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我的爸爸媽媽,他們看不到,我就做他們的眼和拐杖”記者來到鶴壁市海河路西段一家按摩店采訪時崔一這樣說。
崔一的爸媽都是盲人。從崔一懂事開始,爸媽就教育他要自立自強并培養他的自理能力。崔一兩三歲就能自己穿衣服,六七歲時就能自己洗頭、洗澡、洗衣服。
“苦命的孩子早當家,俺家崔一從小就特別懂事。”崔一的媽媽裴紅云驕傲地說,“平時燒水、插電這些有潛在危險的活兒,崔一只要在家就不讓我們動手。”
兩年前,9歲的崔一主動擔起接送爸媽的活兒。每天早上5點半,崔一就要起床整理床鋪,吃過早飯后,他牽著爸媽的手把他們送到按摩店,然后自己去學校。11點半放學鈴一響,崔一就麻利地收拾好書包,大步走出校門。其他同學要排隊等著家長來接,崔一卻要趕去按摩店接爸媽回家吃飯。
每天來回接送,兩年來,無論刮風下雨,從未間斷。“媽,您慢點兒,左邊有個臺階,馬上就到十字路口了,紅燈還有17秒、16秒、15秒……”在路上,崔一總是一邊提醒爸媽前方的路況,一邊眉飛色舞地講學校里的趣事,一家人一路上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一到家,孩子總會先燒一壺水,幫我倆泡杯菊花茶。”裴紅云說,她做飯時崔一也會主動幫忙。現在,崔一切菜、煮餃子、盛飯都很嫻熟,洗衣、拖地之類的家務也不在話下。
之前,看到媽媽撈餃子時被鍋邊燙了一次,崔一就再也不肯讓媽媽動手了,他總是搶著撈餃子,然后給爸媽端到餐桌上。
待爸媽吃完飯,崔一會刷碗、整理廚房,然后才回到房間學習寫字。
暑假來了,裴紅云和丈夫送崔一去參加夏令營。送行時,別的家長都是托教練幫忙培養孩子的自理能力,裴紅云卻毫不擔心。“對于俺家孩子來說,參加夏令營就是為了放松。他天天在家干活兒,我們就想讓他出去玩個痛快。”
參加夏令營期間,每次聯線家長,崔一都要問爸媽吃過飯沒有,叮囑他們路上要小心,提醒他們出門前關燈、鎖門。
平時,只要和父母一起出門,崔一就會格外小心,寸步不離。有一次,崔一陪媽媽上街時急著上廁所,又不敢把媽媽丟在路邊,只好把媽媽拉到公廁門口的花壇邊,還要一遍又一遍地交代:“媽媽你可千萬別亂動,旁邊馬路上有車。”匆匆解決之后,崔一趕緊出來拉住媽媽的手。
周末,崔一常跟父母到按摩店里幫忙,打掃衛生、整理床鋪、招呼客人,他都做得有模有樣。父親結束個把小時的按摩工作后,總能喝上兒子遞到手邊的溫水。“這孩子太會心疼人了,也招人心疼。”客人見了忍不住夸贊崔一。
伴著兒子一天天長大,裴紅云在欣慰的同時也有些失落,她問崔一:“你長大去外地上學了,爸媽該咋辦?”“那我就發明一個智能機器人,我不在家的時候替我陪你們。”在崔一的描述中,這個機器人有著和自己一樣的聲音,可以提醒媽媽上下臺階,還能陪媽媽逛街。
“常常覺得我們做父母的成了孩子,他成了大人,總要他來照顧我們,他就是我們的眼。”裴紅云說,對于雙目失明的父母來說,帶孩子放風箏、去河邊玩水都是危險項目,所以,崔一從沒像其他孩子一樣任性地玩耍過。每天放學回家,寫完作業就會幫著干活兒,他稚嫩的肩膀上擔負了太多東西。
有一次,他們一家三口去吃火鍋。裴紅云和丈夫坐下之后,崔一就忙著幫忙涮菜,一個不小心熱湯濺得到處都是。濺出來的熱湯燙傷了裴紅云的胳膊,她痛地叫了一聲。“你干啥都冒冒失失的,就不能輕點兒放嗎?”裴紅云的丈夫埋怨崔一。
旁邊一位帶孩子的媽媽聽到了,替崔一抱不平:“你們這當爸媽的太不稱職了,孩子從進來就一直忙前忙后的,桌子太高他倒菜得踮著腳尖,又不是故意濺出來湯的。”
裴紅云這才知道錯怪了兒子,很是后悔。可崔一一點兒也不生氣,一邊繼續涮菜一邊解釋:“我爸爸媽媽眼睛不好,不怪他們。”
聽著旁邊桌子旁的家長不斷幫孩子夾菜,勸孩子多吃一些,裴紅云突然意識到:兒子太懂事了,家人不知不覺中把他當大人看,忘了他還是孩子。
裴紅云心里對兒子有太多說不出口的愧疚。前段時間,裴紅云摸到孩子膝蓋上有一塊發硬的傷疤,以為是他不小心摔倒磕破導致。之后沒過兩天崔一就開始發高燒。等他們帶崔一去了醫院才知道,孩子過敏長了疙瘩,撓破之后引起全身感染。胸口、背上、腿上多處長包流膿,有的已經結痂。“聽醫生說孩子病的那么重,我內疚的不行。這個時候特別希望我能看見,這樣就能照顧我的孩子了。”裴紅云有些哽咽,她恨不得替兒子承擔所有的病痛。
每年爸媽過生日時,崔一都會精心準備。有時他會用蘋果、餅干、巧克力擺在一起做個零食拼盤,有時用西紅柿切片擺造型,有時為爸爸媽媽準備燭光晚餐。
每次外出時,崔一也像只快樂的小鳥,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媽媽你旁邊有個白雪公主的玩偶,咱合個影吧?”裴紅云故意逗他:“我和白雪公主誰漂亮?”“都漂亮。”看到媽媽假裝生氣瞪起眼睛,崔一趕緊改口:“媽媽漂亮,我的媽媽是全世界最漂亮的!”一家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對于裴紅云和丈夫來說,崔一是他們的眼睛,是他們的拐杖,是他們的精神支柱。“陪兒子背三字經時,我記得有一句,‘行百善,孝為先。學百科,孝通天。崔一做到了,我們都為此感到自豪。”在裴紅云心中,兒子就是她一生最大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