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光,巴蜀人士。
白日與英法雙語友好往來,夜間與中華文字相親相愛。
已出版:《平生不晚》《時光隔山?!贰断矚g你,是我唯一會做的事》系列等經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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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下了場雨,淅淅瀝瀝一整夜,沖走了成都連日以來的燥熱。我逃了兩節課,從北京回到成都,看看新房裝修得如何。
又或許逃的不只是課,還有些別的什么。
前些日子與萬福聊天,她由衷地對我說:“我們容哥什么都好,年紀輕輕,前程可期,可是這么年輕就被婚姻綁住了,我有點為你惋惜?!?/p>
惋惜這個詞,我是第一次聽人對我說起。
萬福和我一樣是個與文字為生的人,相見恨晚,相談甚歡。我們說好要一起去東非大草原,一起沖進亞馬孫叢林,一起去冰島看極光攀登雪山,一起天南海北浪跡天涯。
我問她:“大家都說我找到了一個很好很好的少年伴侶,你為什么惋惜?”
她說:“因為未來一片光明,你有一顆自由的心,卻早早把自己束縛起來了。”
那一刻,我承認我陷入了一片迷茫。
我是個不安分的人,大抵因為童年太過動蕩,從十來歲到二十來歲接連失去至親,我的人生活得不像隱忍平和的河流,反倒像是暗涌不斷還時遇瀑布的航程。我無法在同一個地方按部就班朝九晚五,想到一輩子以同樣的模式在同樣的環境里活著,就覺得恐慌而乏味。寫文時常常三兩天在宿舍,三兩天去咖啡館,再過三兩天,同一間咖啡館也待不下去了。
創造的過程是如此需要新鮮感和激情為伴,冗長平淡的日子容不下我的靈感,也滿足不了我的好奇心和對新奇的渴求。我想遇見更多可愛的人,看更多可愛的風景,聽更多有趣的事情。這就是我的不安分,我的不知足。
我在成都晃蕩了一周,踏在本科四年走過的大街小巷里,夜里去母校散步,最后在操場上席地而坐,吹著熟悉的夜風給老陳打電話。
我說我不確定了,害怕了,萬一有一天我厭倦了平淡的婚姻生活,懦弱到逃跑了怎么辦?
他笑了,說親愛的,你總是這么不安分,我想怪你卻又怪你不來。因為自古以來,熱愛文字的人好像總有這樣的激情和冒險精神,如果有一天你想去體驗不同的生活,那就去吧。
那你怎么辦?我反問。
他在那頭低聲笑著,語氣里帶點無奈,又很溫柔。他說:“你飛吧,我從來就不想當你的包袱。我的自尊心不允許我跟你一起去闖蕩世界,因為我心知肚明那樣的我一定會是個包袱。可是不管你去了哪里,要記住我會一直是你的后盾,你的堡壘。如果你累了,我永遠在這里。”
“那如果我不回來了呢?”
“那我會希望你能遇見新的后盾,我也會等待我的緣分。”
我在夜風里濕了眼睛,又哈哈大笑起來,我說算了,我還是別懦弱別當逃兵了,我怕我逃了才發現,其實最好的我早就得到了。
我躺在草坪上,看著母校的風,母校的草,母校的天,母校的一切,恍惚中記起母校的那個少年,伴我走過風雨,等我共度一生。我沒有理由當逃兵,因為跨過沉淪的一切,向著永恒開戰時,他是我的軍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