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江
傳統上民間將上學稱為“讀書”,把學生稱為“書生”或者“讀書人”。在過去,這個叫法是名副其實的,因為那時上學真的就意味著“讀書”——大量地誦讀、研讀經典著作。然而,隨著社會的發展和學校教育的變化,上學的學習內容越來越豐富,學習的形式也越來越多樣。上學的一個重要任務——“考試”逐漸“反客為主”,成為壓倒一切的優先項目,這就是所謂的應試教育——做題比讀書更重要,以至于學生到了高三基本只有復習和做題而“沒有時間讀書”。這種直接針對高考的教學方式從高三往高二乃至高一年級蔓延,學生進入高中就進入高考快車道,導致整個高中階段——乃至整個基礎教育階段的學生都少讀書、“不讀書”。
相信沒有多少位語文老師不知道閱讀對于語文學習的重要性,甚至最保守的家長也樂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多讀書——假如不“影響”考試成績;最挑剔的專家學者也不是要學生不讀書——假如不因此而增加學生的學業負擔的話。問題的癥結就在于,一般滿足于興趣愛好和純粹求知欲的閱讀在現有的評估體系中無助于甚至有礙于學生的升學考試。在總量一定的時間內用于讀書的時間多,那么用于應試相應訓練的時間就少,這確實是非常現實的問題,學生出于“趨利避害”的心理選擇少讀書乃至“不讀書”是可以理解的。另外,在這信息時代,手機、電腦、多媒體在提供閱讀便利的同時也為淺閱讀、快餐閱讀的泛濫打開了方便之門。
“專治不讀書”的法寶不應是高考“讓15%的學生做不完語文試題”的“倒逼”,也不應是權威專家苦口婆心的“勸學”,語文老師帶頭把書讀起來才是關鍵!2018年8月19日,筆者到一所學校參加題為“經典閱讀,悅讀經典”的小型研討會。在該校語文組的辦公室里,我留意到一個高過人頭的立式書柜,里面放著《論語今讀》《孟子旁通》《紅樓夢》《古文觀止》《活著》《目送》《浮生六記》《人間最美是清秋——王維傳》等書,而在書柜的門上張貼著一沓《語文備課組閱讀記錄》,2018年以來每月一張,欄目中包括老師的姓名、閱讀書目、作者、總頁碼和閱讀進度,“進度”又細分為第一周、第二周、第三周、第四周。我看到那粉紅色的記錄頁上寫滿了該語文組老師的名字以及《蔣勛說紅樓夢》《平凡的世界》等著作的閱讀情況。站在那個偌大的書柜以及那沓密密麻麻的閱讀記錄面前,我肅然起敬,滿懷喜悅和信心,因為我看到了解決中學生“不讀書”的希望所在——那就是語文老師先把書讀起來!
在交流中我得知,他們不僅自己閱讀,寫讀書筆記,還會給學生開展經典閱讀的讀書講座。他們通過經典閱讀吸收知識和品德養分,通過講座、寫作將閱讀效果深化又外化,并將這些傳遞給學生,促使學生成人。我在發言中對他們先于學生讀、相互監督讀、共同分享讀的做法大加贊賞,并深表敬意。我提出了以經典閱讀促師生立言立身的觀點。一線語文老師在促使學生讀書方面大有可為:其一是首先讀,給學生傳遞出閱讀的信息;其二是推薦讀,根據自己的閱讀經驗推薦閱讀的書目;其三是指導讀,結合自己的閱讀經驗介紹閱讀的方法;其四是交流讀,特別強調寫出讀書報告。這樣就使閱讀與促進思想道德以及寫作表達能力提升融為一體。總之,語文教師要通過自己閱讀這個最直接的方式為學生營造一個愛讀書、會讀書、一起享受讀書的環境。
在這里要十分強調“悅讀”的理念。讀書應該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孔子說“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如果我們能在閱讀中收獲快樂,就會樂此不疲、欲罷不能,從而能長期堅持閱讀。“悅讀”是自由閱讀,輕松自由狀態下的閱讀會給人帶來更多的愉悅;“悅讀”是高品位閱讀,高品位的經典作品給我們生命滋養和人生啟迪,從而體驗到成長的快樂;“悅讀”是代入感的閱讀,投入時間、投入精力,更投入情感,在閱讀中,若我們將自己融入經典所描述和營造的世界中,會遇見很多的驚喜……
閱讀經典,就不用擔心孩子讀書會“學壞”;懷著愉悅的心情去閱讀,就不用擔心讀書會消耗孩子的耐性;閱讀致力于吸收,用于提升我們的精氣神,直接運用到作文之中,就不用擔心讀書“無用”。從這個意義上說,由于擔心所謂的“增加學業負擔”而否定倡導閱讀的重要性的想法是錯誤的。著名學者錢理群說語文教育應該致力于給學生打下精神的底子——閱讀經典最能為學生打下終身受益的精神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