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而食最相宜

文/悅然

有人說《詩經》是一部吃貨合集，字里行間，都是野菜春蔬，都是食物香氣。穿過千年，透過字里行間，萬物自然的原始香氣，裹挾著詩情畫意，撩撥你早已跳動的味蕾，一部《詩經》，也是半部“吃經”。連孔子都說：“詩三百，思無邪。”有的是草木如織的浪漫，有的是食味人間的樂事。

在《詩經》所反映的西周春秋時代，由于肉類和糧食的匱乏，當時的人民尤其是下層民眾不得不依賴蔬菜來補充糧食的不足。故見于《詩經》的蔬菜有：荇菜、卷耳、芣苢、蕨、薇、藻、苓、荑、唐、芄蘭、諼草、蓷、荼、薺、莫、苦、葑、苕、苴、蘋、萊、芑、蓫、葍、堇。

陽和起蟄，品物皆春，不妨讓時光溯回，去看一看，舌尖上的詩三百，喂飽眼睛，喂飽心。春吃芽，夏吃瓜，秋吃果，冬吃根。春日食春芽，在干燥的北方，特別讓人期待的，莫過于時令又解毒的豌豆芽尖啦。

《詩經·小雅·采薇》歌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這里反復吟唱的“薇”，就是野豌豆苗。叔齊、伯夷拒食周粟而躲入山林，就是靠食用野豌豆維生，故而“采薇”也帶上了清高隱逸的氣息。

冬尾春初是生發的季節，很適合吃芽菜。這種野豌豆多生長在南方的大地上，但身為北方人，也不是完全沒有口福的。青黃不接的此時，北方的大地仍然在沉睡之中，冬儲菜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自己動手研究新鮮的食材，可以在家里自制豌豆芽或是豌豆苗。養一盤綠色的豌豆苗，放在餐桌上，看起來賞心悅目，吃起來清新味美。

豌豆頭芽長得特別討人喜歡，葉子清透如翡翠薄片，莖上抽出纖細蜿蜒的須，莫名分外惹人憐愛。的確，豌豆苗的味道也有種《詩經》的溫柔清新，汁水帶著柔和的青澀感，氽湯細滑，清炒甜潤，吃起來味道清香、滑潤適口。

豌豆苗又被稱為“豌豆尖”“龍須菜”，是寓意極好的芽菜，在很多地方更是一道吉祥的蔬菜，逢年過節炒上一盤，能保整年都平平安安，難怪惹人愛了三千年。

豌豆苗營養豐富，含有多種人體必需的氨基酸，吃起來清香滑嫩，味道鮮美獨特。不管是熱炒、做湯還是涮鍋，都不失為餐桌上的上乘蔬菜。豌豆苗富含人體所需的各種營養物質，尤其是含有優質蛋白質，可以提高機體的抗病能力和康復能力。豌豆莢和豆苗的嫩葉中富含維生素C和能分解體內亞硝胺的酶，具有抗癌防癌的作用。北方冬天吃火鍋，在涮了各種葷料后，濃湯中推進一大盤豌豆尖兒，或是面條煮好后添加一蓬豌豆尖，滿筷青翠，清新繞鼻，繞舌繞心，真是妙不可言。

再過些時日，就要入春了，萬物待復蘇，正是人們身體補充營養的好季節。中醫素來有“春宜養肝”之說。此時，給自己煮一碗時令的豌豆尖兒豬肝湯，足以慰這獵獵風塵。

人生的餐桌上有多種口味，濃淡各異，隨時應季，選擇合適的食材顯得格外重要，正如那盤流行了三千多年的“薇”，翠綠欲滴的豌豆芽尖，去濁氣，清身心，實屬難得。