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安民,李國福
(青海省海東市互助土族自治縣松多衛生院,青海海東810500)
《傷寒雜病論》是中國傳統醫學著作之一,歷代醫家對其推崇備至,贊譽有加,與《黃帝內經》《難經》《神農本草經》并稱為中醫四部經典。歷代研究注釋《傷寒雜病論》的醫家有200多家,至今仍是我國中醫院校的經典課程之一。然如仲景原文所言:“夫天布五行,以運萬類,人稟五常,以有五臟,經絡腑腧,陰陽會通,玄冥幽微,變化難極,自非才高識妙,豈能探其理致哉!”
《傷寒雜病論》正文言簡意奧,而其序較正文易懂,不計標點符號共602字。同樣不計標點符號,辨少陽病脈證并治法有231字,辨太陰病脈證并治法有222字,序的篇幅較二者總和還要多。反復研讀發現,序的重要性不亞于正文中任何一篇,若正文是六經辨證、理法方藥的詳細論述,序則是全書的總綱。現將個人心得略述如下,以供參考。
原文:“余每覽越人入虢之診,望齊侯之色,未嘗不慨然嘆其才秀也。”這句話稱贊了當時越人的望診水平,仲景對其憑望診判斷疾病深淺程度保持肯定態度,將中醫望診提到了空前的高度。
后文:“觀今之醫,不念思求經旨,以演其所知,各承家技,終始順舊,省疾問病,務在口給。相對須臾,便處湯藥,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人迎趺陽,三部不參,動數發息,不滿五十,短期未知決診,九候曾無仿佛,明堂闕庭,盡不見察,所謂窺管而已。”這段話批判當時醫家各自承襲祖傳知識或一家之言,而不研讀“經”的內涵(前后文互參,這里的“經”應該指《素問》《九卷》《八十一難》《陰陽大論》《胎臚藥錄》《平脈辨證》),治療時僅以問診作為實際診療手段,僅查寸口脈,然頸部的人迎脈和足背的趺陽脈沒有相互參照,且查寸口脈時,脈診須臾,短時間內就開出治療方劑,并沒有真正明確診斷。
三部后接九候,仲景提倡的三部九候即“上部天,兩額之動脈。在額兩旁,動應于手,足少陽脈氣所行也。上部地,兩頰之動脈。在鼻孔下兩旁,近于巨髎之分,動應于手,足陽明脈氣之所行。上部人,耳前之動脈。在耳前陷中,動應于手,手少陽脈氣之所行也。中部天,手太陰也;謂肺脈也。在掌后寸口中,是謂經渠,動應于手。中部地,手陽明也;謂大腸脈也。在手大指次指歧骨間,合谷之分,動應于手也。中部人,手少陰也。謂心脈也。在掌后銳骨之端,神門之分,動應于手也。下部天,足厥陰也;謂肝脈也。在毛際外,羊矢下一寸半陷中,五里之分,臥而取之,動應于手也。女子取太沖,在足大指本節后二寸陷中是。下部地,足少陰也;謂腎脈也。在足內踝后跟骨上陷中,太溪之分,動應手。下部人,足太陰也。謂脾脈也,在魚腹上越筋間,直五里下,箕門之分,寬鞏足單衣,沉取乃得之,而動應于手也”[1]這段話的意思是脈診時全身動脈重要搏動處均要檢查,如明堂、闕庭,否則就如管中窺豹。《靈樞·五閱五使》言:“五官已辨,闕庭必張。”《靈樞·五色》言:“明堂骨高以起,平以直,五臟次于中央,六腑挾其兩側,首面上于闕庭。”
《靈樞經校釋》五色四十九,原文:“雷公問于黃帝曰:五色獨決于明堂乎?小子未知其所謂也。黃帝曰:明堂者,鼻也,闕者,眉間也,庭者,顏也。”明堂即為鼻,闕為兩眉中間的部位,庭即天庭,即額部[2]。《靈樞·五色》言:“明堂骨高以起,平以直,五臟次于中央,六腑挾其兩側,首面上于闕庭。”明堂骨高以起意為鼻骨高而隆起,鼻梁平且直[2]。仲景再次強調望診,尤其對明堂和闕庭,明確提出脈診時要重視人迎、趺陽,上述三部九候脈均要查到。
原文:“怪當今居世之士,曾不留神醫藥,精究方術,上以療君親之疾,下以救貧賤之厄,中以保身長全,以養其生,但競逐榮勢,企踵權豪,孜孜汲汲,唯名利是務,崇飾其末,忽棄其本,華其外而悴其內,皮之不存,毛將安附焉。卒然遭邪風之氣,嬰非常之疾,患及禍至,而方震栗,降志屈節,欽望巫祝,告窮歸天,束手受敗,赍百年之壽命,持至貴之重器,委付凡醫,恣其所措,咄嗟嗚呼!厥身已斃,神明消滅,變為異物,幽潛重泉,徒為啼泣,痛夫!舉世昏迷,莫能覺悟,不惜其命,若是輕生,彼何榮勢之云哉!而進不能愛人知人,退不能愛身知己,遇災值禍,身居厄地,蒙蒙昧昧,蠢若游魂。哀乎!趨勢之士,馳競浮華,不固根本,忘軀徇物,危若冰谷,至于是也。”仲景意為當時的醫者不專心鉆研醫術以養身自保或惠及他人,而是舍本逐末,為了名利而不注重自己的身體健康。
原文:“感往昔之淪喪,傷橫夭之莫救,乃勤求古訓,博采眾方,撰用《素問》《九卷》《八十一難》《陰陽大論》《胎臚藥錄》,并《平脈辨證》,為《傷寒雜病論》合十六卷,雖未能盡愈諸病,庶可以見病知源,若能尋余所集,思過半矣。”這段話敘述了仲景著書的初衷與方法,以上述六部經書知識為基礎寫成《傷寒雜病論》十六卷,熟讀《傷寒雜病論》,結合臨床表現與四診資料,可知疾病的發病原理,明確治療疾病的思路,找出治療疾病的方法。但歷代醫家大都苦心研究正文內容,對序言的重要性認識不足,希望此文能對糾正“窺管”陋習不無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