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博物院藏中山國動物形文物賞析

□ 國巖紅

戰國時期，千乘之國五，萬乘之國七，位于河北中南部平山縣三汲鄉一帶的中山國，是12個諸侯國中唯一由北方游牧民族白狄族鮮虞部建立的國家。在列國爭雄的戰國時代，中山國與齊、魏、燕、趙等強國相抗衡，耀兵稱王于太行山麓。由于中山國統治者非周王室宗親，又是少數民族建立的國家，所以中國史籍中對其的記載非常簡略零散，以至2000多年來戰國中山國成為鮮為人知的“神秘王國”。

20世紀70年代，考古工作者勘察戰國中山國都靈壽古城，發掘了中山成公墓、中山王墓和中山王族三、四、五號墓等5座王族墓葬和百余座貴族、平民墓，共出土文物兩萬余件。這些珍貴的文物展示了中山國在經濟、文化、軍事等方面的發展狀況和不凡的成就，表現了中山國藝術家精湛高超的手工技藝和奇思妙想的藝術造型能力，尤其是以金、銀、陶、玉各種質地塑造的動物形文物特色鮮明，動態十足，可謂巧奪天工。既有生動的寫實動物，如捕食的猛虎，靜臥的小鹿，負重的犀牛，憨實的小獏，活潑的小猴，飛翔的雄鷹，利落的飛燕，蹣跚的小鴨和爬行的烏龜等，也有想象出的動物形象，如神游的龍，飛舞的鳳，身插雙翼的神獸……，突出了中山國的游牧民族個性，體現了昂揚不羈的戰國雄風。現將河北博物院《戰國雄風—古中山國》展覽中的動物形文物介紹如下，以供大家賞析。

圖1 銅鷹柱盆

圖2 銅孔雀形飾

圖3 獸形四通

圖4 錯金錯銀銅犧尊

圖5 錯金銀銅神獸

銅鷹柱盆 （圖 1）

銅盆是用來盛水的器皿，中心的烏龜背上有一圓柱，柱頂站立著一只展翅飛翔的雄鷹。雄鷹羽毛豐富，爪子鋒利，雙目圓睜，正在張嘴嘶鳴。鷹的雙爪緊抓住兩只糾結在一起的蛇頭，姿態矯健有力，形象生動逼真。雄鷹腳下的圓柱外部套著一個筒形圓銎，使得雄鷹的身體可以隨意轉動方向。銅盆的外壁裝飾四只口銜圓環的雄鷹，與銅盆內柱頂的雄鷹遙相呼應，銅盆底座鏤雕活潑的蟠螭紋，使整個器物勃勃生機。

銅孔雀形飾（圖2）

長6.2、高9、羽寬6.5厘米。靈壽縣崗北村戰國中期墓出土。

此孔雀形器為一對，大小、形狀皆相同，為車飾件?？兹傅纳碥|渾圓，昂首挺立，圓眼尖喙，尾巴向上翹起作開屏狀，婀娜多姿。身體上的羽狀紋飾細密流暢。

獸形四通（圖3）

長7、寬6.6、身厚3.6、孔徑1.4厘米。中山成公墓出土。

馬車上的器物，是一只憨態可掬的小獸。小獸雙眼圓睜，張開大口，回頭張望，形象傳神。小獸的肩部、腹部兩側共有四個孔，是用來穿馬車繩的，可以上下移動勒緊皮帶。

圖6 錯銀銅雙翼神獸

圖7 錯金銀虎噬鹿銅屏風座

圖8 龍首形金衡帽

錯金錯銀銅犧尊（圖4）

通長40、高28、體寬16厘米。中山成公墓出土。

尊的整體造型為一只憨厚可愛的小獸形象。獸口為流口，雙眼鑲嵌綠松石。頸部帶項圈，圈上飾豆形包金泡飾。小獸身軀渾圓，神態憨厚可愛，圓睜的雙眼充滿稚氣。獸背上有活鈕蓋，蓋鈕做成一只曲頸的天鵝，正回首叼啄背上的羽毛，神態安逸，構思巧妙，為盛酒器。

錯金銀銅神獸（圖5）

一對2件，是鎮席之器或國王跽坐時的扶手。神獸似牛非牛，頸部前伸，脊背扁平，大肚低垂，四肢短粗，憨厚敦實，周身裝飾繁密的錯金銀卷云紋，顯得絢麗華貴。

錯銀銅雙翼神獸（圖6）

共出土2對4件，形制相同，為鎮席之器或陳設品。神獸怒目圓睜，長舌直伸，獠牙外露，圓頸挺立，昂首轉向一側，仿佛在大聲咆哮，它的前胸寬闊低垂，四肢弓曲，利爪怒張。兩翼直指長空，顯得十分矯健有力，神獸的口、眼、耳、鼻、羽毛等處均錯有銀線紋，身上的錯銀卷云紋千變萬化，背部還有兩只蜷曲于云中的錯銀鳥紋。矯健的神獸充滿了神秘氣息，因此被命名為雙翼神獸。器腹均有銘文，說明神獸制造于王十四年，4件神獸分別由官府的不同機構、監造官和工匠制成。

錯金銀虎噬鹿銅屏風座（圖7）

此器為連接兩扇屏風的插座，造型為猛虎噬鹿。猛虎身軀矯健，硬尾長甩，弓身右曲，正貪婪的將一只小鹿吞入口中；小鹿在虎口中無力地掙扎，情貌相當凄切，傳神地勾勒出一幅大自然中弱肉強食的生動畫面。屏座通體用錯金銀工藝手法裝飾出斑斕的金片和銀絲卷云紋，均是先按設計好的花紋刻出溝槽，再將金片、銀絲嵌入槽中，最后錯磨光滑。虎的頸部和臀部有兩個以山羊面裝飾的長方形銎口，用于插放屏風扇。

龍首形金衡帽（圖8）

衡帽是套在車衡兩端的帽。龍首形金衡帽以純金制成，整體為龍首形，龍首中空，向前直伸。龍的額部中間有葉狀凸起。雙耳呈桃形，兩角高凸呈“八”字形，兩腮外側裝飾卷云紋。雙睛突出，鼻上有3條褶紋，鼻前端兩側飾卷云紋。口部微啟，露出交錯的牙齒，鑄造工藝精良，龍的形象富有立體感，十分傳神。

錯金銀銅牛屏風座（圖9）

是屏風一側的插座，銅牛渾圓壯碩，尾巴挺直，周身飾有錯金銀卷云紋，紋飾以寬銀線為主，以細金線勾邊，艷麗醒目。尾根兩側斜面錯鱗片紋，尾巴的主體部分也有銀線和金點錯成的鱗片紋，尾梢為長毛紋。牛背上有以山羊頭面裝飾的銎口，用以插放屏風扇，出土時銎內還殘存木榫。

錯金銀銅犀牛屏風座（圖10）

屏風插座之一，犀牛兩耳側立，雙眼圓睜，身軀肥碩，長尾挺直，顯得十分粗壯有力。犀牛的全身用黃白相間的金、銀寬又線錯出卷云紋，簡明而華麗。頸部有金線和銀片構成的項帶，額部用豎金線和細密的橫斜金線來表現角的犀利，尾巴的根部飾有長毛紋，尾部主體呈圓柱狀，裝飾有4個長圓形凸起狀花飾。犀牛背部飾山羊面紋上的銎口，用來插放屏風扇。

錯金銀四龍四鳳銅方案座（圖11）

案是古代的小桌，該案的案面已朽，只留下方案座，方案的底盤為圓形，由兩雄兩雌的4只梅花鹿承托。底盤之上昂首挺立4條雙翼雙尾的神龍，龍的雙尾向兩側環繞，反勾住頭上的雙角；龍的雙翼在中央聚合成半球形，龍尾連接4只展翅鳳鳥，案座的整體造型動靜結合，疏密得當，龍飛鳳舞，新穎奇特。方案上的錯金銀紋飾精巧繁密，斑斕流暢。4條龍的龍頭分別托著一件一斗二升式的斗拱，斗拱托起案框，斗拱的形式按照當時木構建筑的挑檐結構制成，是我國迄今發現最早的戰國時期斗拱應用實例。

磨光壓劃紋黑陶鴨形尊（圖12）

鴨形尊的主體呈鴨形，蓋頂有圓形鈕，磨光與內填波折紋的卷云紋相同，尊腹呈球形，器身由雙凹弦紋分為3格，上面兩格飾有獸形紋加“S”形紋和內填波折紋的卷云紋，下部磨光。器物的流口做成鴨首狀，器柄做成上翹的鴨尾狀，器足是扁扁的鴨蹼，線條洗練，生動刻劃出鴨子的蹣跚可愛之態。

圖9 錯金銀銅牛屏風座

圖10 錯金銀銅犀牛屏風座

圖11 錯金銀四龍四鳳銅方案座

圖12 磨光壓劃紋黑陶鴨形尊

圖13 蛙形小獸

圖14 龍形青玉佩

蛙形小獸（圖13）

長1.9～2.1、寬1.3～1.6、高1.1～1.2厘米。中山王墓出土。

龍形青玉佩（圖14）

龍是中華民族的圖騰，中山王族墓共出土龍形佩204件，數量之大，式樣之多，前所末見，這些龍形佩，有白玉、青玉、黃玉等多種顏色，運用了透雕、浮雕、陰刻等不同的技法，龍的身上裝飾有谷紋、蠶紋、絲束紋、長節片紋等多種花紋。這些龍，有的昂頭，有的俯首，有的頭部上勾，有的回首凝望，龍身有的向左右兩側盤繞，有的向上下方卷曲，有的橫臥盤踞，有的騰空躍起。至于龍眼、耳、唇、足、尾等細部的姿態更是姿態各異，千變萬化。這件青玉佩上的龍作拱背回首狀，嘴與背部相連，龍背高聳。尾巴豎起，勾卷的尾端與背部的短足形成鸚鵡頭的形象。

透雕夔龍黃玉佩（圖15）

用圓形玉片透雕而成。玉佩的中心是繩索紋圓環，環的外廓透雕3條夔龍。夔龍形態相同，均身刻鱗紋，曲頸回首，拱背翹尾，充滿了生機勃勃的氣勢。

拱背回首龍形黃玉佩（圖16）

此器是中山國墓葬中出土的最大的玉佩，為挺身回首的夔龍形，龍頭較小，上吻圓長，龍身蜷曲，兩側飾有足和卷毛。身體呈栗黃色，兩面浮雕谷紋。龍的造型富有神采，動感十足。

虎形黃玉佩（圖17）

圖15 透雕夔龍黃玉佩

圖16 拱背回首龍形黃玉佩

圖17 虎形黃玉佩

圖18 鳥形白玉佩

虎也是玉佩中常用的題材，中山國的虎形玉佩顏色不一，花紋不同，造型多樣，非?？蓯?。此件玉佩是一只活潑可愛的小虎形象，小虎身軀渾圓，下肢蹲屈，眼睛圓睜，調皮的回首張望，情態十分可愛。

鳥形白玉佩（圖18）

除了龍形佩和虎形佩，中山國的玉佩還有鳥形佩。這件鳥形白玉佩質地細膩，光澤瑩潤。小鳥的形象圓眼、彎勾嘴、尖冠，背上有翼，腹下有足，后足上翹，用明線刻邊，體態十分嬌美。

戰國中山國具有游牧民族的雄風，又融合了中原農耕文明，一度繁榮強盛，爭衡列國。中山王族墓出土的文物瑰寶，表現了中山國精湛的手工技藝和奇思妙想的藝術創造，突出了昂揚不羈和縱橫卑闔的戰國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