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愛回歸

趙亮

時間： 現代的一個上午。

地點： 某鄉鎮牛家。

人物： 馬大嬸——60多歲，農民。（簡稱嬸）。

牛老漢——60多歲，農民，大嬸的丈夫。（簡稱漢）。

牛大強——兒子，30歲，外出務工。（簡稱強）。

幕啟 【正屋，臺間置有桌一張，椅幾把，墻上一幅山水畫。

【嬸手拎菜上

嬸 （唱）現在小孩沒法帶，

脾氣上來真無奈。

錯了還沒講倆句，

他眼淚一抹耍無賴。

兒子打工在千里外，

孫子交給我親手帶。

吃喝拉撒都要問（哪），

苦點累點我不怪。

心操碎了也應該，

誰的孫子誰不愛。

這兒子兒媳在溫州打工好幾年了，一年回來不了幾次，小孩讓我和他爹爹帶著，天天有操不完的心。這累一點也無所謂，只要不出事就好。（坐下邊擇菜邊說）轉眼我那孫子都五年級了，還是那么淘氣、貪玩。學習上俺們也問不了，一到寫字就發呆。這不前天又逃學去網吧，他爹爹氣極了給他幾巴掌，壞了，半宿都沒回來。慌的我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叫上了，最后還是在網吧找到的，差點沒把他爹爹氣死，沒把我急死。哎，這婆婆也跟著我們過，中風躺在床上要侍候，這上有老來下有小，我操心操到何時了呀。（起，頭暈狀，扶桌子，整理物件）

【強背包急沖沖上

強 （唱）身在溫州千里外，

為謀生計異鄉呆。

工廠打工有幾載，

生活不如家自在。

媳婦陪我有個伴，

兒子交給爹媽帶。

家中事情問的少，

不年不節都在外。

昨晚爹打電話把我怪，

說家中有事必須回來。

（大聲）爹，媽------

嬸 （抬頭一驚）咦，我說大強，這不年不節的，你咋回來了？

強 媽，家里沒出大事吧？

嬸 這家里是大事沒有，小事不斷，老的小的都鬧騰著呢。

強 那就好，昨晚俺爹打電話說星星又逃學了，老師說我再不回來好好談談，小孩就別去學校了。我還沒想仔細問二句，俺爹就掛了，再打也不接。沒辦法，我又給二叔打了個電話，才知家里亂成這樣，這不是連夜坐車回來了嗎。

嬸 這老倔頭，牛脾氣又上來了。這點小事電話里說說就行了，來回跑多花錢哪。

強 （關切地）媽，爹還說最近你身體不好，哪不舒服？去醫院看了沒有？

嬸 我身體倒沒啥，但這樣下去，早晚讓這爺孫倆折騰出病來。去醫院瞧過了，一進去就檢查，什么頭（顱）CT、磁共振的做了好幾項，病沒查出來，這錢花了一萬多。最后醫生說沒事，回家養著吧。這不開了藥吃著呢，就是頭經常有點疼和暈。

強 這錢應當花，沒有病最好。俺爹呢？

嬸 出去了，這老東西正和我慪氣呢，怪我平時太慣星星了。我說你再氣也不能打孫子，不能好好講道理嗎。你爹說，講幾十遍了他也不聽，耳朵都起繭子了，不管經。

強 爹講的也對，這小孩不聽話就得管緊點，你不能太溺愛了。

嬸 咦，你這話說著輕巧，你倆口子一拍屁股走了，這大孫子我不疼誰疼。

強 媽，這幾年你受累了。

嬸 嗨，我就是個勞碌命，做活做習慣了，要閑著還難受哩。不過大強啊，我跟你說，這眼見著星星個頭長高本事變大了，我講話他也不怕了。我和你爹也管不住問不了，我看你們干脆回來算了。

強 媽，我們當初出去，就是想見見世面，掙點錢補貼家里。你瞧俺們這有啥：

（唱）一條街道百十米，

三五分鐘走到底。

賣大蔥的是三叔，

賣大蒜的叫大姨。

要坐高鐵（得）去市里，

一來一回百十里。

生活雖說還如意，

守在這里沒出息。

出去闖闖學點藝，

掙點錢來孝敬您。

嬸 （笑）就你嘴甜。哎，大強，你可算過帳，這幾年你們在外地的花銷，加上這來回跑的路費，也沒見你們余多少錢。再講了離家這么遠，要是星星真出個什么事，我可擔待不了。

強 媽，這事我們也考慮過了，等咱回頭再說。（漢上）爹！

漢 （背著手上見浩一楞）咋回來這么快？

強 你不說家里有急事嗎，我坐“高鐵”回來的。

嬸 喲！那可不便宜。

強 走的急，二等座沒有了，買的一等座。

嬸 （急切地）多少錢？

強 （掏票）六百。

嬸 （驚叫）六百！（奪過票看）

強 這不下了車又攔個的，這可是最快的速度了。

嬸 打車又花多少？

強 一百。

嬸 （上前打漢）你個死老頭。

漢 哎……你干啥？

嬸 （唱）屁大事情打電話，

一來一回小千把。

柴米油鹽醬醋茶，

開門就要把錢花。

日子讓你攪成麻，

兒子打工他容易嗎？

漢 這屁事還算小嗎！

（唱）逃學、打架去網吧，

管管難道有錯嗎。

孫子讓你寵上天，

沒大沒小沒家法。

在家他地地位大，

出門在外誰讓他。

小錯不管想想怕，

出了大錯--------

那就會犯法。

嬸 （心虛地） 有那么嚴重嗎？老師沒教育好，還怪家長。

漢 咦，你咋不說是我們沒教好，還有臉怪老師呢。

強 爹、媽

（無奈地唱）叫罷爹來叫聲媽，

消消氣來都少說兩句吧！

漢 （沖強）叫你回來，也沒叫你這么急回來。

強 爹 ，我打電話你又不接，不是怕家里真有事嗎。

漢 （嘟囔道）這么遠，真有事你啥也幫不上。（取煙抽，嬸上前一把搶下煙）

嬸 抽，抽，這來回跑的錢夠你抽幾個月的了。

漢 （拿起煙盒看）這是實話，要是中華煙只夠抽倆月的。

嬸 好、好。（上前奪煙，二人爭搶）

漢 你又干啥？

嬸 那你就倆月別抽煙。

漢 你想要我的命啊！

嬸 你把車票錢掙來，（舉煙盒）我就給你的命。

漢 哎?。o奈蹲下）

【內喊：“馬大嬸，她二姨叫你去一趟呢?！?/p>

嬸 （對外應）哎，知道了。（脫圍裙往老牛身上一摔）等會把菜洗了。這又是打小孩，又是打電話，還非要我去醫院檢查，你吃飽了瞎折騰，（順便踢一腳）回頭再算帳。（氣沖沖下）

漢 你------（欲發火又忍）

強 媽就那脾氣，爹你別怪她。

漢 這些年習慣了，哪天她不發三回飚，我吃飯都不香。

強 （拉椅子）爹，你消消氣。

漢 （站起，指椅子）坐下吧，咱爺倆說說正事。

強 哎。

漢 這連頭帶尾去溫州好幾年了吧？

強 四年半了。

漢 時間過的真快，走的時候星星這么高，現在快攆上她奶了。

強 是啊，小孩長得快，一年一個變化，這幾年你和媽沒少操心。

漢 說這干啥！眼瞧著星星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難管了。你奶奶又常年臥床不起，這個家缺個幫手，我看------你們回來吧。星星也需要你們的關愛，這隔輩人帶小孩容易出問題。

強 爹 ，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漢 這小孩不能離了爹媽，時間長感情就淡了。前二年小還好帶，從去年起，說謊、打架、逃學去網吧可不是一次二次了，我是打不得說不得，有你媽護著哩。上回我說你個小龜孫不想學好是不，你猜他怎么說？

強 怎么說？

漢 俺奶說了，我要是小龜孫，那你就是老龜孫。

強 這兔崽子，回來我不揍死他。

漢 揍管個屁用，要是能揍慬事，把學習揍上去，天天我幫著一起揍。

強 爹，星星媽也常和我說起這個事。她說這老是在外呆著，一是見不到小孩想，二來小孩的教育也沒人管。想星星的時候她背地也哭過好幾回。

漢 星星媽說的對，總不能在外打一輩子的工吧！

強 爹，我知道。

（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也很無奈。

出門闖蕩這幾載，

酸甜苦辣我心里明白。

一心只想早發財，

致富哪有捷徑來。

社會發展變化快，

不學文化談啥未來。

我又是爹來又是兒，

思前想后還得回來。

漢 沒錯，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土窩。早點回來，和孩子親近親近，下點功夫，把星星教育好。這教養教養，不能只養不教，我不想再看著我的孫子長大后還出去打工！

強 爹，你喝口水。

漢 （遞上報告）你瞧瞧。

強 啥？

漢 你媽的檢查報告。

強 （驚呼）腦瘤？你不是說媽沒事嗎？

漢 電話里能講清嗎。

強 媽知道不？

漢 瞞著她呢。醫生說了，是良性的，還沒有擴散，要及早動手術治療。這你倆個姐也嫁的遠，都有家有室的，不?；貋?。你又不在家，拿主意也沒人商量。

強 那俺媽頭疼頭暈也是因為這個。（舉化驗報告）

漢 （嘆氣）是的！

（唱）這二年你媽的身體不如以前，

為這家操前持后把白發添。

你奶奶病在床上得你媽照看，

為你兒上學去做一日三餐。

家里的幾畝地你叔擔一半，

沒事我出去找點零活干。

家務活全讓你媽來承擔，

誰曾想到如今把這病攤。

強 爹，別說了，媽這個病不能拖，得趕快住院。都怪我們太自私了，這些年沒有考慮到你二老的感受，也沒想到會出這么多的事，讓你和媽費心了。我跟星星媽說，這個工不打了，咱回來干。

漢 星星媽會同意嗎？

強 她早就想回來了。再說，她和我一塊出去，不就是想看著我，時間長了怕我變心嗎。

漢 好，咱別到時錢沒掙多少，孩子的學業也荒廢了。你姐這兩天就回來，咱們合計合計，盡快把你媽的手術動了。

強 爹，你放心吧，今后家里的事都交給我了。

漢 我還沒老到不能動哩。

強 哎，爹，我前幾次回去帶的酥瓜和大米，當地的同事都說好吃，說要是在當地賣，一定會有銷路。這次還要我多帶點回去給大伙呢。

漢 當然好吃了，這米當年可是上貢給朱元璋皇帝，皇帝吃過后贊不絕口，所以冊封為貢米。還有啊，咱這的土壤氣候特別適合種這酥瓜，那種出來的瓜是“香、甜、酥 、脆”，外脆內酥，酥而不面，脆而不硬，所以起名叫羊角酥，銷路好著呢?，F在又開發出來花皮酥、蛤蟆酥等品種，這幾年干這個的都掙了不少錢。

強 爹，這酒好也怕巷子深??！我想好了，和當地的朋友聯合開個店，專賣咱鄉的特產，我負責質量監督，他們負責宣傳銷售，我和星星媽回來，好好地過日子。

漢 那太好了?。ǔ?/p>

這個想法我贊同，

莫在異鄉去打工。

咱鄉的豆腐美名有，

咱鄉的酥瓜脆又酥。

咱鄉的大米曾上貢，

咱鄉的牛肉味道足。

你回來也有個幫手，

苦點累點咱有奔頭。

強 是啊，爹。（唱）

咱鄉這幾年變化大，

水泥馬路修到了家。

排排的樓房明又亮，

人人的笑容臉上掛。

這里的特產名氣大，

宣傳做好----

（白）就是金娃娃。（接唱）

咱定下心來搞開發，

富了咱也把家鄉夸。

漢 就這么定了。咱爺倆一起好好干個幾年，我就不信，這日子紅火不起來。

強 哎，都聽爹的。

漢 星星還在你二姨家躲著呢，去看看吧。正好把這事跟你媽說了，你媽的病包不齊就好了一半。

強 好，那現在就去。

漢 見了面不能亂發脾氣啊，這孩子沒教育好你們也有責任。

強 知道了，爹。

漢 有煙沒？

強 我這有。（拿煙遞上）

漢 我的乖乖，還是軟中華，抽這么好的煙，不是燒錢嗎。

強 這是孝敬您老的。爹，你以后也少抽點，對身體不好。

漢 這把年紀了，還能抽幾年啊！

強 瞧你說的，爹。這回來后還指望您老當舵手呢。

漢 （呵呵）這么說，我還不能倒呢。（點上吸一口）這好煙就是不賴，抽著不沖頭。（遞給浩）給你。

強 （疑惑地）爹，你裝著吧？

漢 放你那存著，要是再讓你媽搜去，那才是真要了我的命哩！

強 那好吧。

漢 （深吸幾口）走，去你二姨家，接那個小龜孫去。

強 （搖搖頭苦笑）哎。

【二人下

幕落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