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君,楊廣雪,王文英,劉 芳(齊齊哈爾大學外國語學院,黑龍江齊齊哈爾 161006)
游記是以散文形式來記敘和抒寫作者親身旅行游覽的見聞感受,且獨立成篇的一種文獻形式。與其他文學作品不同,游記更加注重的是作者在旅途過程中的真實經歷,因而游記作品更容易流露出作者的真實情感,使讀者產生非常強烈的代入感、真實感和親切感。游記作品不僅可以塑造出游覽地的直觀地理形象,讓讀者對該地有著更加深入地了解,也可以從主觀上刻畫其豐滿的社會生活,折射出它的時代特征,繼而構建出游記作者眼中的該國國家形象。毋庸置疑的是國家形象會對國家間的關系發展產生重要的影響,究其原因,主要在于國家形象是國家力量和民族精神的表現與象征,是主權國家最重要的無形資產,是綜合國力的集中體現。眾所周知,新時期中國正在致力于對外構建社會主義強國的良好國家形象,但由于認知上的差異性,外國人心中的中國國家形象與現實中國國家形象之間始終存在著一定的差距。
一直以來,俄羅斯都是中國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那么,俄羅斯人對中國的認知和理解不僅會關系到俄羅斯對中國的戰略定位和政策取向,也將影響著俄中關系的持續發展。本文旨在以《岡察洛夫環球游記》為對象,深入分析作家筆下19世紀中葉的中國形象,以期為新形勢下中國對外形象的建構提供有益借鑒。
伊萬·亞歷山德羅維奇·岡察洛夫是一位杰出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家,是19世紀俄國首位抵達中國腹地的作家。1852年,他作為“巴拉達號”戰艦司令秘書,跟隨海軍中將普提雅廷進行環球航行,回國后將這段旅途過程中所積累的素材寫成了一部長篇游記。此游記一經出版,立即受到俄國讀者的熱烈歡迎,成為俄國人進一步認識和了解中國的一個重要途徑。
《岡察洛夫環球游記》中岡察洛夫以《香港》和《上海》兩章記錄下自己在中國的所見所聞,對19世紀中國人的生活進行了寫實描繪,生動形象地勾勒出中國的社會生活,向人們呈現出一個比較貼近現實的19世紀中國形象,表達了自己對當時中國社會的思考與認識。
岡察洛夫對19世紀中葉的中國人給予了積極正面的評價,主要通過對中國人民現實生活的真實描寫,展現出中國人的優秀品質,表達出岡察洛夫本人對中國人的贊美。岡察洛夫一直對中國人民的勤勞贊不絕口,在他看來,中國人是一個非常勤勞的民族,中國人總是非常忙碌,街上“幾乎看不見游手好閑的人”[1]。他更是十分認可中國人的經商能力,認為“也許是中國人更能使英國人學會善于經商的本領吧”[2],因為雖然由于鴉片貿易的荼毒,清朝政府的手工業發展規模不大,國民經濟逐漸開始凋敝衰敗,但是中國人“本身就是精明的商人,其重商精神和投機能力遠在英美商人之上,……這個民族注定要在貿易中起巨大作用。也許,并不僅僅是貿易”[3]。以上海為例,岡察洛夫在停留上海期間,親眼目睹了上海作為當時中國的第一貿易大港,“單是進口額就遠遠超過35年前運進整個中國的歐洲商品總額”[4],上海大街上到處都是規模不大,但種類齊全的“經銷各種布匹、器皿、茶、鮮果的鋪子,也有各種手工作坊、洗衣店、鞋鋪、鐵匠爐等”[5]。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岡察洛夫比較客觀的寫出自己所經歷、接觸到的中國社會生活的同時,對中國也存在一定的認識偏差。這種認識偏差主要源自于岡察洛夫本人對中國和中國文化知之甚少的緣故,即是源自于中俄文化的差異性所引起的文化誤讀。概括說來,《岡察洛夫環球游記》中中國形象塑造的文化誤讀具體表現在以下兩方面:
首先,岡察洛夫多次從自己的個人喜好出發,對中國的一些人和事進行了記錄和評述。例如,來到中國以后,岡察洛夫見到了種類繁多的中國食物,認為中國的小吃店數量遠勝于俄國的飯館,而且中國的食物菜品種類豐盛,樣式繁多,味道包含酸甜苦辣,一應俱全,各種香料調味品更是無計其數,制作方法也是多種多樣,讓人眼花繚亂,有“煎、炒、烹、炸、汆、煮、烤”[6]等,但是,岡察洛夫卻難以忍受食物中有大蒜和油的氣味,覺得有兩種味道讓人聞起來揪心,卻永遠無法擺脫“一是討厭的植物油味(好像是麻油),一是大蒜味”[7]。此外,岡察洛夫也看不到中國核桃雕刻、棕櫚木雕制作的技藝與藝術價值,認為這種精雕細琢美則美矣,但實際上只是對前人作品的機械性重復而已,這種重復工作沒有任何意義,非常無聊。
其次,受地緣政治文化的影響,當時的俄國社會追求的是歐洲主義,認為歐洲是西方文明的先進代表,而中國則是落后東方文明的典型代表。岡察洛夫根本無法正確理解儒家思想對中國人的深遠影響,反而認為儒家思想“束縛了中國人的思維自由”[8],認為中國的儒家思想究其本質而言根本不是宗教,只是一種道德哲學,而中國人是需要宗教的,一如俄國人一樣,于是他甚至產生了要用先進的基督教文明來改造中國人的想法,認為中國僅僅依靠自身的力量進行復興的希望非常渺茫,因為“中國在發展生存動因方面,只獲得少許的道德奧秘,而且很快就枯竭了,因此它還未成年就已衰老了,……只有在基督教文明的旗幟下,他們的成功才有希望”[9]。顯而易見,這是對中國的一種“他者”否定,是一種具有斯拉夫特征的文化誤讀。完全體現出的是俄國人的彌賽亞意識和大國沙文主義意識,體現出的是俄國人對中國的殖民主義歧視和偏見。
眾所周知,在中俄兩國建立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和“一帶一路”對外開放戰略穩步實施的今天,對160多年前俄國作家筆下中國形象的分析與研究,有助于我們分析中國形象在俄羅斯人眼中的歷史變遷及其產生原因,從而為當代中國對外塑造良好的國家形象提供一定借鑒。
為了讓俄羅斯人更好地了解中國,了解中國文化,迫切需要通過中俄兩國文化交流活動的舉辦和項目的展開,做好對俄文化傳播工作。當然,文化交流活動和項目不能拘泥于傳統的武術、京劇、茶葉、瓷器等層面,而應該以體現中華文化精神道德的層面為主,引導俄羅斯人對中國精神文化的理解與認同。同時,對俄文化傳播也需要以現代化數字媒體手段為依托,通過電視、電影、手機、互聯網等傳播技術,占據優勢位置,掌握先入為主的主動權,加速對俄文化傳播,拓寬中國文化對俄羅斯人的影響速度、深度和廣度,積極推進中國文化的對外傳播,提升中國的國家軟實力,對俄塑造良好的中國國家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