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記清 華 莉 王鳳仙 張月英
作者單位/1.山西醫(yī)科大學
2.山西醫(yī)科大學第二醫(yī)院
美國醫(yī)生葛文德在《最好的告別》寫到“醫(yī)學的存在是為了抗擊疾病和死亡,死亡是我們的敵人,也注定是最后的贏家”。死亡從來都是一個沉重的話題,在我國幾乎沒有人將死亡當作談話聊天的內容,人人諱莫如深。然而死亡與出生、衰老一樣,都是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在實習的過程中給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姓高的爺爺,高爺爺是一位礦區(qū)退休工人,因為突發(fā)嚴重肺心病由急診轉入ICU,高爺爺清醒的時候總會把我叫到他的床邊,向我說一些他以前的經(jīng)歷,他常常對我說:“人這一生就像煙花一樣,轉瞬即逝,回想我的一生也算是經(jīng)歷過風風雨雨,既然生命到這里了,我就允許它到這里。”
但大多數(shù)面臨死亡的病人背后都有一個不愿意放手的家屬。
后來高爺爺?shù)牟∏閻夯躏柡投纫恢痹谙陆担t(yī)生在家屬同意后給高爺爺經(jīng)氣管切開呼吸機輔助通氣。每次家屬探視,高爺爺?shù)膬鹤涌倳谒厡λf:“堅持,堅持幾天病好了就可以回家”。當你面對一個渾身插滿管道,還要忍受治療痛苦的骨瘦如柴的老人,怎么忍心讓他堅持,讓他如何堅持?我很想拉住他的兒子問他:“你真的愛你的父親嗎?”沒錯,面對親人離開,我們有悔恨,有后悔,會很難過,很痛苦,可是這是我們需要去解決的問題,他已經(jīng)那么苦了,還要來承受我們應該承受的情緒,這難道就是我們所說的愛嗎?
我們總是希望生命永無止境,所以當死亡來臨的時候,我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從來都不敢直面死亡,可是生命終將會終結。
我的爺爺是一位很豁達的老人,在半年前他感覺到自己身體不適,每次吃完飯就覺得惡心、想吐,沒有食欲,在三個月的時間里他瘦了20斤。本來體型標準的他,變得顴骨突出,精神不濟。檢查結果告訴他已經(jīng)是結腸癌晚期,癌細胞還沒有擴散,醫(yī)生建議進行手術和化療結合的方法,但我的爺爺放棄了治療。我試圖勸爺爺還是有機會的,但他拉著我的手對我說:“如今已經(jīng)知道原因與結果,爺爺不想痛苦地過完我的最后路程,爺爺已經(jīng)從流光里借了80年,足夠了。”作為家屬,我們選擇尊重爺爺?shù)臎Q定。
當親人患病,有的時候人將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怎樣去治愈這個病,但事實是“人”才是最重要的。我們能做的就是為臨終患者提供舒適、有尊嚴的照護,使其獲得最佳的生活質量,還可以緩解他們對死亡的恐懼,這并不代表放棄,而是充分利用有限的時間,做好對于患者及家屬的臨終關懷,學會尊重失去,敢于清零。
“我愛你”是“我”重要,還是“愛”重要。真正的愛是你能陪伴一個孤單的靈魂走完最后一段路,尊重他的想法,讓他好好地和這個世界告別,有尊嚴地離開這個世界。
或許我們都喜歡春天,討厭冬天,于是我們想盡各種辦法阻止冬天的來臨,如果我們能在春天盡情地享受,在冬天來臨的時候學會如何防寒,那么,我們將不再害怕冬天的來臨,從容地接受春天,坦然地面對冬天,面對死亡。
請讓生命帶著尊嚴謝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