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鳳華
摘要以599名大學生為研究對象,探究了大學生小我爭面子、大我爭面子與社會排斥感之間的關系。結果發現,大學生小我爭面子與直接排斥感、間接排斥感和整體社會排斥感呈顯著正相關,大學生大我爭面子與直接排斥感、間接排斥感及整體社會排斥感呈顯著負相關?;貧w分析發現,小我爭面子正向預測社會排斥感的各個維度和總體社會排斥感,大我爭面子則負向預測社會排斥感的各個維度和總體社會排斥感。方差差異分析發現,相對于低年級大學生,高年級大學生有更高的小我爭面子意識和更低的大我爭面子意識,后者體驗到的社會排斥感亦較高。研究為在教育過程中幫助難以融入集體的學生提供了新的干預方法,對于遭到社會排斥感的學生可引導其為團體(班集體、學生社團等)大我爭面子,以減少其在學生群體中體驗到的排斥感。最后分析并討論了本研究的不足和未來研究展望。
關鍵詞小我爭面子,大我爭面子,社會排斥感。
1問題的提出
臉面作為一種富有中國本土文化內涵的現象,賦予中國人生活以獨特而重要的意義。海內外學者一百多年來從不同的角度研究了具有中國文化特色的中國人的面子,得出了許多富有本土特色的研究成果。面子是社會交換的產物,是中國人社會行為的動力(胡先縉,2004;金耀基,1988;翟學偉,2012a,2012b;翟學偉,1994;Chou,1996)。由于人們對面子關注程度不同,在面子動力學中表現出爭面子和護面子兩種傾向。爭面子是指個體在人際互動中努力獲得他人對自己形象的認同,以獲得面子(胡先縉,2004;王軼楠,楊中芳,2007;Chou,1996)。宴請待客、炫耀財富或在任何可能獲得公眾有利評價的事項上試圖超越對方,均是個體在社會生活中爭面子的方式(胡先縉,2004)。中國人的可伸縮性“自我”使面子意識的表達區分出內、外群體,從而使爭面子表現出小我爭面子和大我爭面子(費孝通,2007;王軼楠,楊中芳,2007;翟學偉,1994;Chou,1996)。所謂小我爭面子是指個體通過采取自我夸大式的策略,自豪地宣揚自我所取得的成就,或直接談論自己的優點、才能、財富等以獲取小我的面子特別是“能力的面子”;大我爭面子是指個體通過與他人形成某種暫時或永久的聯合(即大我)來獲取大我的面子(用費孝通的話說,此時我與我們“通了家”),同時達到保持或提升自己的地位與面子的目的(王軼楠,楊中芳,2007;翟學偉,1994;Chou,1996)。內群體面子表達規則是在交往中注重于給群體內部成員面子而不是為(個體)小我爭面子;面對外群體時,面子表達規則則是著重于為內群體爭面子而非給外群體面子(費孝通,2007;翟學偉,1994)。大、小我爭面子是中國社會一方面強調個體要“淡泊名利”,另一方面又強調個體要“勇敢爭名”這看似矛盾的邏輯得以大行其道并為人們所孜孜以求的根本原因(王軼楠,楊中芳,2007)。受儒家文化的影響,追求內群體人際和諧是華人互動的核心目標(Hwang,2012)。小我與內群體休戚相關、榮辱以共,為小我爭面子易傷害團體內部的和諧,故不應為小我爭面子,這時作為個體面對群體內部成員時要“淡泊名利”;而群體大我面子(共享性面子)是群體內部和諧一致、榮辱以共的強大動力,在面對外群體時,為大我爭面子能提升團體的和諧、凝聚力和聲望,故應努力為大我爭面子,此時作為群體中的一員個體要“勇敢爭名”。若在內群體中不當“爭”而“爭”,此時個體雖視“我”為“大我”,但團體中其他成員則可能視個體的“我”為“小我”,“我”則難以與“我們”通家,隨之而來的是團體內部成員的嫉妒、敵意與排斥,個體則體驗到內心中“我與大我通了家,但大我棄我如敝履”的排斥感;若面對外部群體當“爭”卻“不爭”或“不能爭”則會視為太過于自私不重視團體共享的面子,個體之“我”亦會被群體中他人視為“小我”,與大我“分了家”,亦會遭致團體成員的唾棄與排斥(王軼楠,楊中芳,2007;翟學偉,1994)。故作為“小我”要“不爭”甚至“讓”即“淡泊名利”,而作為“大我”的一份子為“大我”則不但要“爭”而且要“勇于爭”。這里的“爭”與“不爭”都是中國文化所倡導和鼓勵的。金耀基(2006,1988)就指出為“大我”爭面子可能是中國人努力向上、發揮成就感的心理動力。作為團體的一份子,為團體爭光是個體無可推卸的責任和義務(翟學偉,1994)。為“父母爭面子”、為“企業爭光”、為“學校爭面子”、為“祖國爭光”等由此成為中國人日常生活中常常使用,并視為自然正當的口號和行為準則。面子于是常常與家恥、校恥、國恥,家榮、校榮、國榮等緊密相聯。面子的這一特征對中國人心理的影響,并沒有隨中國現代化進程的發展而減小其威力,在中國,團體會積極鼓勵其成員發展團結意識,視團體榮譽為個人成就,因而需要個體積極爭取,以便增強團體的共享面子,在必要的時候甚至要犧牲“小我”的利益以促成“大我”的榮耀。
從社會心理學視角來看,社會排斥(socialexclusion)與社會接納(social inclusion)是相對立的兩個概念(杜建政,夏冰麗,2008)。有研究者指出當個體沒能得到家庭成員、同伴或某一社會團體的接納時會體驗到社會排斥感,感受到被排斥在這些關系之外,歸屬需要無法得到滿足(Twenge,Baumeister,Tice,&Stucke;,2001);當個體在社會互動中被其想與之建立關系的他人或團體拒絕、排斥或貶低時,個體所渴望得到的關系或歸屬需求無法實現時也會體驗到社會排斥感(MacDonald&Leary;,2005)。人們通常不僅回避、遠離排斥感還想要體驗到最大程度被接納感。從社會排斥感角度來分析以上大、小我爭面子現象,大我爭面子者是為團體的需要爭取團體的面子,是發展團體意識、促進團體和諧的需要,是在積極遵守團體所倡導的“大我”行為規則,這樣的個體應更受團體成員的喜愛,不太容易受到團體中他人的拒絕,其體驗到的社會排斥感應較低;而小我爭面子者則由于無法遵循團體要求和諧的規則,可能會引發團體內部的拒絕、非議、嫉妒與排擠,其體驗到的社會排斥感應較強。然則大、小我爭面子與社會排斥感的關系究竟如何卻因實證研究的缺乏而無法清晰界定。黃光國(2006)和翟學偉(1994)曾從學理角度分析了為小我爭面子與為團隊爭面子的現象,王軼楠和楊中芳(2007)分析了大我爭面子和小我爭面子導向的差異,Chou(1996)研究了人際互動中小我爭(護)面子現象,然而他們的研究均未能從實證角度分析大、小我爭面子與社會排斥感的關系。本研究試圖研究三者之間的關系,以彌補已有研究之不足。
大學生生活在一個相對封閉的集體當中,為班集體、學生團體甚至學校爭面子是為傳統及現代學校教育所大力倡導的,若不遵循這樣的團體規范,只爭取個體的面子有可能使這類學生無法在學生團體中建立正常的人際關系,從而被排擠和邊緣化,并體驗到強烈的社會排斥感。反之,不斷為班級、學生團體等“大我”爭面子的大學生,由于積極遵守了中國社會所潛藏并倡導的“大我”行為規則,則應更受同學和老師的歡迎,其所體驗到的社會排斥感應較弱。本研究擬以大學生為被試,探討大學生小我爭面子取向、大我爭面子取向與社會排斥感之間的關系,并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假設1:大學生的小我爭面子與社會排斥感正相關,大我爭面子與社會排斥感負相關;
假設2:小我爭面子正向預測大學生的社會排斥感,大我爭面子負向預測大學生的社會排斥感。
不容忽視的一個事實是,在就業競爭加劇的今天,大學階段的成績排名、評獎評優、參與的活動及獲得的榮譽等,均是用人單位在招聘時的選聘標準(白蓉,潘治輝,2015)。隨著年級的增長,高年級大學生雖大部分時間仍然生活在校園中,但見習、實習及求職壓力等使他們對職場用人標準的了解更為清晰,對職場的競爭法則也有了更直接的體驗。對就業市場不斷提升的關注、與職場接觸的不斷增多,就業壓力的不斷提升,用人單位的選聘標準對大學高年級學生的影響會更為直接與明顯。這樣的標準無疑會增強高年級大學生試圖超越他人成為團體中的佼佼者的意愿,而提升自我的能力性面子即小我面子是滿足用人單位要求的最佳途徑。由此可預見相對低年級大學生而言,高年級大學生應更傾向于小我爭面子。
假設3:高年級的大學生比低年級的大學生更傾向于小我爭面子。
2研究方法
2.1研究對象
采取整群隨機取樣法,以江西省一所高校和山東省兩所高校的大學生為研究對象。共650名大學生參與了調查,回收有效數據599份。599名有效被試的年齡范圍為17-25歲(平均20.24歲,標準差1.53);大學一、二、三、四年級分別為287、106、154、52名;男女生各為152和447名。
2.2研究工具
小我爭面子導向量表(Chou,1996)。量表共11個項目,采用七點Likert計分,從1(完全同意)到7(完全不同意)。為使結果更直觀,對所有數據進行反向計分,得分越高表示小我爭面子意識越強。研究表明該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Chou,1996)。本研究中該量表的a信度系數為0.824。
大我爭面子導向量表(王軼楠,楊中芳,2007)。采用從1(完全同意)到7(完全不同意)的七點Likert計分,同樣為使結果更直觀,對所有數據進行反向計分,得分越高表示大我爭面子意識越強。研究表明該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王軼楠,楊中芳,2007),本研究中該量表的a信度系數為0.857。
社會排斥感量表(吳惠君,張姝碉,曾宇倩,2013)。分為兩個子量表,分別測量直接排斥感和間接排斥感,從0(從不)到4(總是)五點Likert計分。研究表明該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吳惠君等,2013)。本研究中直接排斥感、間接排斥感和社會排斥感總量表的a信度系數分別為0.865、0.872、0.928。
2.3研究程序
調查采用以班級為單位的整群施測方式進行,為避免順序效應,包括背景資料在內的測查資料以多種不同的順序排列。測試時首先由研究者(或助手)向被試閱讀指導語,強調此次調查只作為科學研究使用,不收集任何有關姓名等身份識別信息。為確保被試能準確作答及打消被試的顧慮,研究者(或助手)在測試過程中向受試者反復強調實驗的匿名性、保密原則并要求被試按照自我實際情況真實快速作答。整個測試時間大約為15分鐘。
3結果分析
對回收的數據運用SPSS19.0進行處理,具體統計方法有描述性統計、相關分析及回歸分析。
3.1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采用驗證性因素分析對數據進行共同方法偏差檢驗以排除數據來源單一性可能會造成的變量間的人為共變。結果,Bartlett球度值為10156.51(p<0.001),取樣適當性KMO=0.922,說明矩陣不可能為單位矩陣且數據可進行因素分析。主成分分析和方差最大旋轉法(Varimax)抽取的單因子僅能解釋22.75%的變異。可判定本研究共同方法偏差較小,各變量較好地獨立。
3.2大、小我爭面子意識及社會排斥感的描述性統計及相關分析
對各變量進行描述性統計及相關分析,結果見表1。結果發現小我爭面子與社會排斥感的各個維度及整體均呈顯著正相關,然其效應量較??;大我爭面子與社會排斥感的各個維度及整體均呈顯著負相關,且表現出中等效應量,結果支持了假設1。從總體上看,大學生的大我爭面子得分明顯較高(M=5.00)。另外從得分上看,大學生體驗到的社會排斥感程度整體較低。
3.3社會排斥感對大、小我爭面子意識的等級回歸分析
以直接排斥感、間接排斥感和整體社會排斥感為因變量,分別對大我爭面子意識和小我爭面子意識進行等級回歸分析。分析發現數據可很好滿足等級回歸的基本前提假設,殘差項均呈正態分布,誤差項較好獨立(Durbin-Watson值在1.765-1.810之間)?;貧w分析結果表明(見表2),大我爭面子意識負向預測直接排斥感、間接排斥感及整體社會排斥感,小我爭面子意識正向預測直接排斥感、間接排斥感及整體社會排斥感,假設2得證。
3.4大、小我爭面子意識及社會排斥感的年級差異分析
對大、小我爭面子意識及社會排斥感進行年級差異分析,結果見表3。結果支持了假設3,在小我爭面子上,大三、大四學生顯著高于大一學生。在大我爭面子上大一學生顯著高于高年級學生。在直接排斥感、間接排斥感及整體社會排斥感上,高年級學生得分顯著高于大一學生。然而大學生小我爭面子、大我爭面子及社會排斥感的年級差異雖在統計學上有顯著意義,但其Cohensn2均屬于小效應(Cohen,1988)。雖然如此,這仍然是一個值得關注的有趣現象。
4討論
研究以大學生為被試探究大、小我爭面子與社會排斥感之間的關系。結果發現,大學生小我爭面子與直接排斥感、間接排斥感和整體社會排斥感呈顯著正相關,并正向預測之;大我爭面子與直接排斥感、間接排斥感和整體社會排斥感呈顯著負相關,并負向預測之。本研究結果也為金耀基(1988)所提出的“大我”爭面子可能是中國人努力向上、追求成就感的心理動力提供了佐證。儒家文化及長期的社會實踐而內化的慣習,使中國人在社會生活中更看重人際和諧,強調群體接納、包容,致使純粹個人層面的爭面子難以得到群體內部成員的認同。本研究為相關學者就大、小我爭面子在社會生活中的現象學分析和論述提供了實驗證據(黃光國,2006;翟學偉,1994)。王軼楠和鐘向陽(2007)研究發現中國人雖然很少會公開地做出為自己爭面子的行為,但為贏得大我面子卻不遺余力,當個體有機會為大我贏得面子時會表現出明顯的自我增強。本研究結果為其提供了進一步的實證支持。中國社會文化行為規范的要求是謙虛與合作,在通常情況下個體好于表現自我,為小我爭面子是不可取的;但當所屬群體面臨外部競爭時,恰當的行為規范則是積極為大我爭面子、努力并爭取表現自己積極有能力的一面。研究還發現,隨著年級的增長,高年級學生比低年級學生表現出更高的小我爭面子和更低的大我爭面子,高年級學生體驗到的社會排斥感也顯著高于低年級學生。雖然效應值并不是特別大,但這也許說明了現代職場環境和要求對大學生的影響?,F代職場的激烈競爭,使高年級學生開始更加注重于提升自身能力性面子而不是團體的面子。這是否意味著,相比大學生,職場人士會有更高的小我爭面子意識和更低的大我爭面子意識呢?對此進行深入研究將會使我們更深入了解大、小我爭面子如何隨著大學生活的結束而發生變化。
本研究雖然得出了符合假設的研究結果。然而仍存在以下不足。首先,研究得出了大、小我爭面子與社會排斥感的關系,然而這種關系并不意味著可以得出大、小我爭面子與社會接納的反向關系。雖然社會排斥感與社會接納在社會心理學中被視為兩個對立的概念(杜建政,夏冰麗,2008;Baumeister&Tiee;,1990),然而低社會排斥感是否就意味著高社會接納,仍待驗證。未來可直接研究大、小我爭面子與社會排斥感、社會接納的關系,以進一步理解其相互關聯,為臨床教育干預提供更充分的支持。其次,雖然研究中所使用的工具具有較好的心理測量學特征,然而爭面子是一個較敏感的話題,尤其是在對面子異常敏感的中國文化環境中,單純以問卷方式測量可能會損失一些比較重要的信息。未來研究可嘗試運用情境式實驗法、訪談法以獲取爭面子行為背后更深層次的心理邏輯。再次,社會心理學關于合作競爭的發現揭示了獎勵結構對合作或競爭策略的影響,即是小我爭面子還是大我爭面子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與獎勵制度有關,大我或小我爭面子行為與獎勵結構的關系如何是未來值得關注的研究方向。另外,大學生生活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中,同學之間相對較少存在“你死我活”式激烈競爭的局面。而在實際社會生活中,特別是在現代職場環境中,處處充斥著優勝劣汰式的叢林式法則。在這樣的法則下,若個體不勇于在內團體中表現自我,即為小我爭面子,可能會導致升職、加薪等機會的流失。在這樣的環境中,相對于大我爭面子,小我爭面子更可能為個體所看重。對四個年級學生的比較也從一個側面證實了這一點,高年級大學生雖大部分時間仍然生活在校園中,但見習、實習及求職壓力等使他們對職場用人標準的了解更為清晰,對職場的競爭法則也有了更直接的體驗。高年級大學生更傾向于小我爭面子或許是受以上因素的影響。由此是否可以推測相對于大學生群體,職場人士會有更強烈的小我爭面子取向?這樣的推論顯然是缺乏直接的證據支持的,將研究對象從學校拓展到企事業單位的員工,或許可使我們對此有更深入的認識。最后,為集體而放棄小我,一度是為中國社會極力倡導的,具有道德上的正當性,因此在社會中常??梢钥吹疆斎藗優樽晕視r往往偷偷摸摸、拐彎抹角,為集體就可以光明正大,這實質壓抑了個人充分發展的權力,從社會角度來看這是一個公私關系的處理問題,從社會文化上來看,這是個社會價值觀導向的問題。然從近年來社會發展的趨勢看為小我的正當性正在上升,本研究雖然得出了大、小我爭面子與社會排斥感的關系,然而其發生機制會受到有關私的正當性的價值觀念的影響,因此很可能在商業競爭激烈的社會有不同于象牙塔的表征。盡管有以上不足,本研究的確拓展了有關面子心理的實證研究,也為社會排斥感現象的心理干預提供了有意義的視角。對遭到社會排斥感的大學生,可測量其大、小我爭面子意識,以便采取更有針對性的措施。
5結論
(1)大學生小我爭面子與直接排斥感、間接排斥感和整體社會排斥感呈顯著正相關,大學生大我爭面子與直接排斥感、間接排斥感及整體社會排斥感呈顯著負相關。(2)大學生小我爭面子正向預測社會排斥感的各個維度和總體社會排斥感,大我爭面子則負向預測社會排斥感的各個維度和總體社會排斥感。(3)高年級大學生相對于低年級大學生有更高的小我爭面子意識和更低的大我爭面子意識,前者體驗到的社會排斥感亦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