在巨大的困難與資源浪費。春暉能源項目負責人介紹，公司每天通過煤炭或者化學等方法平均焚燒處理800～1 000 t的垃圾，產生蒸汽進行發電，廚余垃圾由于沒有熱值，焚燒不僅產生不了熱能，殘留的泔水更是增加了焚燒難度，還不如直接用煤炭發電。

此外，對收集的廚余垃圾的處理也存在著值得改進的地方。根據資料顯示，目前處理廚余垃圾最經濟、最合理的方法是進行好氧堆肥處理。現在上虞區的廚余垃圾使用厭氧堆肥處理方式,分解后的產物中含許多喜熱細菌，會對環境造成二次污染，其中明顯含有有機脂肪酸、乙醇、硫醇等，還夾雜著一些化合物及一些有害混合物。此外，居民通常使用不易分解的塑料袋作為垃圾袋，會給堆肥增加難度。

1.3 問題的盲區

有害垃圾處理是個短板。國務院和浙江省出臺的文件，均將有害垃圾放在各類垃圾之首。可筆者觀察發現，有害垃圾由于數量少，居民及其容易忽視并將其隨手扔入其他垃圾中。調查問卷顯示，65%的居民仍不知道干電池目前已經屬于其他垃圾，間接證明有害垃圾的教育未能到位。

此外，浙江省內的企業基本還沒有能力處理有害垃圾，需要運送江蘇等地去處理。

1.4 問題的關鍵

管理監督工作沒有完全到位。根據規定，每一個社區都會配有垃圾分類督導員，在工作時間內定時在垃圾房旁進行監督指導。有的小區配有專門的垃圾分揀員，對居民投放的垃圾進行歸類整理。

調查問卷結果顯示，66.4%的居民并沒有見過垃圾分類督導員。通過調查了解，大部分居民投放垃圾的時間為18點以后，與督導員的工作時間錯開，所以并未取得真正監督作用。

此外，通過采訪發現，不少居民認為“見到環衛工人也不分類，將垃圾隨便倒入垃圾桶”，“見到過垃圾車回收的時候把不同垃圾桶的垃圾裝在了一起”。實地考察垃圾中轉站時，發現垃圾均被放入同一個機器中進行壓縮，導致了前端不分類，后端“大雜燴”現象。

1.5 問題的細節

宣傳教育方式需要更深入人心。宣傳教育工作的問題在于宣傳資料由于內容單調，未能向群眾深入進行知識的普及。機關單位、社區等公共場所中的醒目位置的確可以看到關于垃圾分類的海報，但調查問卷結果顯示，雖有70%以上的受訪者表示見過此類海報，僅小部分表示自己認真閱讀過海報中的內容，47.5%的人沒有收到過生活垃圾分類的宣傳手冊。

2 日本在處理生活垃圾方面的參考和借鑒

日本作為全世界垃圾處理的領先國家，國民從小就被教育要做好垃圾分類，注重環保節能，逐漸形成了現在對垃圾分類極為注重的國民價值觀。

例如，日本大分縣主要將家庭生活垃圾分為可燃垃圾、不可燃垃圾、瓶罐垃圾和報紙紙板回收垃圾四大類，飯店內則會增加一類廚余垃圾。需要強調的是，日本超市所販賣的食材在售賣前均進行加工處理，家庭不會產生太多的廚余垃圾。

筆者結合自身經驗，總結出以下值得借鑒的優點。

2.1 家庭垃圾分類

日本家家戶戶都設置有分類垃圾桶，每一個地區都會使用該地政府規定的透明可封口垃圾袋。根據垃圾的種類，將垃圾袋分為不同的顏色，可以看見垃圾袋內部的垃圾，方便檢查是否誤扔了垃圾。垃圾袋用途明確，居民更易于遵守政府的規定，正確將垃圾進行分類。

2.2 宣傳工作

盡管日本垃圾分類已相當成熟，但政府仍每個月定時向全體居民投遞垃圾分類宣傳冊，宣傳垃圾分類知識以及各類垃圾的投放時間。日本居民習慣將垃圾帶回家分類處理，這是由于日本在小學與初中教育階段進行了深入的垃圾分類知識普及活動，比如小學會要求家長協助分類并提供瓶蓋、牛奶盒等參與學校的回收活動。

2.3 監督管理方面

由于土地昂貴并且實行私有制，日本不存在國內的成片小區，每一棟住宅樓均有一位管理人對生活垃圾投放進行管理，并在投放時間點抽查居民投放情況。如發現沒有按照規定投放，則會將垃圾送回。此外，日本實行定時、定點投放垃圾規則，避免很多人圖方便，將所有垃圾混為一類同時進行投放。有的公寓垃圾箱邊，還安裝了監控，監督居民投放行為。

2.4 居民習慣良好

在投放垃圾之前，將垃圾袋口扎緊，所以即使存放多天也不會產生異味。

2.5 有害垃圾處理

對于小型有害垃圾，如電池、熒光管、體溫計等，通過投放于放置街頭的有害垃圾回收箱或交付販賣此類物品的商場，進行免費回收；對于廢油、涂料、農藥等有害垃圾則需要聯系專業人士進行回收處理。

2.6 垃圾后端處理

據有關資料，日本是世界上垃圾焚燒率最高的國家，超過80%，屬于熱量回收。從土地資源、人口密度、經濟狀況等考慮，此方式比較適合中國東部沿海人口集中經濟發達地區。

3 建議

垃圾分類處理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政府、企業和市民的積極參與，更需要抓住問題的關鍵，或學習借鑒，或因地制宜。

3.1 集中精力解決家庭垃圾源頭分類問題

垃圾分類需要從家庭垃圾分類的源頭抓起。廚房里沒有分類垃圾箱，垃圾分類不夠方便，是廚余垃圾分類不規范的主要原因，因此，重點要解決廚余垃圾投放的方便化、人性化問題。

相關人士提出安裝廚余垃圾粉碎機。筆者調查發現，廚余垃圾粉碎機流行于歐美日本等國，適合處理菜葉果皮等較軟的廚余垃圾，對于我國餐桌上可能產生的骨頭等硬度較大的殘渣則相對會有處理難度。廚余垃圾粉碎機會增加生活污水的有機負荷，對污水處理廠的沖擊不小。此外，此類機器國內價格為3 000元至萬余元，對于普通家庭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因此目前并不是一個合理的解決辦法。

為更好改善家庭垃圾的源頭分類，政府應向家家戶戶分發方便使用的廚房用分類垃圾桶，或者在居民現有垃圾桶旁添置一個不占地方的垃圾桶（袋）。居民在廚房使用時，可方便地將廚余垃圾和其他垃圾分類安放。只有根據垃圾分類行為的特征，設計和推廣多樣的分類垃圾桶，才能使后端處理更加順暢，使垃圾分類流程實現良性循環。

3.2 盯住節點嚴格把好垃圾投放關

通過調查發現，生活垃圾投放的兩個重要的節點為居民投放時間與垃圾房，抓住這兩點就意味著抓住了垃圾分類的牛鼻子。為此，政府需要聯合社區與物業，對各類住宅區進行大改造。

對于沒有條件的住宅區，針對垃圾督導員與居民垃圾投放時間存在時間差的問題，在居民投放高峰時間對每個投放點實行專人管理，拒收或退回不合格分類的垃圾。對于有條件的小區，在上述改善的基礎之上，再對垃圾房與物業進行改善：撤銷小區內的所有垃圾房，建立一個可上鎖的封閉垃圾堆放處，實行定點定時投放，并由物業進行監督管理。此外，參照日本模式，通過在垃圾房邊安裝攝像頭，監控居民投放行為，對不按規定的居民進行照片或視頻曝光，在初期用強制手段提高居民正確投放的自覺性。

對于分類垃圾桶，可以將現有的手動翻蓋式垃圾桶改良為腳踩半自動開蓋垃圾桶，創造一個更加衛生的垃圾投放環境。

3.3 建立垃圾分類反向監督機制

垃圾分類督導員的工作重點在于指導居民做好分類工作，因此，要建立相應考核機制，對垃圾分類督導員進行考核評分并與工資掛鉤。政府還可以實施反向監督機制，在督導員監督群眾垃圾分類的同時，可以通過群眾打分方式對督導員進行監督，達到互相促進的目的。

3.4 有害垃圾必須重點加以控制

有害垃圾一旦對環境產生污染，需要花費巨大的金錢與精力去挽回。政府可以利用一部分后端處理資金用于有害垃圾的前端收集，通過舊換新或積分等制度鼓勵居民正確分類，在污染源頭消滅污染。

從國家層面，對于有害垃圾，可以實行押金制度，倡導“誰生產，誰處理”，含有有害成分的商品需要押金才可購買，購買價格中包含押金，使用完畢之后攜帶有害垃圾到指定商家回收并且退回押金。

在后端處理方面，利用人才吸引政策吸引各類精英，學習寧波港的免稅制度，加大對有害垃圾處理企業的補貼。

3.5 普及使用統一各色透明可降解垃圾袋

需要大力提倡使用統一的可扎口各色透明可降解垃圾袋，在投放垃圾的同時進行封閉處理。在起步階段，政府一方面要加強對此類垃圾袋生產廠商的補貼，另一方面也可向居民免費發放此類垃圾袋。垃圾袋分為不同的透明色彩，便于區分垃圾種類，以及便于督導員檢查垃圾分類情況。

3.6 宣傳教育方式要群眾喜聞樂見

社區、物業應每月向家庭投遞宣傳資料，制作垃圾分類模擬實物等進行教育，讓垃圾分類意識深入人心。針對不同年齡段采取不同的宣傳方式：對于青年人、中年人來說，明星公益代言，或采用內容生動形象的圖片、短視頻等潮流方式進行宣傳的效果最佳；對于高齡人群，可以利用各類喜聞樂見的活動歡迎老年人參與。此外，環衛工人清掃道路時做到正確分類，言傳身教給居民帶好頭。學校也應發揮學生在家庭內的監督宣傳作用，通過家庭作業方式將校園垃圾分類真正普及到家庭。

3.7 垃圾分類流程透明化

生活垃圾分類存在著“破窗效應”和信息不對稱的問題，將生活垃圾分類處理流程透明化可以起到宣傳與榜樣作用。很多餐飲店內將后廚餐飲制作流程透明化，通過大屏幕展現給顧客，以此證明衛生狀況，生活垃圾的處理也可以參照此方式。政府應將處理垃圾的各項流程公開化，通過其他各類潮流媒介，如小視頻、小品、相聲等進行宣傳，樹立政府榜樣。

3.8 居民垃圾分類盡早納入信用管理平臺

對不遵守相關規定亂扔垃圾的，將違規記錄納入信用管理平臺，多次不按照規定者信用將會扣分，限制其實名制購票、申請貸款、消費等，以形成垃圾分類的良好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