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璇,裴璐璐,王瀟,劉新靜,許予明,宋波
卒中是全世界死亡和殘疾的主要原因之一,具有高發病率、高復發率、高致死率、高致殘率的特點,也是我國第一位的致死、致殘性疾病[1]。白細胞介素-33(interleukin-33,IL-33)及其受體ST2與多種疾病密切相關,如心血管疾病、過敏性疾病、炎癥性腸病等,是潛在的診斷和預后的生物標志物[2]。近來,許多研究證實IL-33/ST2信號通路也參與了卒中的發病機制。本文就IL-33/ST2信號通路在卒中中的研究進展進行綜述。
1.1 IL-33的結構與分布 IL-33位于人類9號染色體(9p24.1)的IL-33基因編碼,全長有270個氨基酸。N端具有螺旋-轉角-螺旋同源結構域,對其核定位、與異染色質結合和轉錄抑制因子功能很重要[3]。位于細胞外的C端是IL-1樣結構域,可以與受體ST2結合。在健康的人體組織中,IL-33主要在基質細胞中表達,包括內皮細胞、上皮細胞及特化的成纖維細胞[4]。IL-33也在中樞神經系統(central nervous system,CNS)中廣泛而豐富地表達,現在普遍認為IL-33在星形膠質細胞和少突膠質細胞中表達[5]。
1.2 ST2的結構與分布 ST2是Toll樣受體/IL-1受體超家族的一員,是IL-33唯一的受體,其編碼基因IL1RL1位于人染色體2q12.1。由于選擇性剪切,ST2主要有兩種亞型:ST2L和sST2。ST2L是一種跨膜型受體,其結構包括細胞外、跨膜、細胞內結構域3部分,細胞外結構域可與IL-33結合;sST2是一種細胞外結構域與ST2L相似的可溶性受體,因其可與STL2競爭結合IL-33從而阻斷IL-33/ST2下游信號通路的激活,所以又被稱為“誘騙受體”[6]。ST2可由不同的免疫細胞產生,包括巨噬細胞、T細胞和肥大細胞,其在CNS細胞中的表達和分布仍然存在爭議[6]。最近的一項研究發現,通過流式細胞術ST2在小膠質細胞和星形膠質細胞中大量表達,在少突膠質細胞中沒有表達[5]。
1.3 IL-33/ST2信號通路的激活 作為炎性因子,IL-33在細胞損傷或壞死時被釋放至細胞外,引發一系列炎癥反應。被釋放的IL-33激活ST2L,而后募集IL-1受體輔助蛋白與ST2L形成異二聚體復合物,啟動下游信號通路,依次募集髓樣分化初級反應蛋白88,IL-1受體相關激酶1或4和腫瘤壞死因子(tumor necrosis factor,TNF)受體相關因子6(TNF receptorassociated factor 6,TRAF6)。TRAF6進一步誘導絲裂原相關蛋白激酶和核因子-κB(nuclear factor-κB,NF-κB)激酶抑制劑途徑的信號轉導,激活許多炎癥介質和轉錄因子的產生,如p38、c-Jun氨基末端激酶、細胞外信號調節激酶和NF-κB,最終驅動Th2細胞因子和趨化因子產生[7]。IL-33還具有調節NF-κB等轉錄因子活性的轉錄調節特性[7]。在細胞應激時,IL-33、ST2L和sST2的表達均有所上調,IL-33同時也與sST2結合,阻斷IL-33/ST2L之間的相互作用和下游信號通路的激活,是機體避免IL-33過度激活的一種調節機制[8]。
總之,IL-33是參與固有免疫和適應性免疫應答的重要介質,IL-33/ST2信號通路的激活可誘導Th2免疫應答,從而發揮免疫調節作用。
目前關于動脈粥樣硬化斑塊內IL-33/ST2L軸表達模式的研究很少。在一項關于動脈內膜切除術樣本的免疫組織化學研究中,ST2L在有癥狀和無癥狀動脈粥樣硬化患者斑塊中的T細胞和新生血管內皮細胞內表達程度相似,而在有癥狀患者斑塊的巨噬細胞內表達顯著增多。基于這些觀察結果,作者假設IL-33/ST2L軸驅動斑塊的形成和最終破裂,然而由于樣本量較小沒有得出因果關系[9]。最近又有人提出IL-33可能通過誘導趨化因子CXCL1的表達參與斑塊進展[10]。然而,目前的總體證據還是支持IL-33具有動脈粥樣硬化保護作用的結論,主要通過以下機制實現:誘導T細胞發生Th1向Th2極化、增加動脈粥樣硬化保護性天然氧化低密度脂蛋白IgM抗體、抑制泡沫細胞形成、刺激2型固有淋巴細胞、促使巨噬細胞向M2型極化和增加調節性T細胞[11]。作為動脈粥樣硬化的主要危險因素,原發性高血壓患者sST2水平較高,而IL-33水平較低[12]。此外,sST2被認為是亞臨床動脈粥樣硬化的危險因素,其水平與目前公認的危險因素,如LDL-C、C反應蛋白和頸動脈內中膜厚度呈正相關[12]。
3.1 IL-33/ST2信號通路對缺血性卒中的影響IL-33基因單核苷酸多態性(single nucleotide polymorphism,SNP)的遺傳變異與缺血性卒中的發生密切相關。Liang Guo等[13]對中國北方缺血性卒中患者及健康人群的IL-33基因進行SNP基因分型測定,經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后發現只有rs4742170位點基因多態性與缺血性卒中顯著相關,是缺血性卒中的保護因子,為研究缺血性卒中的發病機制、治療和預防提供了新的契機。
IL-33/ST2信號通路可通過影響梗死體積和神經功能、調節卒中后炎癥反應等影響卒中嚴重程度。大腦中動脈阻塞(middle cerebral artery occlusion,MCAO)處理后的小鼠IL-33 mRNA和ST2水平顯著增高[5]。ST2受體缺陷可增大梗死體積,增加神經元死亡,加重組織損傷和神經功能缺損。體外應用IL-33可顯著減少小鼠梗死體積,改善神經功能[14]。然而,Yi Luo等[15]發現小鼠MCAO處理后IL-33 mRNA和蛋白水平明顯降低,但處理前注射IL-33仍可明顯改善處理后的神經功能、減少細胞水腫和梗死體積。大量研究表明腦缺血后炎癥反應是疾病進展的主要原因,是缺血性卒中的重要病理機制之一。IL-33/ST2信號通路參與調節缺血性卒中后炎癥反應,發揮神經保護作用。IL-33可調節Th1/Th2平衡和Th17應答改善缺血性卒中的預后,具體表現為促進Th2抗炎免疫應答和抑制Th1、Th17免疫應答[14-15]。IL-33還可通過增加缺血灶周圍M2型巨噬細胞/小膠質細胞和IL-4表達及降低星形膠質細胞活性發揮神經保護作用[14]。最近,Yuanyuan Yang等[5]證明IL-33/ST2信號通路可誘導小膠質細胞由M1型向M2型轉變并刺激其產生IL-10發揮對缺血性卒中的神經保護作用。
IL-33/ST2信號通路還可以影響缺血性卒中的預后轉歸。目前,有關缺血性卒中發生后人體內IL-33水平變化的研究結果不相一致,但是仍然提示IL-33可能是缺血性卒中潛在的診斷及預后標志物[14,16-17]。sST2對缺血性卒中的影響目前研究結論較為一致。較高的sST2與缺血性卒中的發生、較高的NIHSS評分和梗死體積及不良的功能預后(mRS評分>2分)相關,且多因素校正后仍為卒中不良預后的預測因子[14,18-21]。sST2還與超敏C反應蛋白水平呈正相關,是AIS后發生出血轉化的預測因子[20-21]。而Benjamin Dieplinger等[18]發現較高的sST2雖然與AIS發生后90 d全因死亡相關,但多因素分析后無預測價值。總體而言,目前的研究結果支持sST2可能是缺血性卒中診斷、并發癥及預后的潛在生物標志物,有進一步研究的價值。
3.2 IL-33/ST2信號通路對出血性卒中的影響IL-33/ST2信號通路可能對ICH有神經保護作用。研究發現,ICH小鼠的腦組織IL-33明顯降低,ST2L顯著增高。經腦室注射IL-33可減輕ICH導致的神經功能障礙和腦組織水腫,減少細胞死亡,抑制促炎細胞因子表達、細胞凋亡與自噬,而經腦室注射sST2則會促進細胞凋亡與自噬,加重腦組織損傷和神經功能障礙[22]。
IL-33/ST2信號通路可能對蛛網膜下腔出血(subarachnoid hemorrhage,SAH)有神經毒性作用。SAH患者腦脊液中ST2升高,SAH小鼠IL-33表達上調并伴有促炎細胞因子(IL-1β和TNF-α)的升高,表明IL-33/ST2信號通路可能在SAH炎癥反應中發揮重要作用[23-24]。Jiangbiao Gong等[25]進一步發現血清IL-33隨著動脈瘤性蛛網膜下腔出血嚴重程度評分和血清C反應蛋白的升高而顯著升高,血清IL-33是發病后6個月死亡和不良預后(GCS評分:1~3分)的預測因子,提示IL-33可能為其嚴重程度及預后的生物標志物。
IL-33/ST2信號通路與卒中密切相關,不僅可以調節動脈粥樣硬化的發生發展,還可以通過調節卒中后炎癥反應,尤其是誘導小膠質細胞向M2型轉變和Th2免疫反應,從而影響卒中的發生發展、嚴重程度和預后。IL-33及其受體sST2是卒中潛在的生物標志物,為卒中的診斷和預后預測提供了一定的參考價值。IL-33/ST2信號通路在卒中發病機制、炎癥調節和預后轉歸等方面的作用還需要多中心、大規模的臨床研究與進一步的基礎研究。
【點睛】IL-33/ST2信號通路與卒中密切相關,可通過影響動脈粥樣硬化、卒中后炎癥反應影響卒中的發生發展、嚴重程度及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