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園區污水治理綜合管控措施
——以某工業園區污水廠為例

楊小全,曲 煒

(北控水務集團西部區，北京 100102)

1 某工業園區污水廠概述

1.1 污水廠概況

西北某污水處理廠(以下簡稱“A廠”)位于Y縣境內的工業園區，占地面積7.85 hm2。隨著工業園區的擴規提檔以及不斷發展，園區污水排放日趨增多，2015年Y縣啟動建設A廠二期工程。二期工程設計日處理規模為4萬t，水源為經預處理后的工業廢水與生活污水的混合水，設計進水水質SS≤200 mg/L，BOD5≤200 mg/L，CODcr≤500 mg/L，NH3-N≤45 mg/L。出水水質達到《城鎮污水處理廠污染物排放標準》(GB 18918—2002)一級A排放標準。然而，由于園區以生物發酵產業為主，特別是個別企業偷排，且又位于收集管網末端，具有進廠優先權，造成A廠進水水量、水質波動，可生化性不足，出水不能穩定達標，后經運營調控和環保綜合管控措施的實施，目前出水穩定達標。

1.2 進水水質

2017年7月，A廠二期工程投入試運行以來，進水水質持續超標，特別是進水COD濃度最高為 3 014 mg/L，最低為200 mg/L，水質波動較大。2017年7—12月各指標月平均值見表1。

從運行情況看，A廠二期進水各項水質指標均高于設計值，且峰值變幅較大，對系統，特別是對生化系統沖擊較大，系統調試不穩定，工藝運行不正常，造成A廠二期出水不穩定，后經運營調控，目前，出水各項指標均達到《城鎮污水處理廠污染物排放標準》(GB 18918—2002)一級A排放標準

表1 A廠二期進水(7—12月)水質指標月平均值 mg/L

2 園區污水處理廠面臨的問題

對標國內工業園區污水處理廠，目前，A廠面臨的困境正是十幾年前甚至是近幾年東部地區水廠面臨的問題。只是東部地區地方政府經濟條件相對較好，契約精神較強，解決問題難度相對較小，手段相對較多。筆者在查閱相關資料的基礎上，結合A廠實際，由點及面，分析西部欠發達地區在環保體制、管理手段和運行措施上存在的問題和矛盾。

2.1 綜合管控與經濟利益之間的矛盾

(1) 對園區內企業監管不嚴。為了片面追求經濟效益，地方環保部門對上游排污企業預處理措施和污水外排監管不利，導致部分企業有機可乘。同時，由于違法成本過小，上游排污企業在利益和效益雙重驅使下，出現污水不達標排放，甚至個別企業私設暗管[1]，不經廠內處理工藝，直接排入下水管道，導致下游污水處理廠進水水質超出其設計能力，難以實現達標排放。

(2) 企業聚集形成污染聚集[2]。隨著城市的發展和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政府逐步將一些工業企業搬入園區，形成同類項目的聚集，使廢水形成聚集效應，如醫藥化工園區、皮革工業園區、電鍍工業園區等，這樣使園區污水中污染物濃度嚴重超標，污染項目集中，收集管網單一，造成監管難度加大，使得工業園區成為污染集中排放區域。

(3) 設計水量水質與實際不符。從目前的情況看，A廠實際進水量和水質與設計不符，園區規劃不明確，上游排污企業都是訂單式生產模式，造成進水水量和水質波動較大，影響生化系統穩定運行。由于追求眼前利益，入園企業與原規劃相差較大，污水水質種類和濃度也與原設計值發生了很大變化，污染物濃度超出設計極限值。由于設計人員對該問題認識不到位，造成調節池設計停留時間偏短，甚至沒有考慮水量、水質變化幅度大，對系統沖擊的問題[3]，在調節池設計中存在不足和缺陷。

2.2 治水企業與行政管理之間的矛盾

(1) 管理體制多元化。工業污水處理是一個系統工程，大致可以分為三部分，上游排污企業、管網收集系統和下游污水處理廠。這三部分的建設、監督職能分屬園區管委會、建設局、環保局。上游排污企業污水處理設施由企業自建，環保局監督；管網收集系統建設由園區或建設局負責，企業納管由市政部門審批；下游污水處理廠由市政部門建設或市場招標企業建設，環保局監督。這種人為隔斷式的管理、監督模式，是污水集中處理問題頻發的關鍵。

(2) 管理手段單一化。工業廢水大多通過暗管或壓力管經過計量井進入排污總管，這為企業非法偷排提供了條件。由于污水處理廠對上游排污企業沒有監督權，對違法偷排企業，既無法收取污水超標超量處理費，也無法監控其對污水廠工藝的沖擊，而當地環保部門監督力量有限，監督手段單一，造成大量污染物超標進入下游污水處理廠，使得出水水質嚴重超標，甚至生化系統崩潰。

(3) 管理結果唯一化。污水處理類似一個工藝鏈條，進水就是生產原料，加工過程就是工藝運行過程，產品就是出水。由于污水處理與商品生產存在差異性，其對上游原料缺乏話語權和控制權，但環保監督部門不管上游是否超標，他們只要求出水達標排放，這就好像讓企業用不合格的原材料生產出合格的產品一樣，顯然是不符合生產規律的。但一旦出水出現不達標，環保部門必須追究下游污水處理企業責任，甚至開出巨額罰單，造成企業運行舉步維艱。

2.3 治水成本與治水收益之間倒掛

(1) 超標處理成本無法保證。在正常情況下，園區污水處理鏈條是穩定的和可控的。但由于污水處理廠對進水缺乏控制權，難以提前預知或掌握進水水質波動的突發情況，難以第一時間做出應對決策，為了出水達標，企業不得不投加大量藥劑以應對進水水質的變化，這樣勢必造成生產成本增加，但政府與污水廠簽訂的協議已明確了污水處理服務費，想調價難度很大，上游排污企業也不繳納超標、超量所產生的費用，最終導致污水處理廠處理成本無法保障。

(2) 水費收費模式簡單粗放。縱觀全國工業園區污水處理廠收費模式幾乎都是固定單價，依據實際處理水量，核算污水處理服務費。這種模式最大的弊端是缺乏對上游超標企業超標水質濃度和水量的核算，無法根據上游排污企業出水水質實行差異化收費，使得污水處理廠承擔了較高的成本風險和環保風險。

(3) 園區管網建設模式單一。園區因建設資金、征地拆遷和規劃等原因，一般采取分期建設、一管到底的管網建設模式[4]，造成園區管網布設方式單一，不同排污企業污水混合排放，難以追根溯源，容易讓渾水摸魚的企業有可乘之機，偷排污水，造成污水處理廠處理成本倍增，增大出水不達標的概率。

(4) 政府支付能力捉襟見肘。以A廠所處的區域來看，地方財政收入每年不足30億元，但外債高達300多億元。截至目前，政府尚欠A廠一期污水處理服務費800多萬元，二期自2017年7月試運行以來，一直未商定水價，暫按一期水價核算，即便如此，尚欠水費近2 000萬元，使企業背負巨額經濟負擔。

3 園區綜合管控方案

由于現行的環境監管方式存在不足，園區企業生產性質、類別也存在差異，使得進入下游污水處理廠的進水污染物種類、濃度各不相同[5]，特別是個別企業不經處理或不經完全處理就直排入管，給下游污水處理廠管理帶來很大困難。因此，要真正管理好污水這個生產鏈，就必須采取多方監管、共同負責、源頭管控的原則。環保監督部門要肩負起環境監管職責，采取定期與不定期的方式對上游排污企業進行檢查，一旦發現違法行為加大處罰力度。組織發動群眾與媒體對上游排污企業實施監管，加大公眾參與力度，迫使企業達標排放，不敢存有僥幸心理。總體來看，綜合管控方案大致可以歸納為先進有效的硬件支撐系統、科學合理的排水調度系統、分質按量的階梯收費系統、強大有效的監督檢查系統、政企統一的環保議事系統。

3.1 先進有效的硬件支撐系統

征收上游排污企業超標超量費用的難點是無法取證，究其原因，是監控等硬件建設滯后于排污企業偷排手段。為了有效地保證進水按設計要求，建議在進水粗格柵前安裝在線COD檢測儀、在線pH計、監控攝像頭，對來水進行24小時實時監控。由于COD檢測儀存在一定的滯后性，攝像頭在夜間不能顯示來水的真實顏色[4]，加之，雖然來水顏色、pH值正常，但水中含有對微生物有巨大危害的物質無法識別。因此，對白班和夜班巡檢實行差異化管理，白班每隔兩小時對進水口巡視一次，夜班每半小時巡檢一次，并做好相關記錄。若發現來水顏色、嗅味、pH值異常時，立刻上報，并做好異樣水樣的取樣、留樣等工作。當來水水質極可能對生化系統產生沖擊時，在征得廠領導同意后，啟動應急預案，待水質好轉后，解除應急預案，恢復正常生產。

3.2 科學合理的排水調度系統

目前，工業園區受資金、規劃、拆遷、入園企業等因素的影響，一般收集管網是一管到底，管網布設方式單一，多源匯流，監管難度較大，容易讓一些渾水摸魚的企業有可乘之機。這種簡單、單一的排水管網建設體制與目前嚴格的環保形勢和污水處理企業承擔的環保壓力極為不符。由于進水超標，而因管網建設的不合理無法找到排污甚至偷排企業，因此，建立科學合理的排水調度系統顯得尤為重要。科學合理的排水調度系統包含科學的管網建設方案、合理的排水調度計劃、有效的管理團隊。通常，園區規劃是把同類企業整合，這樣雖然有利于管理，但同類污染物聚集必將造成處理難度加大，建議藥企、皮革等難降解的企業單獨建管，單獨排放，進口獨立計量，一旦污染物超過允許值，加收企業排污費，在財政上立戶，作為基金，資助污水處理廠出水達標。同時，由于污染物同期排放，濃度疊加，處理難度加大，建議園區企業實行排水值班制，降低污水處理廠負荷，確保出水達標排放。

3.3 創新發展的運行管理體制

由于園區內企業是訂單式生產方式，當訂單飽滿時企業滿負荷運行，當訂單不足時企業降低生產能力，這勢必造成其出水水量隨訂單的變化而變化[6]，同時水質也隨訂單要求不同而不同，污水處理廠處理難度加大。再加之，有些企業為了眼前利益，不顧社會責任，偷排、不達標排放等行為更加劇了污水處理廠負擔。因此，建議上游排污企業按照環評提出的出水污染物濃度排放，企業處理遇到困難時可以請污水處理廠專業人員指導，若仍不能達標排放的，可以將其設施設備交由污水處理廠代為運營，上游排污企業按量付費。采取這種管理手段既可以實現污水處理廠對進水水質的掌控，又可以避免上游排污企業私設暗管偷排，還可以通過收取污水處理服務費提高企業效益。

3.4 分質按量的階梯收費系統

園區內工業廢水成分復雜且水量波動較大，如果按傳統的收費模式，污水處理企業要承擔較高的成本風險，不利于企業的良性發展。合理的收費模式對上游排污企業既是約束也是激勵，有利于入園企業清潔生產，降低政府環保問責風險。下游污水處理企業應協助政府根據入園企業產品特點和污水性質，制定差異化和超標準收費模式，對上游治污企業特征污染因子實行總量和濃度跟蹤式收費機制，對超標超量部分實行懲罰性收費，超標倍數越高，付費越高。

3.5 強大有效的監督檢查系統

權利失去制約就如逃脫牢籠的困獸，為所欲為。若再加上利益的驅動，作為下游治理污水的企業，污水處理廠將舉步維艱，進水超出設計指標的前提下還要求出水滿足要求，一旦超標，主管部門的天價罰單就會送到污水處理企業主管手中，政府有關部門就會以此為借口不付水費，在這樣雙重壓力下，污水處理企業要么退市，要么冒險，但不管哪種方式，最終受害的還是百姓，還是當地的水環境。因此，在現有政府職能部門監督的基礎上，建立立體的、全方位的監督管理體系勢在必行。污水處理企業作為治水產業鏈的末端，具備監督上游排污企業排水的原動力，建議環保等職能部門建立環保督察協查員制度，由協查員發現問題，反饋給政府職能部門，由職能部門取樣、處罰；建立公眾參與機制，公眾作為基層最普通一員，具有享受優美環境的欲望和要求，利用公眾龐大的群眾基礎，可以防微杜漸。建議公開環境監督舉報電話，建立環境上訪通道，將環境污染問題消滅在萌芽中，降低環境污染風險，確保環境質量。

4 結 語

縱觀國內工業園區污水廠治理現狀和存在問題，筆者認為，解決污水廠困局的主要出路：一是要盡快實施綜合管控措施。各園區從園區管委會到污水處理廠應盡早建立以先進有效的硬件支持系統、科學合理的排水調度系統、創新發展的運行管理體制、分質按量的階梯收費系統、強大有效的監督檢查系統為核心的綜合管控體系，探索一條從源頭管理到超質付費的全方位、多角度的園區污水治理之路；二是要加大偷排懲罰力度。目前，上游排污企業偷排或不達標排放的違法成本很低，個別企業為了眼前利益，不惜以身試法。因此，建議國家在現有環保法的基礎上增加偷排或不達標排放處罰力度，不僅讓違法者承受經濟損失，而且一旦被抓，個人將進入失信人員名單，社會各行各業不允許錄用失信人員，這樣從主觀上杜絕偷排現象的發生；三是鼓勵公眾參與治污。強大而堅實的群眾隊伍具有享受優美環境的欲望和沖動，加大舉報電話執行力度，建立舉報獎勵機制，發動一場聲勢浩大的群眾治污運動，在當前形勢下是非常重要的手段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