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烏鎮成了一個實實在在活著的理想之地,讓人生活在詩意的夢里。”
烏鎮戲劇節發起人之一陳向宏說。每年的烏鎮戲劇節成為了烏鎮走向世界的文化品牌,而木心美術館的開放,也讓更多人知道了這里是木心的故鄉。
這座江南水鄉的烏托邦,正在形成一股強烈的文化風暴。
而戲劇就是把那些在生活中想看卻看不到的東西送到人面前。
采訪&撰文:景鑫?圖片提供:烏鎮戲劇節
戲夢翻“涌”的第七屆烏鎮戲劇節再一次展示了戲劇靈感不竭的創造力,10月25日正式開幕至11月3日閉幕,歷時10天,28部共計141場特邀劇目演出、18組共計60場青年競演、超過1800場古鎮嘉年華、14場小鎮對話、10場朗讀會……陣容強大的特邀劇目囊括了世界戲劇最高水平的佳作和最新思考的實驗,《三姊妹》《卡拉馬佐夫兄弟》《為什么》《麥克白脫》……戲劇大師彼得·布魯克、尤金尼·奧巴爾巴、邁克爾·塔爾海默、康斯坦丁·博戈莫洛夫等齊聚烏鎮,其中尤里布圖索夫改編的契訶夫經典《三姊妹》為今年開幕大戲。
青年競演以“看不見的人、鑰匙、飛機票”三個元素進行命題創作,肢體劇的滲透、方言的進入呈現出一種多元化的特征,《劇院故事一則》《黎曼的宇宙》《雞兔同籠》分別獲得小鎮獎“特別關注獎”、“最佳個人表現獎”以及“最佳戲劇獎”。“青年競演的意義在于讓年輕人知道何處可以抵達,何處可以表達,這會讓人更對周圍發生的一切敏感。”史航在采訪時說,“無論是失戀,還是遇到了憤怒的社會新聞,可以通過舞臺來表達,這是特別重要的一件事情。”小鎮對話、白日和子夜朗讀會等單元將舞臺和大師伸向觀眾;古鎮嘉年華走出劇場,戲劇、音樂、舞蹈、大型木偶馬戲、公共空間展演等走入了古鎮街頭,出現在劇場外的各個角落。
“一個人來到烏鎮是一個契機,但最后他讓很多人來到烏鎮。你熱愛這個世界,你要想辦法表達,你熱愛自己家鄉,你要想辦法表達。”史航口中的“他”是陳向宏,烏鎮是陳向宏的家鄉,他曾經說到自己的愿望是要讓烏鎮的孩子跟紐約、巴黎的孩子一樣,很小的時候在家門口、在街上就能夠看到一場場戲走過。戲劇正是把那些在生活中想看卻看不到的東西送到人面前,烏鎮就做這樣的事情。
史航:最重要的是讓成長的人看到不一樣的世界
CHIC:站在烏鎮戲劇節評委角度,從戲劇選擇上看,今年烏鎮戲劇節有哪些特點?
史航:每一年沒有俄羅斯和東歐就不成戲劇節,沒有他們的名著改編也不成戲劇節。改編會讓你親近名著的上游、源頭,這是很重要的一點。閱讀之后的選擇是有意義的,要不就是茫然地扔鋼鋪兒,這是一個我喜歡的亮色的東西。除了經典改編之外,還有熬夜的夜。因為午夜凌晨,人相對比較脆弱的時候,很容易被影響,這個時候呢,一個戲劇直接灌進來是特別有趣的嘗試,像今年陳明昊的《從清晨到午夜》,雖然對健康無益,但對精神有益。日常生活被突破,開始有一個不一樣的樣子,從不樣的作息開始,畢竟是在烏鎮。
CHIC:今年文學作品改編的戲有《卡拉馬佐夫兄弟》、莎士比亞《麥克白脫》、布萊希特《太陽和太陽穴》……怎么看文學作品改編戲劇?它的難度在哪?
史航:你說到布萊希特,貝托爾特·布萊希特有一句名言:有能力這樣改,就有權力這樣改。什么叫能力?這個東西可能是維護它,也可能是顛覆它的。改編本身一定會有爭議,這個爭議本身就是珍貴的,讓創作者和受眾之間都能重新再確認自己的標準是什么。
CHIC:孟導在采訪里說,現在的年輕人不太能吃苦,他們雖然生活中有很多新鮮的東西,但很難融入到戲劇表達里。想問一下史航老師怎么看待現在的年輕人,他們會有什么樣的創作困境?
史航:每一年的困境和每一代的困境都是類似的,我們勇于表達,急于表達,但我們又疏于表達。以前我們說過先鋒這個事兒,從來不是為了先鋒而先鋒,我們一直為了自由而先鋒。之所以到今天還堅持先鋒,其實就等于很羞愧要承認一件事情,我們依然沒有憑借自己的力量獲得自由。對大家來說也一樣,青年的困境在于選擇,樂趣也在于選擇,老了就沒什么選擇了,這一刻當你手中還拿著色子的時候,就盡情地搖。對于年輕人,我們沒有建議,只有印象。印象就是我們一直在看著,我們不建議,只保持關注。青年人,你強行改變他任何事情,他只有抵觸,并無接受。
CHIC:作為戲劇節的老朋友,史航老師你如何看待戲劇節為烏鎮帶來的文化復興?.
史航:戲劇長街宴不知道你們當時去沒去,長街宴開始的第一桌就是我們坐的那一桌,那兒是一個藥店,是這條街凹進去的一塊地方,為什么有這個缺口呢,因為當時有一場火災,把房子燒沒了。桐鄉市政府派來進行火災善后處理工作的那個年輕的工作人員叫陳向宏,也是今天這里的大老板。他到了烏鎮,開始留在烏鎮,建設烏鎮,才形成這一切。是不是復興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特別簡單的事情就是,你熱愛這個世界,你要想辦法表達,你熱愛自己家鄉,你要想辦法表達。
向宏就說:“我要讓烏鎮的孩子跟紐約、巴黎、倫敦的孩子一樣,很小的時候在自己家門口、街上,捧著飯碗就能夠看到戲走過。”所以不管文化復興、文藝復興是什么,最重要的是讓成長的人看到不一樣的世界,這是烏鎮的意義所在。
CHIC:今天我們有電影、文學,為什么人們還要走進劇場?
史航:因為劇場是血肉之軀面對血肉之軀,就像可以微信采訪、電話采訪,為什么要見面呢,難不成是因為我們住得近?面對面,見面更有意思。世界上有那么多種充氣娃娃,但人還是要交男朋友女朋友,道理是一樣的,戲劇就不是充氣娃娃。
史航
知名編劇、策劃人,烏鎮戲劇節評委。
評價開幕大戲《三姊妹》:前半節像契訶夫的原著,到后來的時候,它開始在舞臺上肆意揮灑甚至占領整個劇場,無論是決斗的戲、砌墻的戲,我覺得把契訶夫那種在羞澀筆觸下的悲傷變成了彌漫于整個空間里的悲涼,前面是契訶夫做到的,后面是知道了契訶夫已經死去的其他人由于難過和痛苦做到的。
談青年競演:我比較喜歡《抱枕人》《大海中有不死的神龍》,它的反抗性和那些眷愛都是比較打動我的,而且也有打動我的演員。一個比賽,如果沒有險勝和惜敗,它的戲劇性也就弱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