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激勵對具從眾動機的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干預作用

祁神軍，姚明亮，成家磊，陳 梅，張云波

(華僑大學 土木工程學院，福建 廈門 361021)

0 引言

原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總局統計數據顯示， 2012年初至2018年10月，我國房屋建筑及市政工程領域安全生產事故總次數為3 872次，死亡人數達到4 968人，年均建筑安全生產事故數達到567次，死亡人數年均727人。事故主要原因是建筑工人群體內化的從眾動機和僥幸心理驅動。對具有較強從眾動機和僥幸心理的建筑工人，要展開安全教育和培訓，并制定安全獎勵和懲罰措施，提高建筑工人的安全意識并端正安全態度，達到消除從眾動機和僥幸心理的目的，從而預防不安全行為的發生。

目前關于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不安全行為的致因[1]、影響因素、發生的機理[2]與傳播機理及預防措施[3]等方面，少有研究對建筑工人進行分類，并提出具針對性的不安全行為的預防措施；關于安全獎勵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企業安全生產管理[4]和施工項目部的安全生產獎勵[5]上，而對施工企業一線建筑工人的研究較少；關于安全懲罰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一般性的安全管理[6]、領導非權變懲罰對一般員工安全操作行為的影響[7]及信息安全遵從行為的懲罰機制上，而關于一線建筑工人安全懲罰的研究甚少。上述研究發現，安全獎勵和懲罰對企業安全管理、員工安全意識的提高、安全知識和技能的學習能力有一定的積極作用，但針對建筑工人，尤其對具有從眾動機的建筑工人的安全獎勵和懲罰方面的研究較少。

鑒于此，本文以具有從眾動機的建筑工人為研究對象，分析安全獎勵和安全懲罰對該類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干預作用，進而從干預的視角提出預防不安全行為的措施。

1 理論框架基礎

1.1 影響因素分析及事故機理構建

1.1.1 從眾動機的基本概念

從眾動機是指在一定的行為方面要求與別人保持同一步調的心理動機，其核心是“效仿”和“同步”。不安全行為指可以觸發安全事故的人為錯誤[8]，具有從眾動機的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是指建筑工人效仿、跟隨其他建筑工人而做出的可能導致事故的錯誤行為。當前，大部分研究，包括事故機理類[9]、安全干預類[10]的研究均將建筑工人視為1個整體作為研究對象。本文認為，應對不同類型、特征的建筑工人進行針對性研究。比如，從風險偏好看，建筑工人可分為冒險型和保險型2類；從動機上看，有些建筑工人喜歡模仿和跟隨，也有建筑工人具有很強的自我意識。在建筑生產中，建筑工人的從眾行為普遍存在，容易造成安全事故，看似高效的決策易成為巨大的安全隱患。因此，對具有從眾動機的建筑工人的不安全行為進行研究并給出安全干預措施十分重要。

1.1.2 影響因素分析

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在施工現場普遍存在，根據筆者已有研究將不安全行為的觀測變量指標界定為：機械操作失控、情緒不穩、外界干擾及不利的作業環境等因素[11-12]。因此，將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影響因素分為工作負荷、工作環境、職業環境、安全心理、安全動機、安全知識。總結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主要影響因素和測量指標，如表1所示。

表1 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影響因子的測量指標Table 1 Measurement indexes of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the unsafe behavior of construction workers

1.1.3 發生機理模型假設

一方面，工作負荷過大可能導致建筑工人心理疲勞，過小可能導致心理松懈[13]；另一方面，工作負荷過大也會引起建筑工人對職業的不滿。因此提出假設H1：工作負荷對安全心理具有顯著正向影響；H2：工作負荷對職業環境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從工作環境[14]上來看，工作環境的好壞直接影響建筑工人的心理狀態，在臟亂的環境下工作，建筑工人容易產生消極情緒，分散安全注意力，同時也會產生對職業的不滿情緒，因而提出假設H3：工作環境對安全心理具有顯著正向影響；H4：工作環境對職業環境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另外，倘若職業環境保持良好[15]，建筑工人對工作較滿意，則工作的心理也會保持良好，故而提出假設H5：職業環境對安全心理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從行為動機[16]來看，若個人心理良好[17]，則安全意識較強，安全的內驅力也更強，依照動機行為理論，不安全行為也會減少，故此提出假設H6:安全心理對安全動機具有顯著正向影響；H7：不端正的安全動機對不安全行為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從安全知識的角度看[18]，安全知識越豐富，安全內驅力越強，直接發生的不安全行為減少，因此，提出假設H8：安全知識對安全動機具有顯著正向影響；H9：不健全的安全知識對不安全行為具有顯著正向影響。

基于上述假設，構建具從眾動機的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發生機理模型，如圖1所示。

圖1 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發生機理模型Fig.1 Mechanism of occurrence mechanism of unsafe behavior of construction workers

1.2 安全獎勵對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干預機理

1.2.1 安全獎勵的界定

獎勵是組織通過設計適當的外部獎酬形式，借助信息溝通，激發、引導、保持和規范組織成員的行為，以有效地實現組織及其個人目標的過程。安全獎勵是個人的行為符合組織的需要時，通過獎賞的方式來鼓勵這種行為，以達到持續和發揚這種行為的目的。通過安全獎勵，可以激發建筑工人保持安全行為的積極性和主動性。

1.2.2 干預機理假定

結合建筑工人的職業特點[19]，可以對建筑工人的安全獎勵做如下設定：經濟獎勵(praise1)、通報表揚(praise2)、加薪(praise3)、榮譽證書或稱號(praise4)。結合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機理，正獎勵對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干預機理做如下假定：H10：安全獎勵對安全動機的不端正產生負向影響；H11：安全獎勵對安全知識欠缺產生負向影響。根據上述假定，建立干預機理模型，如圖2所示。

圖2 安全獎勵對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干預機理Fig.2 Intervention mechanism of safety rewards on unsafe behavior of construction workers

1.3 安全懲罰對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干預機理

1.3.1 安全懲罰的界定

安全懲罰是指當個人的行為不符合組織需要時，通過制裁的方式來抑制這種行為，以達到減少或消除這種行為的目的。目前安全懲罰干預的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安全事故后的懲罰，涉及到事故災難的懲罰、經濟懲罰、法律懲罰、公眾的懲罰及道德良知的懲罰，對于尚不能引起安全事故的不安全行為的懲罰研究較少，本文的安全懲罰指該范疇。

1.3.2 干預機理假定

根據建筑工人的職業特征和施工現場管理[20]，定義安全懲罰為：經濟懲罰(punish1)、批評教育(punish2)、降薪(punish3)、記錄職業誠信檔案(punish4)。基于此，提出H12和H13的假定。H12:安全懲罰對建筑工人不利的安全心理起負向作用；H13:安全懲罰對建筑工人安全知識的缺乏起負向作用。根據上述假定，建立干預機理模型，如圖3所示。

2 數據調研及模型構建

2.1 數據調研及處理

2.1.1 問卷設計

基于具有從眾動機的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發生機理假設，采用Likert7級量表設計問卷。問卷包含3部分，第1部分為問卷的設計和調研目的；第2部分為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發生機理、安全獎勵和安全懲罰對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干預機理影響因素的設計；第3部分為建筑工人的相關背景，設置1個可以明顯將建筑工人分類的題目，即在極其危險的狀態下，建筑工人敢于冒險的態度，設置4個基本選項：“在班組長的指令下冒風險作業”(第1選項)、“受周圍工友的影響、證明自己的能力時冒險作業”(第2選項)、“自己預先判斷，在一定的可控范圍內冒險作業” (第3選項)、“只要存在風險、一定不冒險作業”(第4選項)。其中，將選擇第2選項的建筑工人界定為具有從眾動機的建筑工人。

2.1.2 問卷調研

通過紙質和線上問卷2個渠道對建筑工人進行調研，進行3輪調研，共發放問卷700份，有效回收問卷652份，有效回收率為93.143%。其中115份選擇第1選項，322份選擇第2選項，107份選擇第3選項，108份選擇第4選項 。除去無效問卷，得到所需有效問卷272份。對272份問卷展開分析，驗證安全動機的4個測量指標(從眾動機、投機動機、習慣動機、僥幸動機)對建筑工人的從眾傾向的影響，發現從眾動機的平均值最高，達到了3.24，反映該類建筑工人具有很強的從眾傾向。其中，男性建筑工人占81.6%，女性占18.4%；初中學歷占42.6%，小學學歷占到23.5%，高中和大專共占21.3%；工作經驗超過3 a的占76.1%，僅有23.9%的建筑工人工作經驗不足3 a，說明該類群體具備一定的安全經驗，該類群體多為泥水工、木工和電工，占總樣本的62.3%。樣本具有一定代表性。

2.1.3 信度和效度分析

工作負荷、工作環境、職業環境、安全心理、安全知識、安全動機、不安全行為、安全獎勵、安全懲罰和總體數據的信度系數分別為0.930，0.878，0.903，0.915，0.901，0.918，0.918，0.848，0.886，0.950。各變量的信度系數均大于0.85，部分變量高于0.9；對應的KMO值分別為0.848，0.500，0.747，0.861，0.738，0.791，0.891，0.766，0.837，0.955。總之，調研數據的可靠性得到了保證。

2.2 模型擬合

2.2.1 具從眾動機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發生機理

經過3輪模擬擬合，得到卡方自由度比(χ2/df)值為2.489，介于1～3之間；樣本簡約指數PCFI和PGFI的值分別為0.760和0.630，大于0.5的標準，符合要求；數據的相對擬合指數CFI為0.940，大于0.9，接近1；修正擬合指標IFI、增值擬合度指標TLI和CFI分別為0.940，0.925和0.940，均大于0.9，接近1。數據表明模型的擬合度較好。

2.2.2 安全獎勵的干預機理

經過3輪模擬擬合，得到(χ2/df)值為2.745，介于1～3之間；樣本的PCFI值為0.773，大于0.5的標準，符合要求； CFI為0.924，大于0.9，接近1；TLI ，IFI和GFI分別為0.909，0.924和0.909，均大于0.9，接近1。數據表明模型的擬合度較好。安全獎勵干預后的機理如圖4所示。

圖4 安全獎勵對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干預機理Fig.4 Intervention mechanism of safety rewards on unsafe behavior of construction workers

2.2.3 安全懲罰的干預機理

經過3輪模擬擬合，得到(χ2/df)值為2.078，介于1～3之間； PCFI值為0.793，大于0.5的標準，符合要求； CFI為0.946，大于0.9，接近1；TLI ，IFI和NFI分別為0.935，0.946和0.901，均大于0.9，接近1。數據表明模型的擬合效果較好。安全懲罰干預后的機理如圖5所示。

圖5 安全懲罰對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干預機理Fig.5 Intervention mechanism of safety penalty on unsafe behavior of construction workers

3 模型結果分析

3.1 安全獎勵和懲罰的干預對比

將安全獎勵和懲罰對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干預進行對比，得出結果如表2所示。

3.2 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干預效果對比及措施分析

3.2.1 安全獎勵的干預效果及措施分析

安全獎勵的干預對建筑工人安全動機的不端正的路徑系數為-0.108，即對安全動機的端正產生0.108的正向影響；對建筑工人安全能力減少的路徑系數為-0.121，即對安全能力的提升產生0.121的正向影響。

安全獎勵的干預，一方面使不安全行為發生機理影響因素的路徑系數更加顯著，主要體現在：工作環境和職業環境的不滿對安全心理的影響增加、安全知識的缺乏對安全動機的影響加劇、安全知識的缺乏對不安全行為發生增加、工作負荷的增加對職業環境的不滿意增加；另一方面，使不安全行為發生機理的影響因素的路徑系數減小，主要體現在：工作負荷對安全心理的影響減少、安全心理的欠缺對安全動機的影響減少、安全動機的不端正對不安全行為的發生削弱、不利的工作環境對職業環境的不滿減少。對這些影響按照正向作用和負向作用進行分類，如表3所示。

表2 安全獎勵和懲罰對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干預的對比結果Table 2 Comparison of interventions for safety incentives and punishments for unsafe behavior of construction workers

針對上述負向的影響，應對建筑工人進行安全教育，削弱工作與職業環境對安全心理的影響、工作負荷的增加對職業環境的影響，減少安全知識缺乏導致的不端正的安全動機。

表3 安全獎勵對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影響及作用方向Table 3 Impact of safety rewards on unsafe behavior of construction workers and their direction of action

3.2.2 安全懲罰的干預效果及措施分析

安全懲罰對建筑工人的安全心理的影響為-0.140，對安全知識的影響為-0.250，即對建筑工人的安全心理健康產生0.140的正向影響，對建筑工人學習安全知識產生0.250正向影響。因此，整體上安全懲罰對心理健康和安全知識學習具有一定的作用，但相對于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影響因素之間的路徑系數，安全懲罰的影響相對較小。

安全懲罰的干預，一方面對不安全行為發生機理的路徑系數影響更加顯著，主要體現在：工作負荷對安全心理的影響增加、職業環境的不滿對安全心理的影響增加、安全知識的缺乏對安全動機的影響加劇、安全知識的缺乏對不安全行為發生影響增加、工作負荷的增加對職業環境的不滿影響增加；另一方面，致使不安全行為發生機理的影響因素的路徑系數減小，主要體現在：安全心理的欠缺對安全動機的影響減少、安全動機的不端正對不安全行為的發生削弱。此外，由于安全懲罰的干預，工作負荷對安全心理的影響的假設不成立；工作環境對職業環境和安全心理的影響的假設不成立，而對安全心理產生0.16的負向影響。進一步對這些影響按照正向作用和負向作用進行分類，如表4所示。

針對上述負向的影響，應加強對建筑工人的安全教育，削弱職業環境對安全心理的影響、工作負荷對職業環境的影響，減少安全知識缺乏導致的不端正安全動機和不安全行為的發生；改善施工現場工作環境，削弱對安全心理和工作負荷的影響。

表4 安全懲罰對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影響及作用方向Table 4 Impact of safety punishment on unsafe behavior of construction workers and their direction of action

3.2.3 安全獎勵和懲罰的干預效果分析

由表3和表4可知，安全獎勵和安全懲罰對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干預效果存在共性，即通過安全獎勵干預后，對職業環境不滿因素對安全心理影響更強；安全知識的缺乏導致不安全動機增強，繼而增加不安全行為；增加工作負荷導致對職業環境更加不滿；安全心理欠缺對產生安全動機的影響減小；安全動機不端正削弱了不安全行為的發生。。

安全懲罰對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干預效果較為明顯，但安全獎勵的干預效果弱于安全懲罰。此外，安全懲罰能使工作負荷對安全心理產生影響，工作環境對職業環境和安全心理的影響的假設不成立，但會產生負向影響。

綜上，在進行適當的安全獎勵和安全懲罰外，還應通過安全教育削弱職業環境對安全心理的影響及工作負荷的增加對職業環境的影響，減少安全知識缺乏導致的不端正的安全動機和不安全行為；進一步改善施工現場工作環境，削弱對安全心理和工作負荷的影響。

4 結論

1)安全獎勵與安全懲罰都對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干預起到了一定積極作用。通過安全獎勵或者懲罰后，安全心理的欠缺對安全動機的影響減弱和安全動機的不端正對不安全行為的發生減少。

2)安全激勵對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干預起到一定的不利影響。通過獎勵或懲罰后，職業環境的不滿對安全心理的影響增強；安全知識的缺乏對安全動機的影響加劇、對不安全行為的發生增加；工作負荷的增加對職業環境的不滿加劇。

3)通過安全獎勵的干預，對安全動機的端正和安全知識的豐富具有一定的正向作用。通過安全懲罰的干預，對心理健康和安全知識學習具有一定的積極作用，但也導致工作環境對安全心理和工作負荷產生不利影響。

4)單一的干預措施對預防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效果有限。本研究雖然基于安全獎勵和安全懲罰的干預因子分析其影響機理，但沒有結合其他干預措施(如技術干預和人因干預交叉研究)分析組合干預措施對不安全行為的干預機理。在后續研究工作中需要展開研究與分析，提出能預防建筑工人不安全行為的有效干預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