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地攤每天能收入一至兩元
1960年,章華妹出生在浙江溫州一個普通的工人家庭,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七,全家一共9口人,就靠父母每月微薄的工資勉強支撐。14歲那年,章華妹的媽媽生病住院。姐姐已出嫁,照顧媽媽的重任自然落到了她的身上。
據章華妹自己回憶:“那時就是每個月工資發下來,把上個月借過來的錢全部還掉,我媽媽每次都是這樣做的,就是把(錢)調來調去。我小學畢業以后,我爸爸說你就不要上學了。因為我媽媽那時身體不好,住院,家里有人要陪,那么我爸爸說你要放棄。”
改革開放之初,普通年輕人的出路不外乎三種:考大學、到工廠上班、在家待業。學業中斷后,頂替父母到工廠上班的機會又留給了兩個哥哥,章華妹面前就只剩下待業了。
為了生活,1978年,18歲的章華妹去地下市場買回紐扣、鑰匙扣等商品,學鄰居,偷偷摸摸在家門口擺攤銷售。由于當時整個溫州只有解放北路形成了地下交易市場,小攤生意很好,一顆紐扣大約有5厘錢的利潤,平均每天能收入一至兩元的純利潤。
“那時候我們一家9口人,一天買米、肉和菜總共要花一元錢。而我擺攤一天能賺回一兩元,感覺賺大了。”章華妹笑著說。
她成“第一位個體戶”
“那時我也很難為情,什么同學們,朋友們,看著我都躲得遠遠的。”
比起碰見熟人而言,遇到公家人更讓章華妹擔心。“因為當時我們做這個生意的時候,是國家還不允許做的。當時我們溫州也是成立一個打擊‘投倒’辦公室,他們一過來,我們簡單就是這樣一說,來了,‘打辦’來了,我們要趕緊把東西拿起來裝在家里,不然就跑到巷子里。”
1979的一天,正在家門口擺攤的章華妹一抬頭,猛然看見一位工作人員正朝她走來。她慌忙收拾貨物準備進屋,卻被來人叫住:“現在國家政策放開了,允許私人銷售貨品,你們來工商局登記領證,就可以合法經營了。”
1978年12月,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第二年,允許各地可以批準一些有正式戶口的閑散勞動力從事修理、服務和手工業個體勞動。
“當時我爸爸說,華妹,不要偷偷摸摸的,既然是國家有這樣政策了,你就去領吧。”章華妹說。
就這樣,一年后的1980年12月,章華妹從鼓樓工商所拿到了用毛筆書寫的“溫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個體工商業營業執照”,證號為“10101號”,經營范圍為“小百貨”,開業日期為“1979年11月30日”。
章華妹沒想到,她拿到的是中國第一張個體工商戶營業執照,她也成為了“中國個體工商戶第一人”。
第一本執照是毛筆畫的
時任溫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個體經濟管理科科長的陳壽鑄介紹,1980年,溫州市發出了全國第一批個體營業執照,共1844戶。這在當時是個創新舉措,引起了全國關注。
“當時由于國家沒有營業執照樣本,我就自己設計,并用毛筆畫了一份個體營業執照,包括名稱、地點、生產經營范圍、開業日期等信息,再到溫州市新華印刷廠印了2萬本。”陳壽鑄說,第二年,個體戶政策在全市擴大了范圍,又發出了2萬余份個體戶營業執照。
到1982年,溫州市申領個體戶營業執照的數量達到了10萬余戶,很多人成了老板。溫州市區也先后出現了三大市場——鐵井欄、環城路、木杓巷,并出現了中國最早的一批“萬元戶”。
到1990年前后,章華妹和丈夫已經擁有了10余萬元存款。
當老板 每年營業額幾百萬元
2000年以后,章華妹店鋪所在的樓房需要拆遷,她和丈夫合計,將生意搬到了人民西路,并成立了“溫州市華妹服裝輔料有限責任公司”。章華妹任總經理,公司下設設計、銷售、倉庫等多個部門,并購買機器,設計生產紐扣和其他服裝配飾。
“我們現在除了主營紐扣外,還兼營掛件、肩章、臂章和服裝裝飾品。”章華妹說,公司目前每年的營業額有好幾百萬元。
以章華妹這張編號為“10101”的營業執照為起點,個體私營經濟重回歷史舞臺。從國家承認,到社會尊重,再到成為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個體戶的辛勞和奮進,不僅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更推動了國家經濟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