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婷形容話劇《局外人》的氣息是誠實、樸素的。
“舊,但是實在,你會覺得非常踏實,而且珍貴。莫爾索就是這樣的。”在加繆的這個小說中,她覺得莫爾索是在用種非常本質的特征,與一個虛構出來的但極其強大的力量在對抗。
在現代社會,與生俱來的東西反而變得需要很努力才可以獲得,人們急迫地要去適應社會法則、世界的規律。
“我為什么要跟著它走呢?”楊婷心里想。
采訪&撰文:景鑫?圖片提供:楊婷工作室
楊婷
演員、話劇導演
采訪開始前,楊婷在烏鎮的劇場專注而忙碌地為戲劇《局外人》的下一場演出做調試和準備。半小時前,這部戲在這里剛結束上一場演出。一如她說的,做演員出身,讓她對表演上每一個細微的點都習慣性特別挑剔。《局外人》的特點之一是可以根據不同的場地去表現,從北京中間劇場的多功能廳,到杭州戲劇節時候可以一邊喝啤酒一邊看演出的live?house,再到烏鎮,“場地不同,戲的氣質就特別不一樣”。
最早看過加繆的劇本《卡里古拉》,幾年前很偶然的一次看到加繆的小說《局外人》,讓楊婷感觸深刻,也因此有了排成話劇的強烈沖動。最直接吸引她的東西是誠實。《局外人》通過主人公莫爾索的視角講述了一個關于荒誕的故事。人有很多品質需要后天去學習,勇敢、自信、堅韌,但楊婷認為,誠實是與生俱來的。
在現代社會,與生俱來的東西反而變得需要很努力才可以獲得,人們急迫地要去適應社會法則、世界的規律。“當你要去適應的時候,把最原始的東西丟掉了,我不知道這是為什么?”這讓楊婷感到困惑,“《局外人》這部戲,誠實只是一方面,莫爾索是在用一種非常本質的特征,與一個虛構出來的但極其強大的力量在對抗。
我要有我自己的距離
CHIC:《局外人》在烏鎮重演,現在看這部作品的感受是?
楊婷:這個戲比較特別,我當初沒有說是要把它放在一個非常正規的劇場里演,是想在一個比較小的空間里面。最開始在中間劇場的一個小的多功能廳,最多坐80個觀眾,參加杭州戲劇節的時候是在一個live?house里,在烏鎮我利用了這個大臺階,它是可以根據不同場地去表現的戲。
CHIC:主人公莫爾索像是一個邊緣人,跟外部世界有一種格格不入。
楊婷:所以我就說外部世界是什么樣的呢,不都是人賦予的嗎?世界是人定義的,然后就必須按他們的標準去生活,去工作,去適應。如果你不適應,立刻他們就會覺得你格格不入,邊緣化,怎么可能格格不入呢?我跟你們長得不一樣嗎?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
CHIC:看之前采訪里說,你是在一個書吧無意中看了小說。
楊婷:我看過《鼠疫》《西佛神話》,但前幾年我才看到《局外人》,最早看的是加繆的劇本《卡里古拉》,我們看劇本會多一點。應該說它恰好在這個階段出現了,蠻年輕的時候我可能不會有這么深的感觸。
CHIC:把文學作品搬到舞臺上,腦海里會不會事先有一個想要呈現的樣子?
楊婷:會的。當你想要拍這個戲的時候,一定是它極其打動你,在看它的時候腦海中就開始有畫面了,而且是挺強烈的。看到一部作品當你想排的時候,那部作品的氣息就出來了,你要做的就是,用一種最好的方式把這種氣息表達出來。
CHIC:《局外人》是一種什么氣息?
楊婷:樸素。
CHIC:評價一下趙陽老師飾演的主人公莫爾索吧。
楊婷:我老說他越來越像莫爾索,他是一個極其能夠自己跟自己相處的人,他也很自在,沒有那么多話,很實在的在那兒。一個字形容就是,舊。
CHIC:我注意到第七幕的時候,投影里一邊在播放電影畫面,趙陽老師一邊在念獨白,這個投影場景有沒有什么特別寓意?
楊婷:膠片放映機的聲音嘎啦嘎啦,其實很吵的,還有我們平常看到的顯示屏已經那么清晰了,那是炫的、漂亮的,可是這個層面的東西,舊,但是實在,它在那兒你覺得非常踏實,而且珍貴。莫爾索就是這樣的。很多東西走著走著就被我們扔掉了,然后我們就要去適應社會的腳步,落幾步別人還要回頭數落你幾句,我為什么要跟著它走呢?我也想不明白,我不想那么亦步亦趨地跟著它,所以我要有我自己的距離,包括與整個世界的關系。
CHIC:怎么看待戲劇與生活的聯系?戲劇環境會越來越好一點,還是仍面臨困境?
楊婷:一切沒有越來越好,它只是在按照自己的速度、節奏,時間帶著它走。在我們所處的此時此刻,我們就是做此時此刻應該做的事兒,誠實地踏實地做,其實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