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株能低頭的麥穗

文/蔣光平

小時候，每到麥播的時候，我都會和父親一起到田里去播種麥子。父親先用鋤頭把麥窩鋤好，然后讓我在每個窩里撒上十幾粒麥種。一開始，我對撒那么多麥粒感到疑惑，每一個麥窩撒上四五粒種子足夠了，撒得太密，不是會影響麥子生長嗎？

我把心中的疑惑告訴了父親。父親聽后，手握一把麥種對我說：“你別看我每一個坑都撒那么多種子，其實并不是每一粒麥子都能發芽的，這十幾粒種子撒下去，能發芽的最多只有四五粒。只有那些吸足了水分、結實飽滿的種子才能發芽，其他的就只能在泥土中爛掉。”那天，父親這廣種薄收的思想深深地印在了我腦海里。

大學畢業時，眼看班上的同學都找到了滿意的工作，我雖然成績優異，但始終沒有一家單位愿意接納。帶著一份內疚和不滿的心情，我回到了家鄉。此時，內心的失落讓我整日郁郁寡歡。父親怕我悶出病來，對我說，一起去收麥子吧。來到麥田，接過父親手里的鐮刀，我拼命地割麥子，似乎有無限的怨氣要發泄，就連手指被劃破也渾然不知。割著割著，我突然想起小時候種麥時父親說的話，不禁感慨萬千，原來自己就是那發不了芽的麥種。為什么同是“種”在大學這塊土壤里的“麥種”，別人畢業就能找到工作，而我卻成了失業青年呢？現在正是麥子收獲的季節，我的果實在哪里呢？

父親走到我跟前，拍著我的肩膀說：“你看那些麥穗為什么總是低著頭呢，那是因為它們成熟了。越是成熟的麥穗越懂得低頭。其實，人就是一粒麥子，不僅要有能力生根發芽，當他成熟時，更要學會低頭。你雖然大學畢業了，但你做事總是自以為是、目中無人，看不到自己的缺點，你想誰會要一株昂著頭的青麥穗呢？人，不僅要做一粒能發芽的麥種，當他成熟時，更要做一株會低頭的麥穗啊！”

父親的話，讓我沉思了很久。是啊！雖然我成績不錯，但是我始終低不下高傲的頭。現在，是我像麥穗一樣低下頭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