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姿樺
【摘 要】2016年5月16日晚7點,新編民族歌劇《黨的女兒》在河南大學藝術學院音樂廳成功上演,本人扮演了劇中女主角田玉梅,同時我還塑造了該劇改編后加入的講述者角色——羅美娟。由于一人分飾兩角,所以時長90分鐘的全劇演出中,本人凈演出時間達到了78分鐘,這對我的表演、演唱、體能、精神都是極大的考驗。最終演出獲得了到場觀眾的一致好評,同時也獲得了原總政歌劇團雙料“梅花獎”獲得者、田玉梅原扮演者陳淑敏的高度評價。此次演出我們對該劇進行了新的思考與解構,將自己對原作中的不解與困惑作為切入點,在舞臺上對劇目進行了新闡釋與角色的塑造。
【關鍵詞】民族歌劇:黨的女兒:角色塑造:人物關系:改編
中圖分類號:J82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1007-0125(2018)28-0021-02
一、對《黨》劇劇本的改編與導演構思
本人對劇本的改編動機最初源自對核心唱段“萬里春色滿家園”的表演唱。以前在琴房演唱時,對角色表演與人物關系的處理并沒有進行更深入的思考,但進入劇場跟隨表演導師進行表演唱訓練與片段排練之后,才發現自己對第六場的田玉梅在角色塑造時,有著一種隱藏的無法逾越的不信任感。這種感覺表現在田玉梅對自己女兒娟妹子的交流處理與人物命運設置上。為什么田玉梅要讓娟妹子和自己一起“走”?娟妹子為什么不能活下來?既然是戲,為什么不能像其他眾多中國傳統戲劇一樣,悲劇也給人留下一顆希望的種子,或是像《梁祝》化蝶那樣給人留下明確的臆想空間呢?帶著這樣的疑惑,在反復的排練中我提出了改編劇本的想法,并完成了對劇本框架的改編如下。
首先,假設娟妹子沒有死。那么可以在她的母親田玉梅在“萬里春色滿家園”的唱段后加上孫團長下令槍決的戲,使田玉梅可以像老支書當初掩護她一樣,用身軀擋住射向娟妹子的子彈。這樣一來田玉梅的母性光輝就能和她為革命奉獻生命的崇高人格一樣,被人們更加清晰的感受到。同時也能保全娟妹子的生命,為革命留下火種,使娟妹子也和田玉梅一樣成為革命的接班人、黨的女兒,從而進一步延伸劇名“黨的女兒”的意義。
其次,假設娟妹子活下來,敵人被追擊而來的游擊隊剿滅,那么她一定會由剛正不阿、大義凜然的七叔公撫養長大,并且成為又一名堅定的共產黨員。那么在她晚年回顧這場刻骨銘心的童年經歷時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與情景呢?不妨大膽的將這一設想加入到新編劇本中,讓滿頭白發、風燭殘年的娟妹子回到杜鵑坡,回憶并為我們講述那段刻骨銘心的故事。
第三, 由我來飾演年老后的娟妹子。其原因有三:一是本人很喜歡這一角色設置,并且一人分別飾演田玉梅和老年娟妹子兩個角色在表演上非常有挑戰性。二是這是我的大戲演出,既然決定改編劇本,那么自己就要擔起最重要的角色與演出任務,充分的展現演員塑造角色的能力與魅力。三是一人分別飾演兩個差異很大的角色,更能夠增添戲劇表演的魅力,如果化妝與造型上能夠巧妙地解決掉上下場之間的銜接矛盾,那么也許可以給觀眾帶來一種神秘感與意外的驚喜。
第四,既然以回憶插入的基調已經確定,由我來飾演老年的娟妹子也已經確定,那么出現在劇中的老年娟妹子應該叫什么名字?她應該出現(插敘)幾次比較合適?分別在什么時間出現最能調動觀眾情感,起到合理的銜接作用?隨著對劇本的反復研讀和與飾演娟妹子的演員反復的對戲排練,我最終為新加入的這個角色起名為“羅美娟”。因為原歌劇中田玉梅的丈夫叫“羅明”,而在江西地區女孩子用“美”字做名字是較為普遍的,所以娟妹子的本名就被定為了“羅美娟”。此外,我思考開場(引出故事發展)與結尾(總結故事結局)是必不可少的,因為要一人飾演兩角,而田玉梅又每場都有大量的戲份,想要進行人物造型的合理切換是沒有更多空間的。所以,這樣緊張的容量下,羅美娟兩至三次的出場是最為合適的。
第五,關于刪掉哪些戲與全劇的“無場次”處理。因為要在音樂廳進行演出,所以除了角色的服化造型要全部到位之外,舞美、道具都將盡可能簡化,全場僅一桌一椅兩凳,通過演員的表演來營造和轉換空間感,舞臺燈光僅作明暗與簡單的色調變換處理。由于全劇劇情跌宕起伏、內容較多,而我又不想減少自己角色的唱段與表演容量來降低自身的表演難度。所以幾次坐排后,我決定刪掉原劇中第三場全場的戲,將“馬家輝是叛徒”的確認過程簡化,利用七叔公與田玉梅簡短的交流和后面馬家輝的不打自招,來將全劇合理的過渡到高度集中的田玉梅主線上來。再通過刪掉場與場之間的銜接戲,用人物之間的合理上下場來完成全劇的無場次銜接,以此來達到始終連貫、飽滿的情感與表演,營造出使觀眾注意力高度集中的音樂廳演出效果。但這樣一來也就大大的提升了對演員表演的要求,尤其是我所飾演的田玉梅。
二、田玉梅角色塑造的內在思考與分析
田玉梅在《黨》劇中無論是出場時間、出場次數、唱段數量、唱段難度還是角色使命和她與全劇各人物之間的關系等各方面來看,都是該劇毫無爭議的第一女主角。該劇劇名《黨的女兒》則更是由該角色而得名的,也是對田玉梅短暫人生的總結與肯定。由此可見,塑造好田玉梅這一角色對于該劇演出的成功與否至關重要,那么想要在表演上塑造好田玉梅這一角色,就必須抓住田玉梅“信念堅定、積極勇敢、勤于思考、臨危不亂”的典型的性格特征,只有這樣才能塑造出個性鮮明、有血有肉的優秀共產黨員田玉梅。
首先,田玉梅有著單純、執著且無比堅定的革命信念。這決定著她在自己生死攸關的緊急關頭,仍然不顧個人安危與兒女情長,將與組織聯絡并盡快找到叛徒避免更大的革命損失為首要任務,在“血里火里又還魂”之后第一時間趕往區委書記馬家輝家與組織聯絡,也正是因此才見到了瘋癲中的好姐妹桂英,并通過桂英的表現引發了自己對馬家輝的懷疑。在《黨》劇中很多段落都集中體現了田玉梅的這一特點,正是她的執著精神與堅定的革命信念才促使著全劇緊密的圍繞著“查出叛徒是誰,支援游擊隊戰斗”的核心任務不斷的展開舞臺行動,使角色信念、故事發展與戲劇理念相統一。
其次,田玉梅有著積極、外向且真誠果敢的人物性格。這決定著她在與人交往過程中,尤其是在革命工作中行事主動、果斷認真、敢于表達的工作作風。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能在馬家輝挑撥七叔公懷疑自己是叛徒之后,還能夠不氣餒、不焦躁、不放棄、不逃避,并積極的用真誠的言行打破謠言與誤解,爭取到七叔公的信任。從這一點上同時可以折射出共產黨在革命初期的艱辛與困難,但正是因為有無數個像田玉梅一樣的共產黨員,積極主動地深入一線進行群眾工作,才能使我黨爭取到更多群眾的信任,帶領大家走上革命道路,并最終完迎來了革命的勝利。
第三,田玉梅有著聰明、細心且善于思考的處事智慧。這決定著她在面對一次次困難考驗時,能夠審時度勢的找到解決問題的突破口,迅速有效的化解矛盾、完成任務。這一情況在《黨》劇原劇第三場與第四場中均有著明確的體現。
第三場中七叔公受馬家輝蠱惑,認定田玉梅是叛徒,不愿聽田玉梅解釋其中緣由。田玉梅百般無奈下并沒有選擇一走了之,而是出于對七叔公性格的了解并迅速分析、思考當前情況,變被動為主動,提出要帶娟妹子離開不再拖累七叔公的要求。這樣一來,就逼得忠厚、耿直的七叔公不得不說出馬家輝游說其田玉梅是叛徒的事實,來證明自己這樣做并非是怕田玉梅母女的拖累,而是出于對“叛徒”的拒絕。這樣一來,田玉梅就有了合理的機會向七叔公解釋自己的遭遇與其中的疑點,并進一步澄清事實,有效的解決了推動劇情發展的至關重要的矛盾沖突。
在此基礎上,確定馬家輝是叛徒的重要線索——桂英身上的矛盾也是通過田玉梅善于思考的處事智慧所解決的。桂英欲上吊自殺,雙方僵持下去桂英很有可能真的會走上絕路。這時的田玉梅在門外軟硬兼施,在發現桂英心中不愿“家丑外揚”之后,不斷的表示要喊鄉親們來此,這才引得桂英不得不放棄輕生的念頭。緊接著田玉梅抓住桂英此時脆弱的內心情感缺口,迅速的引導其回憶當初沒有嫁給馬家輝之前單純、幸福的美好時光,用一曲“杜鵑花”唱段喚起了桂英無限的回憶與對現實的反思。而最終桂英在“杜鵑花”第二部分進入與田玉梅進行重唱,既是一種兩人的情感升華與意識達成統一的象征,更是對田玉梅又一次善于思考、智慧處事化解危機的肯定。田玉梅在勤于思考、工作方法得當的塑造方面很好的展現出了我黨在長期以來革命斗爭中的工作特點,是共產黨優秀黨員的代表。
第四,田玉梅有著從容、勇敢且臨危不亂的英雄氣魄。這決定著她能夠在一次又一次面臨生死抉擇時,堅定信念、不屈不撓,理性權衡個人得失與革命大局,從而做出崇高的人生選擇。
在全劇中,田玉梅的機警沉穩、臨危不亂的特點時刻閃耀著光芒并發揮著引領劇情走向的作用。第一場,在刑場上田玉梅的含淚托孤并大無畏的高喊“中國共產黨萬歲”;第二場,死里逃生后她沒有選擇躲避危險,而是尋找馬家輝迅速投入革命工作;第三場,面對七叔公的質疑她理性思考,運用激將法恰當的處理信任危機;第四場,救下欲輕生的桂英和面對馬家輝的抓捕在桂英的掩護下選擇逃生,保存革命希望;第五場,組建臨時黨小組,臨危受命擔任小組長并部署行動戰略,有效的幫助游擊隊反擊;第六場,危急關頭處決叛徒馬家輝,并協助游擊隊員小程順利撤退;以及全劇最終,面對敵人要挾,將生死置之度外,大義凜然、慷慨赴義。這些表演塑造都充分的體現出了田玉梅作為黨的女兒的優秀代表所具備的優秀品質。
新編無場次民族歌劇《黨的女兒》的排演過程中,我通過幾個月時間的準備、整理、創作、排練與總結,深刻的感受到了演員研讀劇本、揣摩角色、分析人物設置與人物關系的重要性。田玉梅、桂英、馬家輝、七叔公、娟妹子等一個一個經典的人物形象都真實的出現在我的腦海里,我似乎完全能夠讀懂他們,知道他們在想什么,要做什么,而我又應該給予他們什么。
演員不是活的道具,尤其是舞臺劇演員。進行角色塑造分析、人物設置與人物關系分析是演員的必修課,也是其舞臺表演創作的核心任務,作為一名優秀的演員,不絕應該只依賴于導演來為自己灌輸這一切。一個演員,為自己的舞臺角色塑造負責,為自己與搭檔的表演交流負責,為戲劇藝術的集體創作負責,為觀眾負責,這是其應盡的本分。而演員對劇本成功的創作改編是其自身表演與創作能力提升的重要表現,這一現象并不意味著演員要成為導演,而是意味著演員開始能夠為所飾演的角色注入靈魂,演員開始將戲劇表演真正作為一門藝術形態來認真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