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勐海茶山行

李北南

今年的三月十四日出發去了趟勐海茶山，雖然離好的普洱生產時間早了些，但還是可以喝往年的茶，順便看看制茶工藝。

西雙版納分景洪、勐海、勐臘，版納普洱主產區主要在勐海區域，但古六大茶山是在勐臘北部。坐飛機前往西雙版納，西雙版納的機場叫“景洪嘎灑機場”，從景洪機場到勐海縣城開車大概五十分鐘。

勐海縣城海拔較高，一千兩百多米，縣城普洱茶城林立，各處皆是茶葉店。這個時候外來人不多，可能因為普洱旺季未到，主要的外來車輛是“粵”字頭。在勐海縣城居然看到了很多湘菜館，聽朋友說，這里湖南人與四川人多，形成了湖南幫與四川幫，或許是特殊的歷史時期為了漢族統治少數民族而做出的一些安排。

處能看到熟普的廣告，古樹熟普、離地發酵、竹簍發酵等內容，意料之中的事。另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是，茶城里賣滇紅的很少，滇紅的主要產區在臨滄，勐海則以熟普為優勢，但我希望在勐海找到滇紅，我總是認為，勐海的原料做紅茶與臨滄相比可能更具優勢。有店家打出“古樹曬紅”，紅茶曬干合不合理我沒去深究，勐海本身缺乏體系的紅茶工藝，曬干恐怕只是簡單的把生普的曬青工藝移植到紅茶身上，是工藝上的一種簡化。

到云南的第二天，上午去了勐混鄉曼召寨看手工紙，普洱茶古法手工包裝紙在這個寨子形成一個小產業，小小的村落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寺廟正在修建，村口生長著三棵古老的菩提樹。幾乎家家做紙，民風淳樸和善。但手工紙款式較單一，做工較粗糙，手提袋紙厚不易折疊不方便往外輸送，所以這種手工紙在勐海之外少見。

之后折回在勐宋的某座山上一個初制所看生普加工。勐宋是西雙版納產地海拔最高的茶產區，茶產量也大，矮化的生態茶園多見，生態茶園區別于新開的臺地茶園，大多樹齡很大。高海拔、大樹齡，這樣的茶園在江南實在已屬難能可貴，然而在云南，因為古樹茶的炒作，這種生態茶園不受重視，價格低廉。這座初制所廠主是一位上世紀九十年代名牌大學畢業的南京人，到云南做茶很多年了，娶了當地的一位哈尼族女人，簡陋的初制所里養了幾十只雞，還有一只獵狗，人十分和善。

普洱生茶重視殺青前的萎凋應是較普遍的，廠里有簡陋的萎凋槽，后來在古樹茶園里看到了專門搭在茶樹下的簡易萎凋網，生普原本澀重，如果沒有萎凋到位，澀重難化。炒茶的鐵鍋傾斜，鍋直徑超過一米，十分厚重，據說重者達六十公斤，從生火到鍋溫達到殺青溫度需要近半個小時。看到茶農一鍋茶投茶量高達六公斤甚至七公斤，一鍋茶炒制時間半小時，當時十分詫異，覺投茶量過大，而炒制時間過長。后來在易武同興號問到這個問題，他們一鍋茶五公斤甚至三四公斤，一鍋茶炒制15分鐘左右，這個是比較合理的。但能看出許多老百姓或非正規小初制所存在投茶量大炒制時間長這個問題。殺青不透，出現紅葉紅梗這種現象比較普遍。

走勐宋鄉南本老寨，看到了純正的哈尼族居住的木房子。在勐海，少數民族主要是傣族、哈尼族、拉祜族、布朗族。傣族是水的民族、山下的民族，是更強大的民族，占據了生活更便捷的山腳領地，以種植水稻為主。哈尼族布朗族等是火的民族、山上民族，居住在山上，以茶為生。過去，傣族與山上民族不容許通婚，現在有極少通婚的，婚后也不在各自的村寨居住。

在哈尼族人郎大的家里，吃了一頓純正的哈尼族家常飯，然后由郎大帶領我們去看古樹茶園。郎大前幾日騎摩托車不慎摔傷，兩腿膝蓋處青紫，走路明顯瘸拐，但仍然堅持帶我們上山，但因為腿腳不便，他表示歉意地說只能帶我們看看近處的一片茶園。就在鄉道旁邊，我們看到了大片的古樹茶園，高達兩三米，茶樹已經開始發芽，繼續往山上走了一段路，茶樹明顯大起來，茶樹粗壯高達，茶園猶如一片森林。云南陽光雨露皆充足，許多植物都比江南大了幾號，這茶樹要在繁茂的森林里爭奪陽光，自然也得努力生長。勐宋像這樣規模的古樹茶園并不少見，許多人對普洱的想象就是原始森林，三人合抱的古樹茶，事實上，茶園大多在有人居住的地方，有人居住，就是被馴化的自然，穿過干山萬水，還是一樣的村莊，一樣的茶園。

去勐宋的路上看到一大片紫娟茶園，小樹，矮化，平修，典型的大規模新種臺地茶園，因成熟的老葉已幾乎全部修剪掉，茶樹上皆是新長出的嫩葉，植株幾乎整樹發紫，遠遠地看，一座山皆是紫黑色，無半點新綠。過去總覺得紫娟神秘，神秘來自于距離，走近，就不覺神秘了。

之后去往南糯山。南糯山離勐海縣城很近，因為交通十分便利，是勐海較早發展起來的產區，也是過去老大益茶廠的原料主要來源。南糯山比較有名的村寨是半坡老寨、拔瑪、姑娘寨等，高處的村寨海拔也在一干六以上。今年南糯山的原料漲價不少，有些老百姓自己學會了經營，茶葉加工也相對較規范。勐海主要的土壤類型為赤壤，絕對海拔高但山頭的相對海拔較低，所以勐海產區的茶內質水重有苦澀，大部分茶不適宜新飲，但適宜長期存儲，有深厚的轉化空間。但南糯山茶口感較布朗山、勐宋等有明顯差別，水質較輕，澀少，新茶適飲。

西雙版納是西南邊境，各處設立邊防關口，邊防檢查比較嚴格，邊防警察持槍站崗巡邏，聽說現在販毒走私仍然比較嚴重。除了販毒走私之外，民族矛盾也并未完全消除。但總的來說，百姓安居樂業，社會太平，沒有想象中那么危險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