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絲·哲思·散文詩
——課文中的春光美

○孫建鋒

課文中的春光美。再美的春光，亦需要有心人去賞之、惜之。否則，只是一種千年若一日的簡單存在。

一

春光乍泄。以囂張的姿勢探出了春訊。還有比春天更放肆的嗎？還有比春光更銷魂的嗎？一年一度的春色撩人啊。瞧，“小草偷偷地從土地里鉆出來，嫩嫩的，綠綠的。園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滿是的。”（《春》）草是什么？“草只出現在未經耕種的大片空間上。它填補空缺。它長在‘之間’——在其他事物中間。花是美麗的，卷心菜是實用的，罌粟令人瘋狂。不過草是溢出，是道德教訓。”

二

蠢蠢欲動的春天，美到危險。“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題惠崇春江晚景》）讀的時候有一種感覺，每一個字明明都很平常可放在一起極具美感，每次只舍得讀一句，每個句子都在口中反復晃動才舍得咽下去。如果讀詩也有司湯達綜合癥的話，這首可以催生。惜春、惜生。對未來真正的慷慨，是把一切都獻給現在。

三

試圖自持，又試圖內斂，在春天面前，都是徒然啊。“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游園不值》）整個春天蕩漾著蕩漾著啊。到處是你，遍地的你，空氣中的你，綠色中的你，花枝中的你。春天，是你。你卻永遠無法從我看到你的地方看到我。

四

春光銷魂，春色撩人，且在春色無邊里做一只燕子，與春共舞，與春共度。“在微風中，在陽光中，燕子斜著身子在天空中掠過，唧唧地叫著，有的由這邊的稻田上，一轉眼飛到了那邊的柳樹下邊；有的橫掠過湖面，尾尖偶爾沾了一下水面，就看到波紋一圈一圈地蕩漾開去。”（《燕子》）燕子在天空中做著我們只能向往而不能完成的事情——自由的飛翔，飛翔的自由。“自由是存在于靈魂深處的禮物，”勞倫斯聲稱，“你無法擁有，如果它不在你體內的話。”

五

別說，一切都在改變，卻改變不了美麗的春天。“游人不解春何在，只揀兒童多處行。”春風浩蕩，萬人如海，靈魂有光、精神有香，有趣的靈魂終將相遇，我們來到這個世間相逢，只為向美好的兒童低頭！此時，人生的退步比進步更重要，因為回歸到內心和本質。與時光慢揉在一起，彼此沉淀，復雜的天真，天真的復雜。年齡越長，越不肯交出真心了。“上帝等待著人在智慧中重新獲得童年。”（泰戈爾）退到最初，退到兒童，“只揀兒童多處行”，守著樸素和貞淑，與時間化干戈為玉帛，任意東西，風煙俱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