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忠洋 李北偉 朱婧祎
(吉林大學管理學院 長春 130022)
智慧圖書館是未來圖書館構建的必然趨勢。智慧圖書館的實踐探索源自加拿大于2001年前后首次成立的名為“Smart Library”的圖書館聯盟,以期為用戶提供一站式服務[1]。隨后,澳大利亞、芬蘭、及中國臺灣地區也相繼建設智慧圖書館。大陸地區智慧圖書館的智慧化程度不斷提升,以上海交通大學圖書館與上海圖書館為代表。目前,智慧圖書館面臨諸多難題,如信息知識標準化體系構建、成本耗資、數據安全、用戶使用與體驗等[2]。現有研究主要圍繞智慧圖書館的概念界定與特征分析[3]、信息系統構建[4]、服務模式與發展趨勢[5]以及發展智慧圖書館的重大意義[6]等方面,尚缺乏有關智慧圖書館用戶的研究。因此,為解決用戶使用難題并為智慧圖書館的構建提供理論參考,本文圍繞用戶對智慧圖書館使用行為的影響因素展開研究。
學界對智慧圖書館概念尚未形成統一界定,有關“智慧圖書館”的學術研究首次出現在2003年由芬蘭奧盧大學舉辦的國際研討會上:智慧圖書館是指可被用戶感知的移動圖書館且使用不受空間限制[7]。嚴棟[8]認為智慧圖書館是借助新型信息技術改變用戶與圖書館資源交互的新模式,即“智慧圖書館=圖書館+智能化設備+物聯網+元計算”,智慧圖書館的“智慧化”體現在感知智慧化與服務智慧化兩方面[9]。王世偉[10]指出人物互聯是智慧圖書館的核心,以人為本、綠色發展與數字惠民是構建智慧圖書館的精髓。依據現有研究,本文的智慧圖書館是指以不斷發展的信息技術、智能技術為依托,以海量知識資源為基礎的智慧化知識服務平臺,不僅具備數字圖書館的一般服務功能(如知識資源的獲取、整合、處理、存儲與發布),還可滿足用戶在使用過程中的綜合體驗與全面感知需求。
構建智慧圖書館成為當下圖書館發展的必然趨勢,隨著云計算技術、人工智能技術等的發展與革新,智慧圖書館在諸多方面明顯有別于數字圖書館,兩者的對比分析見表1。

表1 數字圖書館與智慧圖書館對比分析[13-15]
從智慧圖書館相較于數字圖書館帶來的變化,本文認為智慧圖書館表現出互聯化、高效化與智慧化三個顯著特征。
1.3.1 互聯化
互聯化是指將信息技術、智能技術融入到智慧圖書館管理流程、服務方式等領域的各環節,建立智慧圖書館信息資源、工作人員與用戶之間的跨時空立體網絡互聯關系,實現書與書、書與人、人與人等的互聯[11],提高用戶對情境、技術與知識資源的多元感知。
1.3.2 高效化
智慧圖書館的高效化特征表現為辦公效率與服務效率的高效化。基于信息技術與智能技術,不僅可以使智慧圖書館內各部門之間協同配合提升辦公效率,還可打破信息知識孤島,使跨地區、跨領域的知識資源得到有機整合,提高了智慧圖書館的服務質量與服務效率。
1.3.3 智慧化
智慧化主要體現在智慧圖書館的感知與服務兩方面。在感知層面,通過信息技術、智能設備對智慧圖書館內的各類資源進行智慧化管理與調配,呈現符合用戶個性化需求與偏好的資源情境,實現資源的最大化利用;在服務層面,智慧化是指智慧圖書館借助數據處理與分析等技術對讀者的需求特征、閱讀偏好等進行挖掘與提取,為讀者提供精準化服務,充分發揮智慧圖書館服務的人文情懷與人文智慧[12]。
20世紀80年代,心理學家Bandura[16]提出社會認知理論(SCT)以解釋個體的心理機能,其核心是個體行為的“三元交互模型”,模型強調個體認知、環境、行為三者之間存在動態的互惠關系,如圖1所示。社會認知理論作為十分成熟的社會心理學理論,被廣泛應用于分析個體與群體行為的形成機理[17]。因此,社會認知理論為研究用戶對智慧圖書館使用行為的影響因素提供了可操作的理論框架。

圖1 三元交互模型
在社會認知理論中,個體認知體現在自我效能與結果預期兩方面。其中,自我效能是指個體對自身行為能力的認知,是個體對完成某一具體行為信心水平的判斷,影響個體的行為選擇以及在面對困難時是否會繼續堅持。據此可以推斷,用戶對自身使用智慧圖書館能力的評價越高,使用智慧圖書館的意愿就會越強烈。結果預期是個體對于自身行為可能帶來結果的判斷,如果使用智慧圖書館可以滿足用戶的知識需求并提升其工作或學習績效,那么用戶使用智慧圖書館的意愿就會更積極。同時,如果用戶對智慧圖書館的自我效能較高,也會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其對使用智慧圖書館的結果預期。由此可見,用戶的自我效能會提升用戶對使用智慧圖書館的結果預期。因此,可以假設:
H1.自我效能正向影響用戶對智慧圖書館的行為意愿。
H2.結果預期正向影響用戶對智慧圖書館的行為意愿。
H3.用戶的自我效能正向影響其結果預期。
計劃行為理論(TPB)是關于個體行為產生的重要社會心理學理論之一,由Ajzen[18]基于理性行為理論(TRA)提出,TPB認為個體的行為意愿受感知行為控制、態度與主觀規范共同影響。其中,主觀規范是個體感知到的周圍“重要的他者”認為他應采取某一具體行為的社會壓力,為研究外部環境因素對用戶使用智慧圖書館的影響機理提供了理論支撐。由TPB可知,當周圍的朋友、同事、領導認為用戶應該使用智慧圖書館時,會顯著提升用戶使用智慧圖書館的意愿。因此,提出假設:
H4.主觀規范正向影響用戶對智慧圖書館的行為意愿。
Rahlfs[19]、Michael[20]等提出網絡外部性理論,解釋產品價值與使用產品的用戶之間的緊密關系,網絡外部性是指產品的價值隨著使用產品用戶數量的增加而得到顯著提升。Wang等[21]關于用戶對即時通訊工具行為意愿的研究結果表明,網絡外部性對用戶的行為意愿存在顯著積極影響。本文認為,在智慧圖書館領域,當越來越多的人使用智慧圖書館,即使用智慧圖書館用戶的絕對數量逐漸增加時,會顯著影響用戶對智慧圖書館的行為意愿。據此,提出假設:
H5.網絡外部性正向影響用戶對智慧圖書館的行為意愿。
技術接受模型(TAM)由Davis[22]于1989年首次提出,用于研究當時信息技術的高投入與低應用率問題。在TAM的基本假設中,用戶對新技術的行為意愿會正向影響使用行為。此外,Fishbein 等[23]的研究發現:在影響使用行為的眾多變量中,行為意愿對使用行為的影響明顯高于其他前因變量。在本研究中,用戶使用智慧圖書館的意愿越強,使用智慧圖書館的可能性就越大。因此,提出假設:
H6.用戶對智慧圖書館的行為意愿正向影響使用行為。
綜上所述,本文的影響因素研究模型及假設關系如圖2所示。

圖2 智慧圖書館用戶使用行為研究模型
本文的各研究因子均采用多指標進行測度,借鑒已有研究中的成熟量表,同時根據本文的研究內容并經過專家小組討論進行修改與完善,具體內容見表2。問卷由兩部分組成,第一部分為包括性別、年齡、學歷等在內的調查樣本統計特征;第二部分為理論模型中各變量的測度項。問卷采用李克特五級量表編制,其中,“1—5”分別代表“非常不同意、不同意、中立、同意、非常同意”,答題者在各選項之間做出唯一選擇。

表2 智慧圖書館使用意愿影響因素測量題項
筆者對上海交通大學在校學生及教師群體進行問卷調研,并在上海圖書館進行現場調研。問卷以網絡問卷及紙質版問卷形式發放,共發放問卷300份,累計回收263份,其中有效問卷206份。問卷回收率為87.67%,問卷有效率為78.33%,樣本的基本統計信息見表3。

表3 樣本統計信息
本文使用SPPSS17.0對問卷的信度及效度(收斂效度、區分效度)進行檢驗,以此分析問卷題項是否能夠代表相應潛變量以及調研數據是否可用于檢驗模型的合理性,分析結果見表4與表5。
通過內部一致性系數(Cronbach α)與組合信度(CR)值進行信度檢驗,當α系數及CR值均大于0.7時,表明問卷通過信度檢驗。由表4的分析結果可知,各潛變量的α系數與CR值滿足信度檢驗要求,由此說明測量題項具有較好的穩定性與內部一致性,問卷信度較高。

表4 測量指標的因子載荷、Cronbach α、組合信度以及平均方差提取值
收斂效度檢驗要求各觀測變量的因子載荷大于0.6,平均方差抽取值(AVE)大于0.5。由表4數據分析結果可知,各觀測變量的因子載荷均大于0.6,說明測量題項能較好的解釋相應的潛變量;同時,AVE值均大于0.5,表明測量題項能夠反映相應潛變量的特質。因此,測量模型具有良好的收斂效度。區分效度要求各潛變量的AVE 值的平方根都大于該變量與其他變量的相關系數。如表5所示,對角線上AVE值的平方根均大于各潛變量的相關系數,由此說明測量模型的區分效度較好。

表5 潛變量的相關系數及AVE 平方根值
本研究使用Amos17.0對結構方程模型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并通過路徑系數的顯著性檢驗判斷由模型得出的參數是否具有統計學意義,檢驗結果見表6。Amos通過臨界比值(C.R)與P值進行顯著性檢驗,當C.R的絕對值大于1.96且P值小于0.05時,所得的路徑系數才滿足顯著性檢驗要求。

表6 模型的參數顯著性檢驗結果
本文研究的結構方程模型運用Amos所估計的路徑系數如圖3 所示。模型的適配度指標見表7,指標數據表明模型的擬合度較好。

圖3 標準化路徑系數

表7 模型的適配度指標
在本研究中,由表6對結構方程模型的估計結果可知,自我效能與結果預期之間的假設關系不成立,即此條路徑未通過顯著性檢驗。因此,需要對結構方程模型進行修正,刪除不顯著路徑得到修正后的結構方程模型如圖4所示。

圖4 模型修正
修正后模型的擬合系數見表8,由表8可知修正后模型的擬合水平更高,由此說明對模型的修正是合理且有必要的。

表8 模型修正前后適配度指標對比
4.4.1 個體認知維度影響因素的顯著性分析
自我效能與結果預期對行為意愿的P值分別為0.001、0.020,均小于0.05,假設H1、H2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當用戶的自我效能與結果預期越高時對智慧圖書館的行為意愿就會越強烈。因此,根據本文在個體認知維度的研究結果,為實現智慧圖書館綠色發展與數字惠民的本質追求,智慧圖書館在構建過程中應充分考慮影響用戶自我效能與結果預期的因素。通過降低智慧圖書館的使用負載,使智慧圖書館易于操作與運用;加強對工作人員的培訓,提升工作人員的專業技能與服務意識,使用戶與智慧圖書館的交互高效、便捷;革新構建智慧圖書館的信息技術與智能技術,不斷滿足用戶的個性化需求。
自我效能對結果預期的P值為0.282,未通過顯著性檢驗,即假設H3不成立,其原因可能與調研樣本有關。調研樣本局限于上海交通大學師生及上海圖書館用戶,樣本覆蓋范圍與數量有限。
4.4.2 環境維度影響因素的顯著性分析
主觀規范與網絡外部性對行為意愿的P值均小于0.001,假設H4、H5通過顯著性檢驗,表明主觀規范與網絡外部性顯著影響用戶對智慧圖書館的行為意愿。當用戶周圍“重要的他者”認為他應該使用智慧圖書館時,用戶會產生使用智慧圖書館的行為意愿;此外,當個體覺得使用智慧圖書館用戶的絕對數量越多時,用戶對智慧圖書館的行為意愿就會越積極。因此,智慧圖書館在推廣階段可適當加大宣傳力度,加強用戶對智慧圖書館的功能、應用現狀與發展前景等方面的了解,激發用戶的行為意愿。
4.4.3 行為維度影響因素的顯著性分析
行為意愿對使用行為的P值小于0.001,即假設H6成立,可知當用戶使用智慧圖書館的意愿越強,產生使用智慧圖書館行為的可能性就越高。這一假設檢驗結果與技術接受模型的原假設一致,也說明TAM在智慧圖書館領域仍具有適用性,也由此拓展了TAM的應用領域。
本文基于社會認知理論并整合計劃行為理論、網絡外部性理論與技術接受模型,提出智慧圖書館用戶使用行為影響因素的理論模型,并進行實證分析與模型修正,得知:自我效能、結果預期、主觀規范與網絡外部性對用戶使用智慧圖書館的行為意愿均存在顯著正向影響,且用戶的使用行為受行為意愿的顯著影響,但自我效能與結果預期之間無顯著相關關系。但因調研對象單一,研究結論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后續研究將提高樣本覆蓋面以提高結論的普適性、可靠性與可推廣性。
(來稿時間:2018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