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全球武器貿易一覽

殷曉陽/文

2018年，全球武器貿易市場仍處于金融危機之后的恢復趨勢中，成交額相比2017年不會有明顯變化。美國和俄羅斯仍是主要的武器出口國，法、德、中、英繼續組成第二集團,雖與美俄仍有較大差距，但仍是重要的產品輸出國。從進口情況看，北約國家武器進口量將增加，中東地區需求基本平穩，南亞和東南亞地區的增長速度將有所減緩，北非和南美洲市場下降幅度較大，主要產品占比與往年相比變化不大。

美 國

特朗普執掌白宮以來，美國政府大力加強對武器裝備出口支持力度，突破了一些自肯尼迪時代形成的歷任美國總統對待武器貿易的慣例。根據美國國防安全合作局今年10月公布的數字，2018年財年美國防部通過對外有償軍事援助（FMS）渠道批準556.6億美元出口武器裝備，高于2017財年的477.1億美元，漲幅為33%。同時，美國武器出口的另一渠道，直接商業銷售（DCS）出口簽約額為1366億美元（包括武器系統、零配件和軍民通用產品），比2017年的1281億美元增長了6.6%。2018年美國航天和國防工業的年產值高達8650億美元，占GDP比例的2%，也達到近年最高值。2018年4月，美國政府公布《常規武器出口公約》（CAT）新版備忘錄，首次將國防工業的經濟利益上升到國家安全層面。美國政府鼓勵企業直接與外方簽署出口協議，并要求政府駐外代表機構和人員積極協助企業對外貿易，我們可通過以下幾點管窺美國武器出口的新舉措。

第一，增加美駐外機構參與武器出口的力度，鼓勵駐外機構代表出口企業與信譽較好的進口國簽署直接商業銷售（DCS）合同，減少相對復雜的有償軍事援助（FMS）模式。此舉將加劇美國兩個出口渠道的競爭，并有助于采購國和出口企業擁有更多的渠道選擇。第二，特朗普政府更加傾向突出軍品貿易的“經濟效益”，一定程度弱化傳統武器貿易中的“政治因素”。以色列已多次表示擔心美國向中東國家轉移更多高技術武器，并且愿意在對第三方市場更主動地配合美國產品，甚至有意淡化本國裝備出口。第三，特朗普政府鼓勵使用《國際武器貿易條例》（ITAR）對競爭對手采取更加嚴厲的制裁措施，甚至擴大到北約盟國和傳統貿易對象國，如針對埃及采購法國戰斗機的一攬子合同中，歐洲MBDA公司生產的巡航導彈上的美國設備的出口許可申請。美國政府罕見地拒絕批準出口這些器件，導致合同無法執行。第四，簡化武器出口審批流程，允許分階段、分步驟、分系統獲得國防部履約保證書或國務院出口許可，減少因為合同細節導致整個系統被延誤的可能性。2018年已有多個合同通過這種模式并縮短了獲批時間，取得了階段性的效果。由于工作量的增加，出口審批部門的工作人員數量也有所增加。第五，在有償軍事援助的財務結算上，更多地采用有利于買方的支付和計息方式，減少采購國財務壓力，并且降低美國防部收取的代理費，從合同額的3.5%降到3.3%。

特朗普執政白宮以來，持續放寬武器出口控制法規，壓縮行政審批流程，并且更加積極地運用武器出口展現美國的對外影響力。盡管面對國內立法機關和部分盟國對其出口政策的質疑，估計特朗普仍然會強化國家層面的兩個出口渠道的競爭，并更積極干預盟國出口項目和國防工業發展規劃，美國在全球軍貿市場份額仍會繼續擴大。

俄羅斯

根據俄羅斯武器貿易研究中心3月公布的數字，俄羅斯2017年武器出口額為134億美元，其中61.4億美元為主戰裝備和成套武器系統，俄持有的意向出口合同已超500億美元。2017年，俄羅斯武器出口數額雖小幅度下降，但仍在正常的浮動范圍。盡管面臨的競爭更加激烈，市場份額有所壓縮，但第二大武器出口國的地位依然穩固。11月1日俄羅斯國家武器出口公司公布的數字顯示，2018年1到10月簽署出口合同額已超過190億美元，特別是10月與印度簽署的數十億美元防空系統和護衛艦合同，證明俄羅斯的國防工業面對多重壓力，仍具有較強的國際競爭力。同時，俄羅斯和裝備采購國必須面對美國對俄羅斯更嚴厲的制裁，部分國家推遲接收了俄制裝備。印度尼西亞采購俄制蘇-35的執行就受到了制裁的影響而拖延交付。

總體而言，以S-400、“山毛櫸”M3、鎧甲-SM防空導彈和第四代單兵地空導彈為代表的新型俄制防空系統受到許多國家的青睞。新一代輕型護衛艦和具備對地攻擊能力的導彈艇也將使得很多中小國家具備更強的對海和對陸地目標攻擊的能力，多數裝備經歷了敘利亞戰場的檢驗，更具說服力。2018年，俄羅斯仍持續強化對敘利亞武器輸出，技戰術水平連年增加。俄繼續培育南亞和東南亞市場，泰國、巴基斯坦、孟加拉國引進通用直升機增加了與俄羅斯的武器貿易。

其他國家

根據法國國防部6月公布的數字，2017年法國政府批復武器出口額為69億歐元，遠低于2016年的140億歐元和2015年的169億歐元。經歷3年的迅速增長，法國武器出口出現大幅下降，回歸往年平均水平，目前持有的意向出口訂單下降到不足90億美元，且出口訂單的波動將持續增大。

根據德國經濟能源部7月公布的數字，2017年德國新增武器裝備出口總額為62.4億歐元，低于2016年的68.5億歐元和2015年的78.6億歐元。盡管德國出口額整體下降，但系統級裝備和對第三世界國家出口的數額穩定上升。德國正在低調穩健地放寬對產品和國別出口的限制，國內外政治環境正向有利于武器出口的方向發展，2018年持有的意向出口訂單增加到150億美元。德國武器出口所附加政治條件要求高于其他主要武器出口國，在沙特記者遇害案發生之后，德國率先暫停與沙特的近10億美元的武器交付和談判活動。

根據英國國防與安全組織8月公布的數字，2017年英國批準的防務類產品出口總額為90億英鎊，高于2016年的59億英鎊和2015年的77億英鎊，出口額逐年上升。2018年英國持有意向出口訂單為55億美元，由于其統計口徑與其他國家有較大差異，英國對本國的評估較外界更樂觀。隨著脫歐進程的深化，英國武器出口將更多地依賴歐盟外的第三世界市場。

根據西班牙經濟與競爭力部5月公布的數字，2017年西班牙武器出口達43.4億歐元，比2016年增長了7.3%，連續兩年創歷史最高，對非北約、非歐盟國家的出口訂單比例持續增加，已接近總量的30%；對海灣國家出口增長了133%，達到了2.7億歐元。西班牙持有的意向出口訂單也在2018年超過了30億美元，達到近年最高水平。非軍用運輸機產品份額增加（空客防務運輸機生產廠位于西班牙塞維利亞市），產品和客戶均向著更加多元化的趨勢發展。

根據以色列國防部國際合作局5月公布的數字，2017年以色列對外出口簽約額高達92億美元，比2016年的65億美元和2015年的55億美元有較大增長，主要增量為印度和以色列聯合研制“巴拉克-8”防空導彈的采購和升級合同，僅2017與2018年的新增合同額已超過40億美元，與防空系統相關的雷達、通信、指揮自動化產品依然是以色列近年主要出口裝備。

根據土耳其安卡拉國際通訊社今年7月公布的數字，2018年上半年，土耳其空天與防務部門對外出口額達到9.06億美元，比去年同期增長了13.1%，持有意向出口合同突破20億美元，創歷史最高。土耳其外貿部表示將實現全年18.5億美元的出口目標。然而，由于和北約國家外交關系緊張和匯率波動，土耳其高度依賴歐美提供關鍵技術的武器出口模式將面臨巨大挑戰。

總體而言，法、德、英三國在全球武器貿易市場占比和產品結構變化不大，雖然在高端武器市場的競爭力和國家支持力度上與美、俄相比仍有差距，但都擁有特色產品和穩定客戶。其他武器出口國的整體狀況有所下降，國防工業新興國家普遍遭遇缺乏大型項目支撐、關鍵技術受制于人、產品交付困難和新技術研發方向不明等各種風險，特別是多數中高端武器市場仍然被發達國家掌握。

進口市場分布

從進口分布看，中東地區依然是全球最大的武器進口市場。沙特將在未來幾年繼續維持全球第一大武器進口國地位，采購武器種類和數量增多，來源繼續豐富。盡管2018年沙特的國防預算創歷史最高紀錄，但受到記者遇害事件影響，多個采購訂單被擱置或撤銷，政治關系依然是沙特武器貿易最大的不確定因素。阿聯酋將蟬聯全球武器進口國前三名，未來五年年均武器進口交付額超過30億美元。埃及是中東地區重要的武器采購國，法國在美國制裁埃及期間，取而代之成為埃及最大的裝備供應國。2017年埃及先后與俄羅斯和德國簽署巨額裝備出口合同，弱化了一直以來美國在埃及武器市場的主導地位。2017年卡塔爾與中東國家爆發外交危機，連續與多個國家簽署重大裝備進口合同，加強了與這些國家的政治關系。阿爾及利亞市場自2016年開始下降至今，未來幾年仍將繼續維持下滑趨勢，阿市場的萎縮成為今年全球貿易下降的重要因素之一。內戰結束的伊拉克裝備采購量也將繼續降低。與此同時，安曼、科威特、巴林、約旦、黎巴嫩和以色列等地區國家的裝備進口數額將有小幅下降。總體而言，中東地區的裝備進口總量仍將保持穩中有升的趨勢。地區國家的武器進口仍高度依賴國際油價，本土國防工業所占裝備采購的比例依然很低。

隨著歐洲國家逐漸擺脫金融危機、烏東戰事和來自美國政府壓力等多方因素，歐洲將在近期提升武器裝備進口數量，并成為增長幅度最大的地區。多國增加進口陸軍裝甲車輛、國土防空與反導系統、遠程火箭炮、巡航導彈等用于傳統“國與國”戰爭裝備，增購針對強大防空體系的防區外投射武器，結束了911事件以來歐洲部隊普遍強化的反恐與安防裝備的態勢。東歐各國將迎來自冷戰以來最大規模的換裝計劃，一批蘇聯時代具有標志性的主戰裝備將退出現役。

2018年，南亞和東南亞地區武器裝備銷售仍將維持穩定增長，增幅相對過去幾年明顯放緩。印度、印尼、越南、孟加拉國的進口總量將保持增長，而馬來西亞、新加坡、阿富汗的武器進口將明顯減少。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區和拉丁美洲地區在全球軍售所占的比例依然不高，并將持續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