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翡翠原石與翡翠石器的對比分析

摘 要：文章通過對翡翠原石與翡翠石器兩者原生皮殼和二次形成皮殼、造型、切割工藝形成痕跡等對比分析，論證了翡翠原石與翡翠石器的差異性。

關鍵詞：翡翠原石；翡翠石器

史前緬甸翡翠石器的研究是考古界廣泛關注的課題，大家一直希望能找到傳說中的史前緬甸翡翠石器，許多有志者對此做了大量的研究。《文物鑒定和鑒賞》雜志2016年4期上刊登的《史前翡翠文化簡析》曾對史前緬甸翡翠工具存在的可能性作初步的探討，指出目前已發現人工磨制的緬甸史前翡翠工具[1]。文章就翡翠原石與翡翠石器的區別做進一步對比分析。

1 翡翠原石和翡翠石器原生皮殼及二次形成皮殼對比

緬甸翡翠原石是指翡翠生來就在這里，而且從生成后就沒經過大的物理、化學變化，類似于我國玉料中的山料。原生翡翠是和鈉長石共生，呈脈狀產于蛇紋巖、蛇紋石化的超基性巖中，是同酸性、中性侵入巖有關的內生礦床，也就是說翡翠是中酸性的巖漿侵入了蛇紋巖等超基性的巖石中發生化學作用而形成的。

次生翡翠是指原生翡翠形成后，因為某種原因離開原礦，被大自然的神秘力量或人為搬運到別的地方，在自然界經過長時間的物理搬運、河水沖刷形成的。類似成因可以參照和田玉籽料和山流水形成原理。次生翡翠產于殘坡層、河谷、河流或干枯的河床中。由于長年的河水沖刷發生的物理、化學作用，形成了一層外皮，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玉璞，即翡翠的皮殼。次生翡翠都有外皮，原生翡翠都沒有外皮。次生翡翠處在不同的外在環境中以及形成時間的長短不同，皮殼形成的特征也不相同，從而造成表面形成的沙粒粗細不等、薄厚不一。根據皮殼的沙型和顏色受到所處自然界的物質影響，一般將其稱為同名的沙殼，如水翻沙、粗皮石、細皮石、鹽沙皮、青蛙皮等。同時翡翠的皮殼也是人們判斷翡翠質地的依據，是分辨產地的標志。

作為史前緬甸翡翠石器來說，必須是存在二次皮殼的，也就是在史前文化時期，翡翠加工后，加工部位在漫長的時間過程中形成二次皮殼。局部加工的史前翡翠石器，在同一器物上會存在兩種深淺不一的皮殼。整體加工過的翡翠石器，會在加工后器物表面形成淺淺的均勻的二次皮殼。在漫長的時間內形成的二次皮殼，嚴重的會掩蓋原有石器加工使用過程中的痕跡。這種皮殼不同于翡翠原石的皮殼。在這一問題研究上，我們可以借鑒我國現有對出土古玉的研究，如很多良渚玉器有著精細的拋光，那是因為真正的良渚玉器入土后，其外層與土壤間產生了一層光亮的次生物質，出土后便閃爍著淡淡的鏡面光澤，也就是玉器的皮殼。對三代以前的玉器研究中，有鈣化成雞骨白的玉器等，不同材質的古玉其入土的時間、埋藏的地點不同，從而造成古玉受沁的深淺程度不同。所謂南坑北坑、沙坑水坑，一件玉器埋藏在地下，夏季雨水大，連續幾個月都是水坑，冬季干旱又是沙坑或者土坑，反復上千年，受沁不同。史前翡翠石器散落在田野土地、河流中，加上翡翠質地的構成和玉器不同，形成表面鈣化情況和同期史前玉器的表面鈣化也不同。

目前緬甸翡翠原石在市場上的大量銷售，造成緬甸地區的翡翠被破壞性開采。如若在翡翠開采過程中，偶爾挖掘出散落的史前翡翠石器，如果沒有豐富的史前石器研究經驗，對真正屬于人為加工過的翡翠石器不敢認、不會認，從而造成原本是石器的翡翠被認為是翡翠原石。目前國際上對史前緬甸翡翠石器的研究缺乏實物考證，不像我們國內地大物博，玉石種類繁多，對玉的使用有一萬多年的歷史，我們對中國古玉的鈣化、沁色研究有兩千多年的歷史。相對來說，緬甸地區的史前人類發展相對單一，在研究當地史前翡翠工具的過程中，如果不了解中國古玉鈣化的情況，也極容易把鈣化的翡翠石器視為翡翠原石，把翡翠石器形成的包漿當成原石的石殼。加上是遺址之外出土的翡翠石器，更容易不被人們認可。

只有了解原生翡翠原石、次生翡翠原石、翡翠石器三者的原始皮殼和二次形成皮殼的區別，借鑒中國古玉鈣化的特征、成因，才有可能判斷一塊翡翠是原石還是石器，而不能單純地依靠遺址發現。只有結合綜合情況，才能客觀還原在遺址之外發現的史前文化中緬甸翡翠石器的實物，從而最終對翡翠石器的存在做出相應的判斷。

相對來說，從翡翠原石中發現史前翡翠石器的可能性是極少的，但即使是百萬分之一的可能，也能證明史前緬甸翡翠石器存在的可能性。史前翡翠石器必須會出現二次皮殼現象，但是二次皮殼或許是古老的翡翠石器，也可能是翡翠山流水的原石料子二次自然裂開后形成的。最終鑒定一件出現二次皮殼的翡翠料是屬于史前石器還是大自然形成的原石，需要進一步參照史前石器表面形態特征、加工工藝等因素進行深入研究。

2 翡翠原石和翡翠石器造型的對比

翡翠石器的造型有別于普通的翡翠原石造型，翡翠石器的造型具有特殊性、規則性，需要參照其他地區同時期史前文明遺址發現的石器造型來分析。石器是史前文化研究中最常見最重要的史前文化遺物之一，目前考古界對石器的研究主要涉及石器的定名與分類、石器的制作方法、石器的裝柄、石器的功能、石器的原料來源、石器的貿易和區域性特征等多個方面。它對于認識史前人類生產活動、技術傳統、地域關系等方面具有重要意義[2]。在這一問題的研究上，可以從下面翡翠石器的造型對比分析來研究。

2.1 鏟形翡翠石器造型分析

整塊翡翠原石呈現出立體等腰三角狀，右邊是直面和斜面構成的三角狀。左面是平面和斜面構成的橢圓手柄。斜邊一頭為橢圓手柄狀，中間有斜面類立體三角空缺。斜邊另外一頭是一平面，厚度均勻，接近長方形平面，該平面和直邊所在平面構成三角狀，呈50度角。局部棱角處漏出翡翠質，表面包漿均勻，這就屬于翡翠原石加工后漏出肉質后形成的二次皮殼。從器物的造型來看是帶手柄的鏟形器，當時的人類已有等腰三角形受力均勻的原始力學意識。

從該器形實際用途來看，屬于手鏟類，用于加工動物皮革、挖淺坑種植農作物使用。從加工成本來看，緬甸翡翠硬度大，開片、打磨極不容易。這件史前翡翠石器應是部落權力、祭祀的象征，在盛大的活動中拿出來，由巫師祈禱，借助該器物以及手勢、肢體語言，表達希望借助該器物來保佑部落的基本需求，從而表面無明顯使用痕跡。也不排除從翡翠硬度來看，打磨后使用過程中產生輕微使用痕跡，后期因長時間散落在田野中，逐漸形成二次皮殼，從而造成表面細微的使用痕跡被風化、被水流沖擊等因素破壞掉。

季曙行先生從力學的角度分析了石質三角形器和三角形石刀的用途，認為僅根據器形認知石質三角形器是石犁的看法是不全面的。在農業勞動中，耕田翻土是一項重要的工作，傳說神農時代就已有了專門的工具——耒耜，《易經·系辭》即有“斫木為耜，揉木為耒”，可見耒耜全部都是木制的。耒耜作為掘土和翻地的農具使用，耜比鏟體形大，扁平鋒利，多為長方形，也有舌形、桃形、梯形和橢圓形，兩面刃。到了商代，石耜仍在農業上占有重要位置。大型三角形器受牽引力的限制，小型三角形器受器形的限制，均無作為犁鏵使用的可能性，常規型三角形器由于受構造和犁床等方面的限制，大部分也無法作為犁鏵來使用，應將此種器物定名為石耜。將三角形石刀看作石犁和破土器等農具也不合適，其應是砍刀性質的工具[3]。參照上面的研究，上述石器展現出兩個三角形狀，也充分說明加工者考慮了使用方便、用力均勻、敲擊力度的可控性。以李濟先生在《殷虛有刃石器圖說》中對石器的分類標準以及石器刃部所在位置為參考，有刃石器分為端刃器、邊刃器、全刃器三類。

端刃器包括斧、錛、斤、鏟、鋤、鑿等，邊刃器包括各式刀、削等，全刃器為戈、矛、箭頭等[4]。就上述翡翠石器的造型來看，屬于端刃器，就是利用尖端形成的刃部加工或者挖掘東西。當然，該器物實際用途更傾向是祭祀器，而非使用器，表面無明顯的使用痕跡。該器物重量在500克左右，在成年人手里使用可以很好地控制使用力度；厚度3.8厘米，可以避免使用過程中力度過大造成的折斷。等腰三角形使其在使用過程中能較好地控制力量，把握好使用的分寸。刃部正面呈現50度三角形，背面呈現半橢圓形狀，一是增加使用力度，二是可以在使用過程中控制敲擊力度的大小，三是可以增大挖掘過程中和地面接觸的面積。在考慮翡翠硬度的情況下，不排除當初的制作是給其他類似石器當學習標本使用的。

從國內研究來看，端刃器出現時間在新石器時代早期，不同地區新石器出現的年代不同，有早有晚，相差時間過大。同一地區出現的端刃器相對比來說，進入新石器中晚期后，形態和制作方法已經相對成熟，都是要經過打制、開片、琢制、粗磨、細磨等多項制作過程[5]。以上述翡翠石器為例，其表面95%的部位出現打制、粗磨、細磨的過程，有完整的平面和較強的立體感。特別是琢制和磨制端刃，說明史前緬甸人類所用的石器形制已從力的角度考慮是否已經合乎使用要求。對這件史前翡翠石器，我們應該有足夠的信心認為這是一件緬甸歷史上新石器中晚期的一件標準手鏟器形。這件手鋤對于研究原石的人來說，通過器物造型會看成是人為加工的石器，有角有楞，是經過加工的。根據表面鈣化的程度，加工年份是非常早的。對研究石質的人來說，能看出是翡翠質地，會看成是翡翠原石，不會聯想到是工具。只有真正把二者結合起來看，才會發現該器物真正的內涵——地道的緬甸翡翠石器[6]。

2.2 刀形翡翠造型分析

刀形翡翠造型分析，該翡翠原石表面較為粗糙，無明顯細膩感，疑似簡單打制后未深加工。刀柄和刀身不在一個平面上，刀柄末端往刀背方向傾斜，正面前部中間有凹坑，琢磨痕跡明顯。和背部對比手感細膩，中間凹坑鈣化顏色較深。從國內對石器文化中出現的石刀、玉刀研究來看，《文物鑒定與鑒賞》雜志2018年02期上《史前玉刀演變簡析》一文，提出史前文化中玉石刀的六大類用途。同時指出從現有史前玉刀研究來看，史前玉刀的功能演變過程是從最初的狩獵生產工具到農耕生產工具，隨著局部地區原始紡織的出現，演變為紡織工具；從加工過程中敲擊有清脆的聲音，演變為部落聚會、祭祀的樂器；隨著原始禮儀萌芽意識的出現，普通的玉刀又演變為大型的儀仗器，作為王權和神權的象征，以及在史前部落之間的戰爭中，又充當調動軍隊的兵符[7]。

從器形來看，該器屬于有柄翡翠石刀范疇，是實用器，刀刃為敲擊使用，不作切割用途。在其出現時間的鑒定上，應屬于新石器時代早期，因為其開片不均勻，背部打磨不細膩。柄的厚度大于刀背，刀背的厚度大于刀身，刀身的厚度是前面最厚、后面其次、中間最薄，中間是接近長方形的凹坑，是為了減少刀身的重量，把握好使用的力度，作為工具的特征非常明顯。

3 從切割工藝看翡翠原石和翡翠石器的對比

從史前石器的加工工藝來看，石料切割方法的研究成果比較多，主要通過觀察器物表面的殘留痕跡和一些實驗來探討切割方法。《文物鑒定與鑒賞》雜志2017年06期《從痕跡研究看史前緬甸翡翠石器存在的可能性》一文中也指出：在前期考古研究的很長時間內，石器造型形態特點決定了其類型的歸屬。而這些遠古時期的器物在研究者大腦內的知識模塊中與現代的某些器物相聯系，便衍生出該類器物的定位、解釋、用途和功能。于是便有了“石刀”“石斧”“石鋤”“砍砸器”等具有明確含義，可以讓人望文生義的石器工具名稱。

20世紀五六十年代在歐美出現了新考古學，重視科學取樣，推行定量研究，提倡實驗考古，反對局限、零碎、未經甄別的實物材料和未經證實的前提和假設，向小到某個考古學文化的形成過程，大到人類演化規律的宏觀理論跳躍。石器微痕分析這一新興的研究領域，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發展壯大的。舉例來說，傳統觀點認為石斧是砍伐樹木、加工木質用具和工具的，但使用痕跡的顯微分析卻發現它們更多是被用來加工動物的皮革。部分石鋤并非是從事農耕和鏟土，而是用來砍砸木材、骨頭和刮除獸皮上的脂肪，便于做皮革[8]。

目前普遍認為史前石器加工中切割痕跡可分為硬性片狀物切割和柔性線狀物切割兩種，從上述翡翠石刀來看，它的加工工藝基本包括了原石切割開片、正面打磨、手柄處粗加工、刀身打磨凹坑、局部修琢等特征。從圖片中翡翠石刀來看，正面用線切開片后進行多次打磨，使得時隔幾千年，即使表面形成二次皮殼，給人手感還是那么細膩。刀形翡翠正反兩個面給人手感細膩程度不一樣，充分說明正面是人為二次打磨加工的，打磨次數多于背面。同時借鑒上面翡翠原石皮殼的介紹，這枚石刀的表面是后期二次形成的皮殼。經營翡翠原石的廠家認為該枚翡翠石刀是經過人為加工，后漏出肉質，再次被風化形成的皮殼。當然，就經營翡翠原石的廠家來看，他們是清楚這枚史前翡翠石刀是被人為加工過的，但是不清楚是什么時候加工的以及代表的意義，這是因為缺乏系統、高層次的石器專業知識的學習。人為加工翡翠形成的表面，經過二次風化，還是有別于原石的表面，這是一個細微觀察的結果，只有認真地對兩者表面的形成進行分析，才能判斷一塊翡翠是屬于原石還是石器。

在目前研究史前翡翠石器過程中我們受研究方法的限制，缺乏遺址出土的史前緬甸翡翠石器，從而造成對史前翡翠石器的整體面貌很難認識。我們的研究思路應跳出石器本身，首先不要看是什么材質的翡翠，要看造型和表面成型工藝，通過石器來探討更深層次的問題。像上面兩件史前緬甸翡翠石器，如果是單純的石質，很容易看出來就是石器，曾經就上述翡翠石器請教圈內人士，大家一致認為就是石器。比如對三角刃部的研究，明顯是磨制石器工藝。如果詢問賣翡翠原石的廠家，第一反應是這是兩塊翡翠原石。

4 結語

結合上述情況，如果在緬甸地區田野中發現散落的史前翡翠工具，很容易被誤認為是翡翠原石，在目前緬甸翡翠經濟價值日益高漲的情況下，受國際寶石界的熱捧，從而加劇了翡翠原產地的破壞性開采。加上對史前緬甸翡翠工具缺乏實物考證，不像國內對古玉的鈣化、沁色研究了兩千多年。對人們來說，即使遇到真正緬甸地區出土的史前文化時期的翡翠石器，在缺乏系統的石器研究理論和實踐下，大家看到翡翠石器表面的二次皮殼，也極容易讓人把人為工具當成是原石，把包漿當成原石的石殼。遺址之外出土的翡翠石器，就更容易不被人們認可。

目前，只有系統地運用石器使用痕跡顯微觀察技術，研究翡翠形成的皮殼、結合器物本身造型，借鑒中國古玉鈣化的特征、成因，掌握豐富的石器知識、翡翠皮殼知識，才能判斷原石和石器的真正區別，從而了解一件翡翠原石是真正的原石還是人為加工的石器。現實研究中不能單純依靠遺址發現，因為真正靠遺址發現史前翡翠石器還是非常罕見的，不依靠遺址才能客觀還原在遺址之外發現的史前文化中緬甸翡翠石器的實物，從而最終對翡翠石器的存在做出對應的判斷。

翡翠作為珍貴原料，用作實用工具的概率不高，用作禮儀祭祀、威望展示更有可能。考古學研究物的目的是為了研究人，而要研究人，需要先了解一般的人。研究史前緬甸翡翠石器非常像刑偵破案，需要充分的論證，這也是史前緬甸翡翠石器研究的突破。史前緬甸翡翠石器的研究必定會成為考古界、珠寶界世界性的重要研究內容。

參考文獻

[1]黃東海.史前翡翠文化簡析[J].文物鑒定與鑒賞，2016（4）.

[2][3][4][5]黃可佳.國內磨制石器的研究方法和現狀分析[J].文物春秋，2015（1）.

[6][7]黃東海.從痕跡研究看史前緬甸翡翠石器存在的可能性[J].文物鑒定與鑒賞，2017（6）.

[8]黃含笑.史前玉刀演變簡析[J].文物鑒定與鑒賞，201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