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前后,知識分子大都在去留之間徘徊不定。一些美國朋友勸梁思成:“北平保不住了,還是把全家接到美國來吧。”梁思成輕松地回答:“我還是為新中國的建設出力吧。”最后,梁思成留在了中國……
梁思成認識上的重大轉折點
1948年12月18日夜,早已入住清華園新林院8號的梁家,迎來了清華大學政治系主任、老朋友張奚若和至今也不知姓名的兩位新朋友——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官。兩位新朋友拿出一張北平軍事地圖,誠懇地說:“黨中央和毛主席主張和平解放北平,但是如果傅作義將軍拒絕接受和平改編,我們只能強行攻城;為避免攻城時破壞古建筑,請梁先生在地圖上標出古建筑的位置。”
這是梁思成對共產黨認識上的一個重大轉折點。梁思成夫婦一直擔心北平城里這些如自己生命一樣珍愛著的文物古跡會遭受到戰爭的毀壞,如今,勝利在握的人民解放軍竟然要不惜以流血犧牲來保護這些珍寶,這怎能不讓梁思成和林徽因夫婦驚喜激動呢?
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梁思成最為關注的文物古建筑幾乎絲毫未損。這讓梁思成對即將新生的人民政權充滿了信心和希望。
與彭真越吵越親
梁思成一直都記得他與中國共產黨第一位高級領導人彭真相見時的場景,他說:“當時我對黨內的組織情況毫無了解,根本不知道他在北京市及黨內的地位。當他知道我是梁啟超的兒子時,說:‘梁啟超曾經說,今后之歷史,殆將以大多數勞動者或全體國民為主體,現在實現了。’接著,他又引了一句梁啟超的話,然后對我說:‘我相信梁啟超先生要是活到今天,他也會擁護共產黨的。’我真是大吃一驚,我雖是梁啟超的兒子,但很慚愧,我沒有讀過多少父親的著作。然而,眼前這位共產黨的干部卻能背誦他的作品,這件事很自然地使我對彭真產生了親切感。”
1950年1月,梁思成被任命為北京市都市計劃委員會副主任委員。隨著中央人民政府行政中心區位置的確定,遍布北京城里的文物古建筑開始遭到無情毀壞,這讓梁思成日夜揪心不已,他開始不厭其煩地向中央領導層反映情況,特別是向直接執行中央城市規劃建設方針的北京市委書記彭真多次建言。
有一次,在彭真家里,兩人再次爭論起來,梁先生說:“在政治上,你比我先進五十年;在建筑上,我比你先進五十年!”彭真聽后哈哈大笑:“你越是和我吵,我越喜歡你!”
直接向周總理諫言
梁思成與毛澤東、周恩來最早相見的時間,應該是在新中國成立前,一次關于國旗圖案的討論宴會上。梁思成在宴會結束回到清華后,興奮地跟學生講,他走到會場時就聽到毛主席說:歡迎各位專家們來啊。
梁思成還說,蔣介石也曾邀請他和一些學者到中南海座談,可是他們等了半個多鐘頭也沒見到蔣介石,忽然飄來一陣香氣,原來是宋美齡來了,她說了幾句話后便走了。梁先生說這個,就是把共產黨與國民黨,毛主席與蔣介石做個比較。
在那次宴會上,梁思成被特意安排與周恩來總理坐在同一席上,席間,周恩來總理談笑風生,態度謙虛而平和。
有了中共高層領導者所傳達出的這種親切感,讓梁思成在隨后關于北京城文物古建筑保護遭遇阻力時,總是會首先想到向周恩來總理匯報情況。
1953年,一股要掃掉北京古建筑的思潮在一些人思想中泛起。開馬路要筆直,開車要無阻攔,大街上表現古老北京街景的牌樓、牌坊已在拆除之列,與紫禁城角樓相媲美的大高殿習禮亭拆走了,西長安街金代慶壽寺雙塔拆毀了,眼看輪到團城了。最后,梁思成不得不去面見周總理,懇陳意見。周總理親自兩上團城進行實地勘查,決定中南海圍墻南移,馬路稍一緩彎,把北京這一重要史跡和文物保存了下來。
(摘自《縱橫》 鄭孝燮 羅哲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