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對海平面上升 舊金山在行動

李文

自從西班牙探險者1769年到達美國舊金山海濱以后，人類活動對此處海濱的地貌和生態造成巨大改變，1849年發生在加州的“淘金熱”促進了這一改變。隨著人口的增長，來自世界不同地方的人們帶來了多樣化的生活方式，人們填埋了潮汐沼澤，傾倒礦渣，帶來了外來物種，后來，河流上出現了水壩攔截、污水傾倒，有些地方還建設了煉油廠和塑料廠，所造成的污染通過河流最終到達舊金山海濱。

30年前，人們對舊金山海濱的環境問題并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對于在海濱上進行的人類活動和建設，很少警告或者制止，對不斷上漲的海潮，以及河流在內陸無節制的引用，也沒有采取措施。20年前，加州海濱地區數十種鳥類和魚類數量的減少，引起了科學界的關注，科學界呼吁人們通過努力，恢復潮汐沼澤，因為潮汐沼澤是河口三角洲的“面包”和“黃油”。海濱潮汐沼澤對藻類的生長十分重要，藻類又為無脊椎動物提供食物，由此構成大型魚類、蝦和蟹的食物鏈，在低潮期，數以百萬計的遷徙鳥類可在退潮的平灘上覓食。

潮汐沼澤在保護海濱的邊緣地帶，以及吸納海潮方面有重要作用，在由于海平面上升而造成的海潮增加的情況下尤其重要。潮汐沼澤的水是不斷更新的，不會停滯，或者腐敗。健康的海濱除了需要有有規律的海潮以外，還需要有河流不斷地輸入淡水，以維持海濱河口地區的咸水淡水動態平衡。但是，人們為獲得更多的農業和市政方面的利益，從河流引用更多的水，這會導致河流輸入海濱地區的淡水減少。

實際上，近些年來，人們在海濱的生態恢復上也取得了一些成就，一些事情也正在悄悄地發生改變。對待洶涌的海潮，除了依賴于傳統的防洪墻以外，科學家還提倡使用自然界的一種鰻草，來緩沖海潮的破壞作用，這種鰻草生活在海濱的沼澤中，會與水蟲、魚和鳥類形成一個自然生態體系，對海潮的沖擊具有天然緩沖作用，同時，鰻草還為天然牡蠣的生長提供支持。

美國海岸調查局擁有美洲連續觀測海潮時間最長的測站，最早的測站建于1854年的舊金山，現在該測站的年平均海平面比建站時上升了20厘米。 在世界范圍內，海潮漲得更厲害，海潮向內陸的影響范圍也變得更廣。吉爾·凱利是加州的一名城市規劃設計師，他曾經為美國港口城市新奧爾良的防颶風建設建言獻策，他說，面對海平面上升和全球氣候變暖，如果人們不采取任何措施，那么到2100年，舊金山的所有高速公路、醫院，以及美國軟件巨頭“谷歌”和“臉書”在舊金山的產業園，都將會被大海淹沒，舊金山機場和奧克蘭機場也將消失。僅舊金山海岸線上的公私財產損失大約為750億美元。科學家說，如果不采取預防措施，到21世紀末，每日潮汐可能要吞噬掉舊金山6%的面積。

為了恢復海濱的潮汐沼澤，舊金山州立大學的研究人員博耶和他的研究團隊，開始在海邊種植鰻草，并且使用牡蠣養殖場丟棄的貝殼，在海灣的底部建設了一個約4000平方米的珊瑚礁，一些海洋幼蟲在珊瑚礁附近生長，現在這里有200多萬只牡蠣。“鰻草創造了一個迷人的生態棲息環境。鰻草生長在水下，而且很神秘。魚類來到這里尋找生長在其上的無脊椎動物，鳥類又來吃魚，這是一條完整的生物鏈。”博耶說。

在舊金山北部索諾瑪海岸的藍天下，一群人聚集在4平方公里干旱的干草地的水邊，見證一個小小的奇跡。一個世紀以來，土堤已經封鎖了海灣。今天，為了恢復舊金山“淘金熱”之前的樣子，人們恢復了潮汐沼澤過去的樣子，仍然發揮其古老的功能，即對潮汐的緩沖作用，同時過濾水中污染物，并且豐富了水生生態環境。挖掘機正在對大堤進行拆除，阻擋海潮的最后一道屏障即將消失。100多年來，大海的波浪首次在干旱的土壤上翻滾。人們幾乎可以聽到干旱土壤吮吸海潮的聲音。人們不約而同地鼓起了掌、發出歡呼聲。洶涌潮汐的推動之下，水緩慢地在內陸蜿蜒流淌，地上充滿了原生的種子，鴨子在潛水，捕捉水里的蟲子，潮汐沼澤地恢復了生態寶藏。

在20世紀90年代，舊金山灣很難恢復在過去160年間損失的80%以上的潮汐沼澤。在原有的800平方公里的原始沼澤中，到1999年僅剩下大約160平方公里，當時一些科學家的研究表明，在未來50年內，為了維持舊金山的河口健康，還需要恢復240平方公里的潮汐沼澤。當時，他們并沒有考慮海平面上升的影響，而只是考慮恢復潮汐沼澤的生態效益。第一個大的變化出現在2003年，當時，美國食品巨頭嘉吉公司決定出售部分海濱的制鹽池，由政府收回轉變為潮汐沼澤。隨后，類似的事情相繼發生。到目前為止，政府籌集了大約3.1億美元的公私資金，贖回了160平方公里的池塘和草場，其中大約十分之一的面積已經恢復了潮汐沼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