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行賄筆記點名的阿根廷前總統

顏武

目前，克里斯蒂娜政府的關鍵人物德比多和同樣是其親信的布杜、洛佩斯都已“淪陷”，還有一批前政府高官先后落馬。此外，近期警方又在她的豪宅發現了堅固的儲藏間，秘密揭開后，是否會甕中捉鱉 ？

秘密也許馬上就要被揭開。

2018年8月23日，阿根廷警方在參議院22日投票準予搜查后，對前總統克里斯蒂娜名下的3處房產進行了搜查。在位于圣克魯斯省的一處豪宅里還發現了一處帶有加固的鐵質金屬門的儲藏間并發現了一些非比尋常的資料，包括U盤、情報文件、關于案件主審法官博納迪奧的一些資料，以及針對一些高層的私人檔案。此外，搜查人員還在現場發現了一輛已上了警方通緝名單的本田CRV。

這次搜查，是針對面臨著洗錢、非法致富和詐騙等多項罪名指控的克里斯蒂娜采取的最新行動，為調查一樁公共工程合同腐案收集證據。這也顯示，政府的反腐正在“提速”。

行賄筆記“點名”前總統

這次最新的司法行動，緣起八個筆記本。

8月1日，阿根廷《民族報》刊出了一篇詳盡的調查報道，曝光2003年至2015年受雇于時任聯邦計劃、公共投資和服務部副部長巴拉塔的司機森特諾交出了八個筆記本。這其中附有一份清單，羅列了2005年至2015年他從多家企業運送公文包（內有賄金）給政府官員的明細，包括每筆賄金數額、公文包重量、取賄金地點和賄金送達目的地，以及每筆賄金所要“買通”的政府工程信息，金額總計1.6億美元。

記者卡沃特披露了獲得筆記的經過：森特諾于2017年9月至10月陸續把筆記本交給熟人、退休警官巴西加盧波，后者便在2018年1月向卡沃特轉交了這些材料。行賄筆記所述2005年至2015年公共工程合同腐案指向了克里斯蒂娜和她已故丈夫基什內爾領導的前政府。基什內爾2003年至2007年擔任總統，2007年12月“交棒”給克里斯蒂娜，至2015年卸任。

這次，克里斯蒂娜的私人住址和總統府也出現在行賄筆記中。這被稱為是“實錘”。媒體稱，盡管社會上四處流傳克里斯蒂娜和基什內爾政府腐敗盛行，卻是首次有相關材料詳細證實其受賄情節。

行賄筆記的沖擊是顯而易見的。迄今，已有15名包括巴拉塔在內的前政府高官和包括國家電力工程公司等企業高管被捕，冶金鋼鐵企業德興集團聲明已接受檢方盤問并愿繼續予以配合，承諾就腐案作內部調查。據知情人士稱，現任總統馬克里的表兄弟、建筑公司IECSA前主管卡爾卡泰拉接受檢方詢問時說，克里斯蒂娜政府多名官員曾提點他，要花錢才能拿到公共工程合同，并稱“這種壓力相當大”。八名商人已與檢方達成認罪協議，西班牙工程建筑公司科爾桑集團阿根廷分公司前經理德戈伊凱切亞也已同意認罪，以換取輕判，他承認2007年至2015年被迫給前政府官員送錢，以獲得政府采購合同。檢察官斯托爾內利說，這八個筆記本勾勒出“非法籌資的犯罪陰謀”，包含大量數據，能借此透視這一犯罪網絡。

于是，馬克里總統親自“出馬”，呼吁更多曾經被往屆政府官員逼迫行賄的商人站出來，“如果你們當中有任何人被提出過非分要求，可以告訴我這個總統”。同一天，國家安全部布利里奇簽署政令，承諾為提供“行賄筆記”案線索的人發放賞金。

上述一系列動作最后的“矛頭”很有可能會指向克里斯蒂娜。筆記本顯示，克里斯蒂娜被指名道姓的涉案金額達數百萬美元。政治分析師索拉里認為，“毫無疑問，筆記詳細描述了基什內爾夫婦多年來非法籌集資金的方式，而這一行為沒有引起任何監管機構注意。”似乎與索拉里“遙相呼應”，至少已有一名與檢方達成認罪協議的嫌疑人向法官承認，克里斯蒂娜本人詳細知曉行賄筆記所指腐敗活動。

“巧合”的是，克里斯蒂娜先前已承認她領導的政府可能有腐敗現象，當然，她否認自己有“過失”，還是一如既往地稱這是現政府對她的“政治迫害”，旨在阻止她參選下屆總統。也因此，調查此案的法官博納迪奧懷疑，克里斯蒂娜是這一腐敗系統的“主要受益人”。

前政府高官接連落馬

克里斯蒂娜承認她領導的政府可能有腐敗現象。與克里斯蒂娜“搭班”的副總統布杜已在今年8月7日被聯邦法院第四法庭裁定所涉受賄、從事與公職利益相沖突的商業活動等腐敗罪名成立，被判處5年10個月監禁。

布杜是克里斯蒂娜的親信。他出任經濟部長前是國家養老金機構負責人，后被克里斯蒂娜提拔為經濟部長。2011年10月，布杜更作為克里斯蒂娜的競選搭檔當選副總統。2011年12月至2015年12月，他出任副總統兼參議長。

令克里斯蒂娜尷尬的是，出任副總統期間，布杜就已開始接受腐敗調查。去年11月3日，警方在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一處富人區逮捕了布杜。同日，主審法官利霍還簽發了針對布杜商業伙伴卡莫納的逮捕令。

逮捕令顯示，兩人涉嫌非法勾結和洗錢罪名。“他們從2009年8月起實施犯罪計劃，當時布杜開始出任經濟部長；其犯罪行為截至2015年12月，那時布杜的副總統任期結束。”逮捕令還顯示，布杜在職期間進行了復雜的金融交易，其中一些交易利用海外賬戶進行，他還曾以給女友買公寓的方式洗錢。其中最嚴重的一項權錢交易是，他利用個人影響力幫助一家印刷企業避免破產，并幫助其獲得印刷紙幣的訂單，作為回報，他從企業老板那里獲得了七成股份，這真可謂是“巧取豪奪”。

在8月7日的法庭裁決中，布杜還被駁回上訴和暫緩司法程序的請求，且永久禁止出任公職。自然，布杜也稱這是“‘報復克里斯蒂娜領導下的左翼政府成員”。

此外，這次庭審中，還有5名被告同期獲刑，其中涉案印刷企業的前任老板西科恩獲判4年半監禁，阿根廷駐世界銀行前代表福爾切里獲判兩年半（緩刑）。

對此，國家反腐辦公室主任阿隆索稱，這一案件說明司法機構以公開、透明的方式審判貪官，現政府的反腐力度在阿根廷確實是前所未見。

布杜落網前一月，即去年10月，議員德比多迫于強大的壓力，向當局自首。德比多2003年至2015年出任聯邦計劃、公共投資和服務部部長，分管能源基礎設施項目，經手款項總計數十億美元。他去年被控兩項腐敗罪名，分別涉及在進口液化石油氣時讓政府多支出逾70億美元以及在處理巴塔哥尼亞一處煤礦項目時侵吞公款。

克里斯蒂娜政府時期的高官里還有更具“喜劇效果”的落馬者，即分管公共工程的國務秘書洛佩斯。2016年6月某晚，他向布宜諾斯艾利斯郊外的一座天主教修道院內拋擲裝有800萬美元現金的袋子，剛拋到圍墻里，便遭“群眾舉報”，警方當場抓了個現行。當月，洛佩斯一案開庭審理。

此外，去年克里斯蒂娜政府里還有兩任內閣首席部長費爾南德斯和卡皮塔尼奇落網，他們涉嫌通過一檔名為“大家的足球”的電視節目侵吞公款。

正醞釀下一波行動

再說克里斯蒂娜，事實上，她涉及的并不僅僅是行賄筆記中的區區數百萬美元，也不僅僅涉入一起腐案。

檢方2016年12月27日就正式指控她幫助與其關系密切的地產商人奧斯特拉爾集團老板巴埃斯從政府合同中獲利，巴埃斯則幫助基什內爾家族洗錢。盡管克里斯蒂娜在卸任總統后，在去年參選參議員成功后又享受到了刑事豁免權，但案件調查仍正常推進。同日，聯邦法官還裁定凍結了克里斯蒂娜名下超過6億美元的資產。

檢方稱，巴埃斯的資產在基什內爾和克里斯蒂娜先后任總統的12年間大幅增長。2003年5月至2015年12月，巴埃斯的企業得到圣克魯斯省涉及基礎設施等項目的52份政府合同，總價達29億美元，平均每項合同的價格比政府相關預算要高15%。作為投桃報李，巴埃斯以租用基什內爾家族酒店客房的方式予以“回報”，這些酒店也位于克里斯蒂娜家鄉的圣克魯斯省。

另外，檢方還指控她在連續兩屆總統任期內利用家族房地產企業洛斯紹塞斯公司非法致富。與此同時，其女兒弗洛倫西亞也被控洗錢罪，被凍結500萬美元存款……阿根廷司法的“步步為營”，現在看來，形勢對克里斯蒂娜越來越不利……

編輯：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