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友聚會

鮑宜龍

國慶前夕，老王拿到一筆外快，他想用這錢組織一次省內戰友聚會。退伍二十多年了，大家的聚會并不頻繁，一眨眼，又有五年不見了。幾個本省的戰友很快通知到位，只有老班長家在邊遠山區，離得遠，不過他答應一定準時趕到。

轉眼到了約好的日子。中午，戰友們先后來到聚會的包房，只有老班長還沒有來。大家多年沒見面，到一起有說不完的話，等人倒也不是苦事。看看已經十二點了，老班長還不見影子。有人說：“老王，你是不是說錯地點了？給老班長打個電話問問吧？”老王說時間、地點都說得清清楚楚，不會錯的。

大家正在議論，房門開了，老班長出現在門口。大家興奮地跳起來，把老班長圍在中間，問這問那。老班長“嘿嘿”笑著說：“對不起了各位兄弟，臨來時，工地上出了點兒小問題，解決了才來，讓大家久等了。不過還好，沒有耽誤大家吃飯。”

這時服務員來問，是不是點菜。老王說：“行，安排吧。”

老班長把手擺擺說：“不要慌。”隨即大聲說，“三連二班，全體集合！”大家一愣，迅速站好隊形。

班長說：“報數！”

“一、二、三……”

報數結束，副班長站出來一步，敬禮說：“報告班長，三連二班全體七名同志，除去一人出國外，全部到齊，請指示！”

班長也不回話，往隊頭一站，說：“目標正前方，跑步走！”隨即他就帶頭往酒店外跑去。

這一小支隊伍在路上跑，吸引了眾多路人的目光，很多人都在竊竊私語。

隊伍在一個路邊的小飯鋪停下，老班長帶頭在一個桌子邊坐下，說：“大家坐好。”

大家互相望望，都圍著桌子坐下來。老班長轉頭對老板喊道：“老板，上菜！”

很快，每人的面前都放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面條，上邊臥著兩個黃白相間的荷包蛋！

班長說：“開飯！”端起碗就吃。可戰友們看著碗里的面卻吃不下去，眼圈慢慢都紅了。

老王想起了自己剛下連隊，發燒的時候，班長總是有本事去伙房弄碗病號面來，上邊也臥著兩個雞蛋……

大張、小李，胖子……無論是生病時，還是過生日時，他們都吃過班長用自己津貼為他們弄的這熱氣騰騰的荷包蛋面！老班長把碗一放，輕聲說：“吃吧，快吃吧，回頭還有任務呢。”

這聲音，又使他們想起了曾經的部隊生活。他們噙著淚，以最快的速度將面吃光，又迅速地站好隊。班長說：“解散！現在雖然生活好了，可我們的情誼不能建立在大吃大喝上，一碗面一樣盛滿深情。這頓飯錢已經由我付過了，你們有事都去忙，我要馬上趕回去，工地有事。”眾人面面相覷。副班長說：“班長，咱們五年才聚這一次，再到酒店喝兩杯，敘敘舊吧？”

班長搖頭說：“你們去吧，我真的有事，明年的今天，我好好弄點酒，讓大家喝個痛快！”

班長說完就走，店老板出來說：“你們這位班長早就來了，那些面條是他親自做的，荷包蛋也是他放的。他還說你們如果想喝酒，再回酒店去，這是他留下的錢，酒錢也由他出。”老板邊說邊拿出了幾張一百元的錢遞給了副班長。

副班長遲疑了一下，沒有接，說：“這錢還放在你這兒，由他自己來拿吧。”見大家都愣愣地站在那兒，副班長問：“老王，老班長到底有什么事啊？”

老王說，老班長說過，他在帶領村里人修一條通向外界的公路，如今正是關鍵時候，上頭撥款有缺口，集資時老班長把娶兒媳婦的錢都搭上了……

幾人一聽，立即找了輛車，當晚就趕到了老班長的家，第二天，工地上就多了一班生龍活虎的中年人。

“十一”假期結束后，老班長送走了這批戰友，回家后才發現，老王留下的禮物里夾著五千元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