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記憶

方策

對我來說，童年的幸福莫過于和外公一起到公共浴室洗澡了。那時我們所住的小區門口有一個浴室，那灰不灰、白不白的房子邊上有兩個深藍色的大鍋爐，爐子頂端的排氣管上總是飄著濃濃的白煙……

那時，外公還沒有退休，每天要去鎮子里上班。每逢寒冬，只要他有空，一下班便會興致勃勃地回家，把我朝背上一背，迫不及待地向小區的大門口走去。以前，我總是問他背得累不累，他每次都故作輕松地搖搖頭，將腰板再稍稍直起一些，轉過頭來沖我一笑，露出一排參差不齊的牙。

浴室里升騰著水蒸氣，白花花的水霧好像頑皮的孩子，用手遮住了我們的眼睛。浴室正中有一個大池子，里面蓄滿熱水。來這兒洗澡的人很多，他們圍坐在池子里，聊著天。大家都浸在霧里，不一會兒，額頭上便滾下黃豆大的珠子。所有人都很放松，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這時，外公便會笑瞇瞇地拿來一條毛巾，要來替我搓背。“哎喲，昨天外公聽你說背上癢得很，快來快來……”外公將我攬在懷里，把毛巾裹在手上，上下揮動著臂膀，在我的背上搓起來。在他的“猛打猛攻”之下，那些討厭的“陳年老漬”終于“束手就擒”，離開了它們的“家園”。“來，再把手上也搓搓……”外公話沒說完，我卻已“哧溜”一下掙脫出他的懷抱，撲騰一下鉆入水中。水花濺在外公的臉上，他的臉上綻放出快樂的笑容。

洗完澡，我與外公走出了浴室。他將我背在背上，晃晃悠悠地往家走，一邊走，一邊笑，哼著快樂的小調。

如今，外公老了，日漸彎曲的腰板早已承受不了我身體的重量。幾年前，我們搬出了那個小區，新的房子里裝了地暖，冬天不需要去公共浴室洗澡了。那個浴室是否還存在？我不知道，也不用打聽，因為我會把它藏在我的心底，永遠也不會忘記。

（指導教師：陸 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