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雁秋
(貴州財經大學文法學院,貴州貴陽 550025)
隨著工業化時代的到來,計算機領域得到迅速的發展,已經到達能夠制造智能機器的程度,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一詞最初是在1956年美國DARTMOUTH學會中“人工智能之父”麥卡錫提出的,這一概念的提出也象征著人工智能的誕生。在此后,眾多研究者不斷發展提出更多的理論、原理,其概念也隨之不斷豐富,從單一的問題研究向特殊領域的專項研究方向深入,在各個研究者的不懈努力下已將某些研究成果運用到人們的實際生活中。現在人工智能正在以超乎我們想象的速度進入我們的生活,大到幾年前舉行的“圍棋人機大戰”人工智能圍棋程序“阿爾法圍棋”(AlphaGo)取得勝利,小到人工智能的手機、家電逐漸出現在日常生活中,日后勢必與人們的日常生活的關系更加緊密。在紀錄片《與摩根弗里曼一起穿越蟲洞》中提到摩爾定律,即計算能力,每兩年或者18個月就能翻番,但據統計過去18年間計算機的計算能力大約13個月就加倍。目前,計算機系統可以與人腦相媲美甚至有所超越,上述中的AlphaGo就是最好的例證。未來人工智能對人們的影響遠遠不止于此,僅僅是現在的一個智能手機都讓我們的生活方式、習慣出現巨大的變化,更別提正在研究其他科技含量更高的人工智能技術。
在逐漸迎來人工智能新浪潮,以人工智能的為內核的機器智能化程度不斷提升,特別是深度神經網絡技術的發展與成熟,為人工智能帶來了革命性的突破,不同于傳統機器按照既定程序規則運行,而是能夠通過深度學習技術,自主地衍生收集、處理數據信息的能力,并在大數據的不斷訓練下,自動對決策與周圍的環境作出回應。由此可以看出,人工智能與傳統機器的工作模式差異甚大,不能簡單將其兩者等同,不能將它僅作為人類的工具論。在現行法律框架下,仍然將人工智能作為人類的工具,但這會在多種領域中讓現有的法律規則陷入困境。
在民事合同法領域中,尤其在金融界人工智能代替人類簽訂合同,人類依靠智能程序制定符合自己理財的方案等應用已屢見不鮮,然而根據現有的民事合同法還不能明確人工智能是否享有法律資格,牽涉到的問題就是簽訂的合同就會成為無主體的無效合同。在侵權責任法領域中,由于人工智能的特殊性,使其在完成相應任務中作出的侵犯他人權益行為,所產生的責任歸屬會出現一定的模糊性。
在知識產權領域中,由于人工智能的自主創造性也不能將簡單地將創作物按照傳統規則歸屬于人類作者,此時就要考慮人類在創作中介入因素的影響。這些所帶來的法律挑戰與困境解決的出路,關鍵在于我們是否應當賦予人工智能的法律主體資格。
目前,歐盟法律事務委員會率先提出立法動議就民事立法方面建議將人工智能定義為“擬制電子人”(electronic persons),突破性地將人工智能賦予法律主體地位,并建議賦予其勞動相關權利與義務,創設性地為電子人開設賬戶,為其享受權利、履行義務提供途徑。而有部分學者則提出不同觀點,認為人工智能享有有限人格,不能完全享有人類的法律主體資格,此外還有次等人格、位格加等說。上述多種觀點分別從不同的視角,對人工智能與人類主體之間的關系展開論述,認為應當賦予人工智能主體資格,但賦予主體資格的同時都提出限制條件。
對于人工智能引起的法律問題,解決問題的關鍵在于是否賦予其法律主體資格以及如何賦予,當然這是一個涉及到多領域的問題,對此學界的觀點大致分為以下三種:
一是賦予人工智能與人類相同的法律主體資格,國外學者Solum在1992年發表文章稱若人的心靈按照認知科學假設,人智慧的本質可看作是一系列計算的結果,那么就可推知人的心靈可以通過計算機模擬出來。隨著人工智能的迅速發展,盡管從外表上無法與人類相同,但其內核卻與人類相差無幾甚至超越人類,與周圍環境互動與自主作出反應,這種特征在表現方式上與人類適應環境的模式類似。而且他認為人工智能通過了圖靈測試就可獲得法律上的主體資格,從根本法憲法上賦予它主體資格,其他下屬的部門法隨之也賦予此項權利。在2017年10月,沙特阿拉伯創造性地賦予了機器人索菲亞公民身份,并在同年歐盟會議也通過了一項關于機器人民事立法的決議,這些種種舉措都表明人工智能的法律主體資格正在由理論一步步走向實踐。然而此觀點從倫理上是不被大多數人接受的,因即使處于人工智能高度發達階段,能夠通過圖靈測試甚至表現超越人類行為,都是基于人類輸入算法的先前行為,簡而言之人工智能只是數據處理的智能化,其本身不具有人類的情感與喜怒哀樂,這就導致法律對其束縛失去了應有之義。
二是無法賦予人工智能法律主體資格,這種觀點主張傾向于在現行法律框架內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外國學者Beck從法律責任的視角探討了以下幾種情形:1、將人工智能視為產品,根據現行的產品責任法來規制,將人工智能引起的傷害解釋為產品缺陷,法律責任歸屬就一目了然。然而人工智能由于本身運行的復雜性,且能在無監督模式下與周圍環境互動,顯然對其表現行為是具有不可預測、提前控制的,若在這樣的情形下貿然將引起的責任按照產品責任處理未免不公。2、將人工智能比作飼養的動物,由主人對外承擔侵權責任,這種處理方式的原理在于,將人工智能視為用戶根據所需訓練而成的“動物”,然而這對于人工智能是無法完全適用的,因它除了接受用戶的特定訓練,還要受制于編程者的算法與外設硬件的控制。3、以人為本的思想無法賦予它法律主體資格,有學者認為法律主體是隨著社會發展不斷更新的,比如早期的黑人奴隸并不具有法律主體地位,隨著社會的文明程度不斷深化才賦予其法律主體地位,但人工智能與黑人奴隸存在本質上的差異,人工智能屬于非人類且至少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不能具備人的特征。
三是賦予人工智能有限的法律主體資格,由于人工智能的智能化與思考模式愈發趨近于人類,單從外觀上甚至已達到無法區分的程度。若不能明確表明對于人工智能法律地位的態度,由此而涉及到權利與義務也會呈現出模糊的狀態。對于現階段發展的人工智能,可以在社會生活中代替人類完成一些簡單的法律行為,但與人類智能程度比較尚存在一定差距,由于現階段技術發展限制因素,人工智能尚不能獲得與人類等同的法律主體資格,必須存在一定約束條件。賦予人工智能有限的法律主體資格,就表示其在一定程度上能夠享有民事權利與義務,但在特定的領域內受到限制。本文也較為贊同這一解決路徑的方法,人工智能不同于傳統機器的生產制造,在法律上應當給予其保護的積極意義。然而對于限制的領域不可能詳盡地羅列出來,但可以在立法要旨中表明條文的主要指導思想,根據立法要旨判斷人工智能是否應當賦予法律主體資格。
人工智能的發展還在繼續,發展的速度也在突破人類的想象,它所引發的一系列社會問題,解決的關鍵在于對其法律主體資格的態度,只有在主體問題得到完善,才能有進一步空間去思考接下來發生法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