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象藝
(福建省城鄉規劃設計研究院 福建福州 350001)
工業革命以來,高速的工業化在催生城鎮化快速發展的同時,也導致了一系列的生態環境惡化問題。由生態環境破壞所導致的各種生態報復相繼出現,全球氣候變暖、極端天氣、地震的高頻率出現等生態問題正把全球引導至空前的生態危機。我國城鎮化過程也沒有擺脫西方發達國家走過的先惡化再治理的魔咒。目前,我國的生態環境水平相當于西方的20世紀60~70年代的水平,一些城市高速增長,產生大量的能源消耗、廢物排放,破壞了區域的生態系統平衡,資源約束趨緊,環境壓力加大,一些生態惡化性問題開始相繼出現。如近年來福安市灣塢片區,在不銹鋼千億產業集群的帶動下,區域發展創造了“灣塢速度”,以白馬門港口群為中心,環半島的用地開發迅速啟動,灣塢半島的東、西兩片連成一體,但與此同時,片區內灘地的開放空間、中部山體的生態本底、多條水系形成的生態廊道被不斷蠶食,降低了區域生態系統的調節機制。在此背景下,認識和研究區域生態環境問題,探索介入生態原則的片區空間形態,并引入相關的規劃引導和空間治理手段,對于新時期灣塢新城控制性詳細規劃的編制具有現實意義。
國內關于生態理念在城市規劃中的理論探索起步較早,一般公認的起點是20世紀80年代,以首屆全國城市生態科學研討會為標志。這之后,馬世駿和王如松提出典型的社會經濟自然的復合生態系統理論;之后,王如松進一步闡述了中國生態城思想;1994年《中國21世紀議程》標志著我國生態城市建設進入高潮期。進入2000年,特別是十八大、十九大以來,我國全面進入生態文明時代,“五位一體”的發展理念,將生態發展和生態文明置于空前高的位置。在此背景下,各地的城市建設和城市規劃進行了大量的實踐和探索。
中新天津生態城(圖1),是我國較早開展的并有較大影響的第一代生態城市建設示范項目。該項目是我國和新加坡共同合作,并選址在天津濱海新區。中新天津生態城規劃的示范意義貫穿于規劃自始至終的全過程之中。從內容上看, 蘊含于“指標體系”“定位與產業選擇”“規模確定”“空間布局理念”和“配套政策” 5個方面[1]。
具體措施:①將生態特點貫穿在新城產業引導以及新城發展定位的全過程。強調新城不但要發展生態產業,更要選擇產業鏈的前端主導產業,以期形成示范的效應。②以基地的生態評價作為確定未來開發規模的基礎,將新城建設在不破壞區域生態系統平衡的基礎之上。③在構建新城的空間結構時,強調區域內外的系統性開發,通過生態斑塊、廊道和基質的梳理和保護,構建與區域相互聯通的自然生態格局。④借鑒社區規劃的離間,強調生態型規劃和社區管理的結合,打造生態社區的新模式,并形成基層社區-居住社區-綜合片區的3級組織體系和服務設施的分級配置體系。

圖1 中新天津生態城規劃總平面
富山市是一座擁有約42萬人的城市,在20世紀末日本的高速發展期,由于人口的增加,導致一系列的城市問題出現,市區空間的無序蔓延,大量的商業設施在無序的發展過程中出現郊區化,使得城市的中心開始空洞化。與此同時,日本在這一時期通過了《21世紀立國戰略》,確定了構建循環、低碳與和諧的社會發展目標,富山市隨即制定了《富山市環境模范城市行動計劃》,在可再生能源利用、市民意識革新、居住需求變化、交通系統整頓以及緊湊城市建設等方面提出相關的發展策略[2-3]。
具體措施與做法:①基于TOD的開發模式,提出“緊湊型城市發展和公共交通軸”的城市空間構想。②通過公交系統優先,提高公共交通意識。③可再生能源的活用,構建環境良好的循環型街道。④整頓城市的公園綠地,做到每個生活圈都布置一個綠色據點,并穿點成線,引線聚面,形成綠色貫穿的城區。
從生態理念植入的角度看,上述國內外關于生態城市建設、城市生態建設策略的相關探索,值得學習和借鑒:
(1)關于城市要素的把控
中新天津生態城和日本富山生態城的規劃不難提煉出6點基本要素,即土地利用、道路交通、公園綠地、水環境、能源利用以及資源循環等。
(2)空間結構的開放性
構建一個開放的城市空間結構,是打通城市與區域生態環的必要條件。基于城市與區域生態環境自然本底和承載力的分析,梳理和選擇適用于城市的相對穩定的生態結構模式。
(3)土地利用的緊湊性與復合性
適度緊湊和復合的土地利用模式,可以減少不必要的出行,從而降低城市能源的消耗和廢物的排除,這是近年來精明城市理念給予證實的。當然,土地利用的強度和緊湊度,是基于對土地利用的可能性與現有的土地利用狀況之間的平衡狀況進行評價后做出的判斷。復合性,是通過強化中心服務設施的集聚性和聯系性,從而在一定的范圍內謀求居住、商業、公共服務設施,以及休閑設施的功能復合。
(4)公園綠地體系建設
公園和綠地與社區生活圈高度的契合,打造一定區域(步行圈)的據點,此外,加強綠色據點與外部生態互通互聯,構建開發綠地體系。
(1)產強城弱的設施現狀
城市保障能力有待提高,產強城弱問題明顯,成為區域產業發展的瓶頸。灣塢-溪尾組團工業增長快,居住服務配套水平遠未形成,產城交通聯系還不夠方便,生活及產業綜合配套尚顯不足,產業與城鎮的聯動發展效應難以體現。
(2)粗放式的發展模式弊端出現
由于開發建設之初,缺少大區域觀層面的生態系統格局考慮,灣塢產業城區主要集中在東部半島,依托現狀的灣塢鎮區蔓延式的發展,大量的產業工人租住在舊鎮區,導致鎮區人口、建筑密度高,綠化少,功能混雜,生活和產業組團之間缺少必要的綠化生態隔離帶,導致環境質量下降,污染嚴重。城市基礎設施滯后于片區的發展,加重了環境惡化的程度,如圖2所示。

圖2 灣塢舊鎮生活場景
(1)測算“一個容量”
規劃區用地條件相對苛刻,海拔高差較大,最高點位于白馬門東面山頂,高程約585m,最低處約0m,總體呈東部高陡,西部低平的特征。規劃采用生態承載力和用地承載力的雙評價為基礎(圖3),劃定由禁建區、適建區及可建區等3類空間,由此最終將建設用地約束在可建用地范圍,充分保障區域的生態本底,確定灣塢產業新城的合理的人口規模為8萬人,規劃建設用地約7.2km2,人均城市建設用地約90km2,遠低于一般的城市指標。

圖3 多因子構成的生態承載力分析
(2)處理“兩個關系”
內、外生態系統互聯的關系:灣塢產業新城現狀生態格局,中部為山體,三面由白馬水系所環繞,此外,基地所處區段是典型的潮間帶,在白馬港以下逐步由淡水過渡到海水,區域的生態節點功能不可取代。在分析了相關生態城市案例之后,達成以下共識并將之作為灣塢新城空間結構梳理的核心原則:區域的整體生態格局與生態網絡是城市生態發展的基礎和保障,構建一個能夠實現區內、區外互通互聯的開發系統,是實現穩定健康城市系統的前提。于是,規劃以基地中部山體作為生態核心,依托由內致外的8條生態水系及其藍線控制區,形成與外部白馬水系相銜接的生態廊道和生物遷徙的路徑,構建“八脈通雙江”的生態格局,如圖4~圖5所示。

圖4 空間結構圖

圖5 內外互通互聯的生態結構與生物遷徙路徑示意圖
新城與舊鎮的關系:處理好與灣塢鎮區及周邊12個自然村之間的關系,是實現本規劃發展目標的立足之本。先期的開發過程中,舊鎮區和周邊居民點,對產業功能的支撐做出了汗馬功勞,在新發展周期,顯然有的功能規模和量級都與灣塢新城作為第四代產業新城的發展目標不匹配,必須加以提升和改造。為此,規劃提出本著集約用地的原則,通過撤并、搬遷等手段整合現狀散亂的居民點,并對鎮區從建筑風格和開敞空間等方面給予提升和改善,有歷史和區域文化價值的節點,逐步衍生為區域景點。
(3)解決“三個問題”
產業的高端化問題:灣塢產業新城從規劃之初,即確定了打造第四代產業新城的發展目標,擺脫傳統產業園區僅注重產業空間的布局而忽視城市與產業配套服務功能,通過提升灣塢不銹鋼產業集群的高端化過程,扭轉目前產強城弱的現狀,如圖6~圖7所示。

圖6 全生態產業鏈的構建

圖7 全生態產業鏈群
再生資源的利用問題:基于海綿城市理念,水資源的涵養、保持和再利用,成為本規劃的核心亮點之一。規劃采用低沖擊的開發模式,通過分散、小規模的源頭控制機制和設計技術,達到保持自然的水文循環。宏觀層面,通過設置活水濕地公園,減少徑流,降低填海區域水災害發生的幾率。中觀層面減少規劃的硬質地面,提升規劃區內的透水率。
構建功能復合化體系:在灣塢產業新城空間規劃層面,以人的需求角度出發,在提倡用地的復合化使用和適度緊湊的開發原則下,打造“不銹鋼產業小鎮-社區-鄰里”的三級中心體系結構,并配置相匹配的功能,如圖8所示。比如,以50hm2~100hm2為單位構建產業鄰里單位,在內部構建面向產業工人的內部日常生活配套設施,如宿舍、食堂、文化中心等,創造產業生活圈,由此,避免跨規劃單元不必要的出行和交通負荷,如圖9所示。

圖8 多元化的功能體系

圖9 產業生活圈示意圖
(1)空間結構
灣塢-溪尾組團,中部為天池山、松柴崗、龍虎頭山等連綿的山體,是片區的綠核,各功能組團圍繞綠核生長,并由環灣路和串成統一整體,各組團之間以水為脈、以綠楔進行分隔,搭建開放互動的生態框架,總體上構成灣塢-溪尾組團特有的“綠、產、城、海”相映的鏈狀組團布局結構——“一環串六坊,八脈通雙江”。
(2)用地細化
根據總體“一環串六坊”的結構,規劃采用組團式布局,4大類主要用地布置于相對完整的6個功能片區,各功能區之間均以綠楔加以分隔,既相對獨立又互為聯系,如圖10所示。

圖10 用地規劃圖
本文探討了控制性詳細規劃階段對生態規劃的理論實踐和技術框架的構建。面對城鎮化過程中不斷被蠶食的生態空間和破壞的生態環境的問題,“五位一體”的發展戰略,是新時代城市規劃工作者必須堅守的規劃理念。通過介入生態理念,營造人與環境和諧的命運共同體,走出一條既要發展又不破壞生態的城鎮化道路,指向留住綠水青山的發展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